“放心了姚兄,他們收了咱們的銀子,家人也還在咱們手裏呢,哪怕就隻是為了家中婦孺老幼,也不會把咱們交代出去的。”黃眀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樣,又好奇地再次問了一句,“那姓林的真的是女人嗎?”


    姚三隻感覺自己心口一陣急促的氣悶:“......你......我們,當時,安置那幾人的家人的時候......沒有避著......何府啊!!!”


    彼時何老將軍雖然與何桑柔爭吵後說出斷絕關係這樣的狠話,但在姚三持之以恒地上門道歉之後,還是對著這個女婿軟化了態度,起先,姚三以為何老將軍到底還是疼愛女兒的,才會繼續對自己愛屋及烏,借由自己來與何桑柔緩和關係。


    但後來......何桑柔燒死了他的全家,自己也一頭碰死。


    姚三想到這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雖然對著家人的時候,總說自己多麽有能耐,何老將軍多麽欣賞自己,是自己不計較何桑柔的脾氣,才好心包容,娶了這個嬌貴的大小姐為妻......但其實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娶到何桑柔這種京城權貴家中真正千嬌百寵的大小姐,並且能在短短數年便坐上將軍的位置,靠的全都是嶽父對妻子這個老來女的偏寵。


    是何桑柔執意要嫁,他才有幸娶成;也是他把何桑柔哄得開心了,才會換來他的官位。


    可如今,成就了他的何桑柔這麽慘烈地死去了。


    那。


    曾經的靠山,痛失愛女的何老將軍會如何對待他呢?


    姚三越想越是懼怕,間或夾雜著親人喪生的憤恨,以及對計劃失敗的不安感,種種情緒一擁而上,他兩眼不住地發黑,瞬間就又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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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


    “何老將軍的小女兒死了,京兆府公文上記的,是畏罪自盡,昨兒何老將軍不但上了告罪的折子,還稱他自己沉屙已久,實在是難以繼續擔任朝中職責,欲向陛下乞骸骨。”謝珝真今日約了君悅心入宮來,為了說說這何家的事情。


    君悅心臉上依舊掛著有些不羈的笑,聞言挑挑眉毛:“不愧為沙場老將,終究還是給自己尋了個妥當的機會脫身,隻是我也的確沒能想到,他女兒平日裏瞧著就挺emmmm......挺拎不清的,但到了這關頭上,竟然能有如此決斷。”


    何桑柔燒死了那麽多人,固然已經是死罪難逃了,但她能一改往日旁人對她印象地,不是再一次哭著回家找親爹給自己撐腰,幫自己周轉,反而那麽幹脆利落地死了......再加上這二人在事發之前,就把斷絕父女關係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此刻就算是有什麽人有心要把何桑柔的所作所為牽連到何府上,也很困難了。


    而且......君悅心原本打算的是,用這對夫妻惡意算計林翹一事,來從何桑柔入手,把何老將軍給扯進來,叫他受了打壓,狼狽退場的,如今卻是不成了。


    “從你自西南回來,我便想問問你了,是不是......發現了什麽?”謝珝真偏頭看看好友的臉色,淡淡問上了一句。


    君悅心聳聳肩:“的確是有些發現,你也知道的,關於我爹的事情,他那時受了點兒傷 ,所用的傷藥卻出了問題,才會......我爹身邊有親衛,服用的湯藥,外敷的傷藥都是外人很難插得了手的,何老將軍,怎麽說呢。”


    她們一前一後,相隔不到半步地在壽寧宮的遊廊底下走著,君悅心摸著下巴停了腳步,而謝珝真也轉過了身來看著她:“何老將軍入山打獵時馬匹受驚,他自己又被一條毒蛇咬了......是剛好遇上你父親才撿回性命。”


    “但我父親一開始的確也隻是個大字不識,連父母親族都沒有的泥腿子,是何老將軍收了他為徒,又舉薦他入伍,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君悅心微微眯起雙眼,“那一戰發生時,何老將軍還是先帝最為信重的統帥。”


    “但......你的父親娶了你的母親。”


    君悅心的母親葉夫人,宗室女所出的,由太後下旨賜封的鄉君。


    其母康樂郡主,更是曾經被放在太後宮中照顧過。


    “其實到底是因為什麽,叫我父親在那一戰後丟了性命,我家裏不是沒有猜測,隻是一直沒法證實。”她說起父親的死,臉上依舊沒多少在乎的神色。


    謝珝真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輕輕拍拍手背道:“先帝晚年時......與太後娘娘,已是水火不容。”


    “我爹娘在一起其實並沒有那麽多算計,隻是彼此看對了眼而已,他也從來......沒想到會遭受如此陰損的手段。”


    毒殺一個剛剛打了勝仗的常勝將軍,還很可能是通過他老師的手......謝珝真想不明白,大盛的軍隊製度,隻要別是皇帝荒淫無道到天下不容的地步,隻靠一個才剛剛發跡不久的,身後勢力無比單薄的將軍,是根本不可能威脅得到坐在龍椅上那個人的。


    哪怕他真的投靠了胡太後,也絕無帶兵逼宮的可能。


    就連先帝的親兒子,都是先死了老子,才能以儲君的名義迅速調動羽林衛來“維護正統”,迅速登基。


    “所以......我才需要你們啊。”謝珝真歎了聲,與君悅心對視一眼,二人極有默契地略過這個話題。


    繼續說起何府的事情來。


    “何桑柔一死,又與姚家結下那樣的深仇大恨,後頭便是姚三被問了罪,也與他何府沒多少關係了,他盡可以說自己的女兒正是因為發覺了丈夫的不軌之舉,勸誡無果不說,還因夫家常年的虐待欺壓失去理智,才會做出火燒全家的瘋狂之舉來。”


    “非但能把自己摘出去,還可以洗一洗他女兒的名聲。”


    “且他在剛剛失去女兒的時候便主動請罪,乞骸骨......真真是把損失降到了最少,老狐狸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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