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搖搖頭:“侄子可能還是比較習慣喝咖啡……這味道,說不上來……” “你們年紀還小,說不定再過兩年會知道裏麵的滋味,若緋,陪我去院裏走走……”他眼底閃過一絲失望,跟著柱起拐杖,慢吞吞的下了樓梯,我見狀連忙扶在了他的身側。 四月的天氣已經入了春,但是他的身子仍是冷冰冰的,不見一絲溫度,我垂下眼簾,注視著他握緊拐杖的手,不禁入了神。 辛柏和他,上輩子欠我太多,剛醒的時候,我其實很怨,一步走錯了,下麵步步皆錯,辛柏對我那叫寡情,裴蕭棟對我卻是無義,上輩子我和辛柏鬧翻的時候,連帶的價值上億的合同也吹了,我的公司一下子掉進了坑裏,幾乎破產,後來是裴蕭棟拉了我一把,他給了我一筆資金,讓我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說實話那時我拿得挺心安理得,我以為他是在替辛柏做人,給我的補償費,後來才知道那也是個坑,他比辛柏更狠。或許到了最後,在我心上折磨得最多是他,而非辛柏。 “若緋,王卓凡的事是誰告訴你的?”裴蕭棟坐在長椅上,輕聲問道,那雙柱著拐杖的手不動聲色的收緊了幾分。 我沒回答,轉頭讓身後傭人拿了條毯子過來,蓋在了他身上。 他微微一愣,抬頭的時候目光變了,竟然生了些許溫度。然後,他態度變了。 “柏柏他去的時候和我說過,他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他知道一旦說了,那地方就去不成了,但是那是個機會,他想去,所以,他瞞了你……”他似乎極有耐心,話語中透出一絲無奈,仿佛為難的不是辛柏,而是他。 我吐出一口濁氣,坐在了他身旁。 “裴叔,我喜歡女人……”我瞧著他的臉龐,特平靜的說道。 他眼眸閃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著我。 我扯了下嘴角,攤開手,低頭道:“我對男人沒有感覺,辛柏他是特殊的……”我稍稍頓了頓,嗤笑一聲,“辛柏在我眼裏和那些可愛,柔軟的女人沒有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女人可以生孩子,他不行。愛情不可能一輩子,但是責任卻是肩頭要擔的,裴叔,我和辛柏……不可能,問題不在我身上,而是他,他對我不可能一輩子,他天生喜歡男人,對我的那種不叫愛情,不過是以前沒得到,所以現在放心上了,人就是這樣,一旦得到也就不珍惜了,我不怪辛柏……真的,十幾年的感情,早就分不清了,今天過來找裴叔也是因為這心口堵得慌,那道坎在我跨過的時候,我才發現和我一起跑的人,原來早就在前頭了……” 我想我感傷了,說完的時候眼角竟然有些濕潤。 “若緋,你不信柏柏?”他仰頭看了眼昏暗的天空,問道。 “他和王卓凡,我不信。”這話脫口的那一刻,我很果斷。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微風拂過,他的長發輕輕飛舞著,被我繞在了手心裏。 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我和他的,有段日子他待我極好,我說什麽他都答應,不管是錢還是權,就算在床上他也極其溫柔,總是顧慮著我的感受。 四目對視間,我茫然了一下,神使鬼差的湊過頭,閉上眼輕輕啄了下他嘴角。他的身子微微顫動著,但是沒有避開,我吻上他的唇,小心翼翼的含著,牽扯著。 我想這一切大概是月亮惹的禍。上輩子的裴蕭棟…… 睜開眼的一霎那,我突然間清醒了。 他們不是同一人……上輩子的事和現在的他們也沒有任何關係,重生的隻有我,記著那些事也隻有我……今世的人生軌跡因為我的重生不會再重複。 ***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發呆。 “唐哥,吃飯了!”門外,雞雞在叫。 “唐哥哥哥……”見我沒反應,他的音不禁高了八度。 我抓了抓頭發,大聲吼了句別吵。 外麵立刻安靜了。 我眯眼睡了一會,再醒來已過十點,我打了個哈欠,下床去浴室洗了個澡。客廳裏,雞雞和古維正在看電視。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我睨了兩人一眼,打開冰箱,拿了罐啤酒。 “男人和他老婆還有二奶不得不說的故事……”雞雞簡單概括了一下。 “最後誰贏了?”我隨口問了一句。 “本來是二奶贏了,但是現在二奶特高尚的要和這男人分手,因為那男人的兒子得白血病了,所以,現在兩個人正黏糊著呢,古維,從剛才開始他們都啃了幾回了?”雞雞轉頭問道。 “四回。”古維答道。 “那照意思是說老婆贏了?”我朝他倆挑了挑眉。 雞雞搖搖頭:“我看報紙了,下周簡介說兒子沒救活死了,老婆一崩潰遠走他鄉了,男人又和二奶好了……” 我點點頭,這結局靠譜。 “不過前些日子聽人說這故事還要拍第二部,說老婆不甘心又回來搶了,男人一愧疚跟著就兩頭跑了……”雞雞搖頭晃腦的,好像一百事通。 我抽了抽嘴角,換了台。 “唐哥,還沒看完呢?”雞雞過來想搶我的遙控器,沒想被我一腳踹到了古維身上。 “以後這種亂七八糟的電視少給我看,回去讀書去,下個星期要開學了吧,你要是考試每科給我掛零,小心我的拳頭……”我朝古維使了個眼色,古維立刻起身拉著雞雞回了屋。 我坐在客廳裏,小口小口的喝著啤酒,一罐見底的時候,我回房睡了。 第31章 了斷 四月中旬的時候,辛柏回來了。他提前三天給家裏去了個電話,那時我正在外應酬,是雞雞接的,他說是五點的火車,讓雞雞別忘記告訴我。 雞雞和我說的時候,正是我醉得糊塗的時候,我壓根就沒記下,想當然,那天我也沒去,下班後直接和古維回了家。 雞雞開門的時候還以為我把辛柏帶回來了,一問話立刻癱在了沙發上,不能動彈。 “唐哥,這次辛柏回來會把我咬死……”雞雞閃著淚花,表情特憋屈。 我脫下外套,踢了他一腳,道:“你操什麽心,就算我不去,他爸也會去,要是他爸也不去,辛柏自個不長腿嗎,叫輛出租也能回來,得,一會要是他問起來,哥擔著,好不好?” 雞雞捂著眼,別開了頭。 七點剛過,我們正吃飯的時候,門鈴響了。雞雞去開的門,每走一步就回一下頭,好像是條不歸路似的。 “辛柏哥,雞雞想死你了……”剛開門,雞雞就立刻上前抱了大腿。 我抽了下嘴角,上前接過他的背包,一個多月沒見,他頭發亂了,胡渣也長了出來,神色有些疲倦。 “對不起,今天我忙過頭了,想起來的時候時間也過了,累不累,先洗澡還是先吃飯?”我態度不錯,噓寒問暖的。 他衝我微微一笑,剛進門時的不悅立刻散了,他說先洗個澡,一會再吃飯。 我點點頭,給他拿了換洗的衣服。 “唐哥……辛柏哥怎麽不生氣啊?”雞雞咬著筷子,一臉的疑惑。 “幹嘛?你以為他是你啊,又不是小孩子這有什麽好氣的?”我睨了他一眼,喝了口湯。 “但是……要是放在以前辛柏他……”雞雞仍想說些什麽,不過在我的瞪視下,他閉了嘴乖乖的吃起了飯。 我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浴室,很明顯辛柏的熱乎勁下去了,剛才他看我的時候,以往的迷戀不見蹤影,我想可能過不了多久大家就要散了,當然,提出來的那個人一定要是他。辛柏這人受不了拒絕,三年前我回過他一次,結果成了現在這樣,這次我學聰明了,反正老子愛恨交織的是上輩子的辛柏,和眼前的他沒啥關係。 “雞雞,新聞聯播。”我讓雞雞去開電視。 新聞主播的臉像上了層蠟,除了那張會動的嘴,其他都像打了肉毒杆菌,不見一絲表情。 我吃完飯就窩在了沙發裏,看著電視發呆。 很多事其實想多了也就鑽了死胡同,三年前我醒來的時候興致挺高的,我要報複,我要重新做人,我要把他們踩在腳底下,好像一憤青似的。現在嘛,凡事都有至高點,我上頭的勁散了,對著他們也好像看個陌生人似的,感覺全變了。 “若緋……”辛柏從身後圈住我脖子,叫了一聲。 我拍拍他臉頰,讓他去吃飯,他搖搖頭說回來的時候和其他同學一起吃過飯了,現在不餓。 “上麵不餓,那就是下麵餓了?”我調笑道。 他眼珠子一眨,麵上還真有那麽幾分意思,我心裏冷哼一聲,你他媽的玩完王卓凡就過來找我了,說不準在他心裏,我就一充氣玩具。 和他進了屋,我把他壓在身下,三兩下的扒幹淨了他的衣服。 我眼睛好像x光,上下來回掃了一遍,沒有吻痕,也沒有什麽抓傷的跡象,他身子和去之前一樣,就是稍稍變壯實了一點。 草草的完成前戲後,我拍拍他屁股,讓他翻了個身,隨便摸了點潤滑油,直接衝了進去。 裏麵很緊,沒有被人操慣的鬆弛,我定了定神,扣著他的腰就橫衝直撞的。在床上,我信奉的還是快樂,怎麽舒服怎麽來。 完事後,我躺在他身側,聽著他嘮嘮叨叨的說著在山區的趣事,他們在河邊打魚,他們上山采野果,他說那裏的小朋友很淳樸,那裏山民也很友善,他們走的時候,村民們一直送到了山下,最後他說有機會他還要去。 我附和著,偶爾點點頭,對他,我的心已經淡了。 五月勞動節,公司開了個會,其中特別表揚了我,我的銷售額在一個月之內一日千裏,進步之快讓人眼紅,經理給我加了工資,算是對我努力的回饋。 五月中旬,黃飛祺來了個電話,說他七月要結婚了,對方是個教師,家庭背景不錯,家裏有人在中央做事,和他爺爺是好朋友。 我連聲恭喜,問他是在上海辦,還是回北京辦? 他歎了口氣,說是都要兼顧,最後他說讓我作伴郎,說他那口子的朋友太會鬧,我嘴巴甜,人長得又俊俏,有我在說不準敬酒的時候能輕鬆點。 我同意了。 掛電話的時候,他沒來由問了我雞雞過得怎麽樣? 我一愣,回了句不錯,已經進學校讀書了。 他說了聲好,掛了。 我看著話筒,覺得莫名其妙的。 五月底,我和辛柏散了。 這事說來也有預兆,從山區回來後我對他便一直耗著,先前他管得多的時候我還有點情緒反抗,現在嘛,他說什麽我應什麽,開始不知不覺走老夫老妻的調子了。 分手是他提的,他說感覺太熟悉了,沒有激情,就這麽一個瞎掰理由,聽得我嘴裏牛奶差點噴出來。這邊我還沒回話呢,旁邊雞雞就先怒了。 “辛柏哥,你外麵是不是有人?”雞雞像個虎崽一樣,張牙舞爪的替我不平。 正在廚房洗碗的古維聽見吵鬧聲,也走了出來,弄清事情後,他不悅的抿起了嘴。 “辛柏哥,唐哥對你多好啊,男人和男人原本在一起就是難事,唐哥以前在國外玩的都是女人,回了國遇上你就一心一意了,你怎麽說分就分啊?”雞雞說著說著就哭了,我知道,他其實挺希望我和辛柏修成正果的,可惜現實變化大,一眨眼就破了。 “若緋,我希望好聚好散,再說你爸原本也就不同意我和你的事,我倆散了對你也有好處……”辛柏聳了聳肩,說話很實在。好像當初對我堅持的他,糾纏的他和現在不是同一個人。 我從無名指上拿下戒指,遞給他,“大家朋友一場,辛柏,你爸那裏幫我說幾句好話,我這裏從沒委屈過你。” 他看著戒指,並未接過,一瞬間有些失神。 我徑自把戒指放在茶幾上,回了房,雞雞和古維也跟在我身後,我坐在床上,搓了搓臉,歎了口氣。 那兩人以為我傷心,不由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我。 雞雞哽咽著,說話一抽一抽的,“唐哥,他不要你,我們要你,我們陪著你……” 我失戀,小家夥倒是比我還傷心。 古維也點了點頭:“唐哥,這事別放在心上,外麵好人多著呢,憑哥的條件要誰要不到啊……” 得,他也拍我馬屁了。 我嗬嗬一笑,一手捏了一人鼻子,道:“哥沒事,不就失戀嘛,哥挺得過來……” “不是的,唐哥,”雞雞搖了搖我胳膊,抽泣道:“我本來不想說的,前些日子我出學校的時候看見他和一男人走在一起,那男人還上了辛柏的車,他們那感覺一看就知道裏麵有膩歪,我原本想是自己多心,所以一直憋著,但是今天我憋不下去了……他明明在外麵有了其他人,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