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莊子·齊物論》


    ……


    【角色姓名:小樂】


    “現實裏,你叫穆良朝?”


    “是。”


    “你們都是?”


    “那我呢?”


    隻有我的名字是假的,我不是小樂。


    所以,我是虛幻的?


    ……


    【玩家登錄,角色生成】


    【小樂、扶光、鳶尾、歡伯、穆良朝、血無妄、任白頭,已上線】


    我是玩家,遊戲的玩家。


    那麽你們是誰?


    誰是被生成的角色?


    誰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人?


    ……


    “我們都是玩家,遊戲結束就會分開,回到現實的時候,我們還能這樣嗎?”


    “當然。等回去,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我說過了。”


    “我要一直纏著你。”


    騙人……


    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否真實存在的我們,憑什麽說出那樣刻骨銘心的誓言?


    ……


    一張略舊的照片從眼前飄落,大合照上的人中,有的人沒有顏色。


    小樂看著任白頭和鳶尾走出來,看著他們站在她麵前,那樣真實,卻好像隔著整個時光的距離無法觸碰。


    小樂腦袋劇痛,遊戲的控製中樞在提示意識剝離,與她的心意產生激烈的對抗。


    【遊戲進程95%】


    【遊戲任務未完成】


    【玩家意識已覺醒,請即刻脫離,重新進入】


    “不,等等,再等等!”


    小樂失聲喊出來,眼前因為意識剝離半是黑霧,已經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她完全看不清,但卻直接撲過去,沒有任何遲疑。


    果然,扶光接住了她。


    感受到熟悉的懷抱,小樂鼻頭一酸,差點哭出來:“你騙我!大騙子!”


    扶光的聲音就在耳邊:“我沒有騙你,我從來不會騙你。”


    “那你為什麽不在了,沈扶光?”


    意識覺醒,現實的記憶與遊戲玩家的記憶交融。


    扶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小樂,不,現在應該是常樂。


    常樂看不到,在她喊出“沈扶光”這個名字後,穆良朝等五人的身形變得虛幻,很快消散無跡。


    玩家是小樂,上線的也隻有她,其他人是副本生成的角色。


    但扶光沒有消失,在常樂看不清的眼前,扶光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帶著引導安撫的愛護,而是深深的愧疚與濃濃的不舍


    他抱住她:“小瘋子……對不起。”


    常樂瞳孔驟縮,指尖的力度幾乎穿透他的衣衫:“你是、是沈扶光?是不是?”


    “我是《錦瑟》01版本的npc扶光,也是擁有沈扶光一縷神識的分身。


    這是隻有你能夠開啟的版本,隻有你能夠見到我。”


    “六年前,我們一起設計完《錦瑟》副本;六年後,我等到了你。”


    “樂樂,我很想你。”


    常樂眼前一片漆黑,淚水順著臉頰滴落。


    沈扶光,我又如何不想你呢?


    “為什麽……憑什麽!”


    “你說不丟下我的!”


    “憑什麽又把我扔掉?”


    “你騙我,你們都騙我!!”


    沈扶光擁著懷中歇斯底裏的人,在她耳邊低喃:“樂寶,乖寶,不哭不哭,聽我說。”


    “我沒有丟下你,我知道乖寶不能被人丟下。”


    “所以,我一直都在。”


    “乖寶,我已經成為你的一部分了。”


    “你忘了嗎?”


    一柄重錘忽然飛起來,重重地砸在常樂的腦袋中,畫麵急速閃過。


    天台寒風呼嘯,遠處看不見得煙花燦爛,蝴蝶墜落。


    畫麵定格,


    墜落的蝴蝶,


    被騰雲的黑龍接在懷中。


    那是那段墜樓的記憶。


    突如其來恢複的記憶,將常樂砸進更深的夢魘。


    沈扶光輕吻她的額頭,很輕地道:


    “在我這裏,你是不會被丟下的小孩兒。”


    “無論生死,生生世世。”


    “小瘋子,我好愛你。”


    “可是,要說再見。”


    【滴滴】


    【獲得來自設計者之一“沈扶光”的認可一次】


    【五次額外任務已完成——】


    【1.“在我這裏,你是最乖的小孩兒”-玉樓關】


    【2.“拚盡全力的孩子,應該得到誇讚”-十三林鼠朝】


    【3.“你是我命,烙印骨血”-十三林幻夢蝶】


    【4.“抵達終點的時候,我希望握著你的手”-悟道冰巢】


    【5.“在我這裏,你是不會被丟下的小孩兒”-01版本通關】


    【《錦瑟》01版本已通關,此版本已永久關閉】


    【任務獎勵已發放】


    【玩家意識脫離成功】


    ……


    “你是被認可的小孩兒,盡管大膽地往前走。”


    ——《錦瑟》設計者之一:沈扶光


    ……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我想留住我們的時光。”


    ——《錦瑟》設計者之一:常樂


    ……


    羅軒和鳶尾匆忙推開房間門。


    意識回歸身體的常樂安靜地躺在那裏,笑著,淚水打濕了長發。


    ……


    常樂想起來了。


    十個月前,墜樓的真相。


    ……


    天災紀387年,11月10號。


    花安寧十八歲成人禮。


    花家大擺筵席,各大區名流雲集,見證世家最出色的小姐花安寧的成人禮。


    典禮時間在晚上,一大早花家上下就全都忙碌起來。


    花罹寒、魏紫、花卿雲兄弟五人,全部推掉手頭的工作,留在家中安排布置。


    傭人們也很開心。


    花家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融洽了,自從常樂小姐突然跟家裏人鬧掰,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把花家搞得一團糟,誰都不得安生。好在安寧小姐來了,家裏幾位少爺才重新融洽起來。


    花安寧一早就跟著魏紫和花弦歌出門試穿禮服。


    店裏早就準備好花家預定的兩條禮服,一條是黑色魚尾裙,一條是淺綠色的大擺裙。


    花安寧試穿黑色魚尾裙之後,將綠色的裙子帶回家。


    傭人們正在布置裝飾,裝飾的血荊棘飾品一直到樓上的每個房間,包括最中間的那間臥室。


    傭人們麵麵相覷,不敢進去。


    “站在這兒幹什麽?”


    花無言和花嶽峙走過來。


    傭人低聲道:“三少爺,五少爺,這是常樂小姐的房間,我們……”


    不用她們說完,花無言和花嶽峙就知道是她們不敢進去,怕又惹到花常樂。


    花無言臉上立刻出現煩躁,他看向旁邊的人:


    “三哥,要不你進去?或者別在她房間弄了,萬一又發瘋毀了寧寧的成人禮怎麽辦?”


    花嶽峙沉默片刻,從傭人手裏拿過裝飾用的掛飾和擺件:“我去吧。”


    花無言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花嶽峙敲了敲門,意料之中,屋裏沒有任何動靜。


    花嶽峙又敲了兩次,等了一會兒道:“樂樂,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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