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浩雲垂眸:“你希望聽到我什麽樣的回答?”


    “我要真實的回答。”


    一聲輕微的歎息在身後響起:“常樂,我回不了頭了。”


    花常樂雙拳緊握:“你才是真瘋了!”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


    佘浩雲眼睛顫抖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椅背,語氣壓抑:


    “你就不問問我有什麽迫不得已?別人不問,你了解我的,你為什麽不問?”


    花常樂冷漠回眸:“我現在並不了解你。”


    一頭冷水潑下來,讓佘浩雲的激動徹底熄滅。


    他很快用冷靜將剛才的失態掩蓋,他道:“佘家原本專注於海上貿易,但是西大洲商業惡性擴張,與中土衝突加劇。佘家的生意收到巨大影響。”


    “佘家隻有兩條可走,固守老路,被新起之秀擠出三區四大家族之列;或者成為平衡中土與西大洲的中間力量。”


    佘浩雲將花常樂轉過來,看著她道:


    “我耗費了數年的心血,才終於讓佘家落在我手上,它終於成了我的,我不能讓它就這麽被毀了。


    我手上的東西不能毀滅,我也要活下去,活給佘家的老東西們看。


    所以除了與狼共舞,我沒有其他路可走。”


    花常樂冷冷抬眸:“所以那些無辜的人,就該為了你的生存失去生而為人的權利?”


    “你體諒那些無關的人,為什麽不先體諒體諒我?難道我就想做哪些慘無人道惡心至極的東西嗎?難道我不想像他花卿雲一樣,有人庇護、有人撐腰光鮮亮麗豐功偉績嗎?


    可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無路可退,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佘浩雲緊盯著她:“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已經死了!我隻是想活著。”


    “可是是你自己說的你不後悔!”


    花常樂說出,佘浩雲一下子愣住。


    花常樂看著他:


    “我記得,你曾經在這裏,親口給我說,你不後悔。”


    “你說你不想成就豐功偉業,


    你說你想讓囚籠裏的人認清自己是籠中鳥,


    你說就想坐上佘家最高的位置瞧瞧。


    你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坐上一個位置就讓人失去人性!”


    “可是現在,佘浩雲,你忘記了你的初衷。”


    最後幾個字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


    佘浩雲踉蹌一步,質疑地看著她:“你不是不記得……”


    “是,我不記得我們怎麽相遇,也不記得我們曾經是什麽關係又是如何相處。”


    “但是,我記得你是想複仇,而不是讓自己沉淪權勢。”


    “從那天在演唱會見麵開始,你言語之中就在埋怨我忘記了跟你的過往,可是你卻沒有發現,你連自己的心都忘了!”


    花常樂雙眼壓抑著怒火:“斯派馬高,哈!你現在連人性都不要了是嗎?”


    “你坐上了這個位置,卻終究成了當初自己最討厭的人。”


    屠龍的勇士控製了惡龍,卻貪戀上惡龍的財富。


    佘浩雲眼神恍惚片刻,忽然冷笑出聲:“我隻是個生意人,樂樂,我隻是做生意而已。”


    花常樂一巴掌拍開他搭在自己扶手上的手:


    “生意人的前提是,你得先做個人。”


    佘浩雲表情僵住。


    “佘總,我們既然是舊交,那你就應該清楚我的性格,斯派馬高伸到中土的手,花家一定會把它斬斷!”


    “我決定幫他們!”


    花常樂冷冷地道:“我是很執拗的人,我一定會做。”


    如果說原主和她的性格有什麽相同點,最明顯的就是執拗。


    對於某個認定的事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原主對花家的複仇是這樣,她要尋求真相也是這樣。


    花常樂轉身就走:“佘總不用送了。”


    佘浩雲僵在原地,沒有上前。


    直到花常樂的背影消失不見,佘浩雲臉上的恍惚、震驚、受傷才立刻消失不見,化作如同死水的平靜。


    “我們還是站在了對立麵,常樂。”


    “我的心,已經死在囚籠裏了。”


    “我要活下去,所以常樂,即便我們為敵。”


    ……


    花常樂走了一段,抬頭發現小莫就等在那裏。


    “是花總吩咐的,說如果看你一個人回來就讓我接你回去。”小莫推著她往回走。


    花常樂怔了一下,看來花卿雲早就料到她和佘浩雲會談崩。


    花卿雲已經回到了機甲公司的總裁辦,見花常樂一個人回來,他毫不意外:“跟佘浩雲談得不愉快?”


    花常樂沒有掩飾自己的黑臉。


    黑臉不是因為跟佘浩雲決裂,說到底她現在對佘浩雲沒什麽感覺,要說受傷好像佘浩雲更像。


    她生氣的原因在於,佘浩雲不僅承認卷入斯派馬高的黑色產業,還堅定地要繼續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這也意味著將會不斷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現。


    碧落實驗室的囚籠,和籠子裏不成人形的人們,不斷在她腦袋裏出現。


    花常樂感受到煎熬。


    她沒有通天的能力,可無奈,心是軟的。


    花卿雲將一份資料投屏:“這是調查組沿著我這邊提供的輸送線路,查到的部分貨物具體去處。”


    花常樂定睛一看,觸目驚心。


    可查的三批違規貨物中,名義上是異植,實際異植數量為上報的三倍,且藏匿有珍稀動植物若幹,同時違法藏匿和運輸人口數量達到四位數。


    數據顯示,珍稀動植物和其中60%的健康人類停留在咩哩聯邦中轉站。


    前者均流入黑市市場,對於後者的追蹤痕跡明麵上停留在淫媒、詐騙組織以及邪教等處,暗地裏恐怕很多人,最後將成為無數某後黑手的工具或玩物。


    而這是咩哩聯邦的數據。


    關於最後抵達終點站——斯派馬高的“貨物”,資料中的圖片都被打上了馬賽克。


    無法具體確定數據,但主要被輸送給斯派馬高的幾大主流“產業”。


    正常的男女,供買家交合、繁衍、觀賞賞樂或買賣;專門拐帶到此的特殊人,如天生畸形等,被輸送到專門的秀場或買家家中,以滿足醃臢私欲;不限於人與人,動植物、異植也可以是狂歡的工具。


    無法想象的深淵地獄,惡鬼狂歡,人性淪喪。


    花常樂幾乎要將輪椅扶手握碎。


    圖片在眼前展開的時候,比聽說的話語更觸目驚心。


    而這,還隻是文字和圖像。


    那地獄裏的現實,將更加恐怖。


    這一刻,煎熬沸騰,將糾結燃盡,隻留下一條道路。


    花常樂想,她不能愧對自己的心。


    花卿雲告訴她,中土將借此次違法走私販賣與【造神派】勾連的名義,對中土領域上相關的黑暗產業進行一次嚴厲打擊。這不僅僅是打擊【造神派】,更是為了維護中土公民的安全和中土法治的威嚴。


    而與作為突破口的貨物有直接聯係的侖靈集團,要承擔關鍵的部分工作。


    花常樂給予他肯定:“大哥,我想去做。”


    “我看見了,我知道了,我有一點能力,我也許能做到,


    所以,我沒辦法視而不見了。”


    花卿雲道:“在這件事上,我們站在一起。”


    直到回家,花常樂躺在床上,腦海中那些圖片還不時閃過。


    “兔兔。”


    【嗯?】


    “我覺得在這個世界,我好像更真實。”


    【什麽意思?】


    “我還想做點什麽,證明我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我也許會死,可比起死亡,我更怕活得煎熬。”


    “我的心有點軟,我想去做。”


    【我陪你】


    “好。”


    ——————————


    啊啊啊啊啊不是故意發晚了,是我卡文了!!


    卡死我啦啊啊啊,沒有狀態呀!


    讓我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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