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溫馨。


    這個房間不大,十幾平米。


    合金窗戶,米黃色小狗窗簾。


    窗邊放著一張兩米的雙人床,床上落滿了灰,床單還是窗簾上那隻乖萌小狗的圖案。


    床邊的櫥櫃上放著小夜燈、書架、花瓶、光屏連接器等,生活氣息很濃。


    書架已經空了,但花瓶裏的紅玫瑰栩栩如生。


    那並不是真的玫瑰,看不出什麽材質。


    它的顏色熱烈如火,永恒綻放。


    床對麵的牆上、斜對麵的衣櫥上,都貼著一幅卡通畫。


    畫上是兩個q版的小人,一男一女。


    男的頭頂著黃白色的狗狗耳朵,呆萌的表情跟床單、窗簾上的小狗重合;


    女的則冷酷地抬著下巴,一手攬著男生的腰,一手握著刀,即使是q版也讓人覺得酷颯。


    想讓q版形象跟信息庫的人物對上,確認身份當然不可能。


    常樂不由得好奇。


    這兩個人就是這裏曾經的主人嗎?


    他們是誰呢?


    常樂打量一番,又拉開衣櫃,裏麵空空蕩蕩。


    床邊的櫥櫃也是空的,顯然是被人有意清理過了,什麽都沒留下。


    常樂有點沮喪。


    她以為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的,畢竟她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能進到這裏。


    常樂有一瞬間幻想,會不會這兩人是一對夫妻,然後正好是她的……


    但是,不可能。


    常樂看了看,這裏少說廢棄也有上百年了。


    如果不是房子的很多結構用料特殊且昂貴,這房子根本無法留存到現在安然無恙。


    她能活那麽久嗎?


    總不能,她跟沈扶光一樣,是三百年前那個時代的人吧?


    常樂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了:“怎麽可能,那我豈不是丟失了三百多年的記憶?那我這活得跟沒活有什麽區別?這也太荒唐了!”


    常樂顧忌白邪他們還在外麵等她,就抓緊時間又找了一圈。


    沒想到這一次,還真被她找到了一點東西!


    藏在衣櫥上那幅畫後麵,一張五公分見方的小卡片。


    上麵是褪色的風景畫,右下角,是一個手寫的字:


    “歸。”


    常樂一時間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想了想將卡片拍下來,放回去之後,便又走回門邊。


    照著進來的時候那樣做,常樂果然又被毫發無傷的送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那無人的房間,突然傳出細微的聲響。


    接著,床底忽然彈出一隻機械臂,末端是閃著一點紅光


    ——是一個攝像頭。


    紅眼攝像頭左右轉了轉,最後在衣櫥的畫上定格,接著,機械的人聲詭異響起:


    “影像捕捉——”


    “身份驗證——”


    “驗證通過。”


    “歡迎樂樂。”


    聲音落下,滿室寂靜。


    攝像頭又轉了一圈:


    “無響應,


    目標丟失,


    重新休眠。”


    機械臂又收回床下,房間重歸安靜。


    ……


    看到常樂毫發無傷地出來,白邪三人大大地鬆了口氣。


    庫萊伊上前抓著她的胳膊檢查一番:“沒受傷就行。”


    常樂將房間裏的告訴他們:“……房間就隻有這些東西,沒有發現什麽很有用的信息。”


    “歸?”庫萊伊猜測道,“是人名?筆名?還是某種特殊含義?”


    常樂搖搖頭:“想不出,沒有頭緒。”


    “算了,那就別想了。”庫萊伊捏捏常樂的臉頰,


    “看你小臉白的,這段時間肯定沒照顧自己。不早了,先好好睡覺!”


    說是好好睡覺,其實大家也都隻能在一樓打地鋪。


    常樂在地上躺下來,左邊是庫萊伊,右邊是白邪,再往右依次是伶人、離戒、烏鴉、雷蒙。


    大家第一次一起打地鋪。常樂感覺很奇妙。


    房子周圍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最左邊牽機戰隊低低的說話聲,和大家翻動身體的聲音。


    雖然外麵就是能殺人的融骨坑和刀齒蟻,但是在房子裏麵,大家躺在一起,感到無比的安心。


    常樂忽然感覺非常疲倦,側對著庫萊伊,縮著腿蜷著手睡著了。


    庫萊伊睜眼看了眼,白邪伸了隻手過來,手上拉著常樂扯掉的薄毯。


    庫萊伊接過來,給常樂蓋住肩膀以下。


    玉樓關外不比七區,九月中旬,清晨已經枯樹掛霜,正午的太陽也不過十幾度,夜晚已是寒氣逼人。


    常樂體弱,雷蒙把自己的毯子塞給她了。


    不多時,除了負責警戒的兩人,其他人都進入睡眠。


    ……


    常樂沒想到一睜眼出現在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看起來像廢棄倉庫的房間,她低頭一看,頓時惱怒。


    她被禁錮在鐵椅上,雙手被韌性的繩子捆在扶手上。


    定睛一看,好家夥,自己這雙小手和短腿,有個八九歲吧!


    再掃一圈,周圍的事物清楚合理得過分了。


    小時候、清楚的環境、合理的劇情、清晰的自我認知,但是陌生場景。


    不用說,又是不知道是哪段的回憶唄!


    常樂心中火氣噌噌噌往上竄。


    奧,恢複記憶就是這麽個恢複法是吧?非得不讓人好好睡覺是吧?非得在夢裏打打殺殺是吧?非得天天噩夢是吧?


    靠啊!就這麽個睡眠質量,擱誰誰不想瘋?!


    常樂正在心中狠狠吐槽,發現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地在動了。


    懂了,在自己的記憶裏,她是旁觀者。


    小常樂在掙紮,但並不是沒有任何章法的那種,而是在嚐試著借助扶手讓骨頭錯位,掙脫繩索。


    但是很可惜,繩索很有韌性,即便她在扶手上把自己的掌骨和指骨弄得錯位,還是沒用。


    小常樂冷冷地盯著大門,稚嫩的聲音帶著狠厲:“要麽麵談,要麽我自盡,狼派上下陪葬。”


    狼派?


    常樂捕捉到這兩個字眼,心想:難道這是小時候到狼派去那次?


    等等!居然是被綁去的嗎?


    “吱——咣!”


    大門被推開,陽光刺目,小常樂偏頭閉了閉眼睛。


    眼睛重新聚焦,一個麵癱臉男走進來。


    常樂認得他。


    蒼月,狼主陸晏淮的心腹之一。


    蒼月身後還跟著兩名下屬,常樂就不認得了。


    蒼月走過來,一眼就看到小常樂不正常的手掌,麵無表情地道:


    “小少主請冷靜,等我家老板與沈域主談完生意,你自然可以回家。”


    小常樂冷笑一聲,利索地“哢嚓”一聲把自己的手臂擰了下來。


    蒼月眼睛微微瞪大了。


    小常樂冷冷地道:“憑你,也想拿捏我?”


    話音未落,墨綠色的藤蔓呼嘯而出,帶著凜冽的殺氣刺向蒼月。


    蒼月倒退數步站定,抬手做了個“停”的手勢:


    “我們無意傷害小少主,也請小少主不要把讓生意競爭變成兩派交戰。小少主有想法直說,不必用這樣過激的方法。”


    小常樂道:“放我走。”


    “抱歉,這不行。”


    蒼月補充道:“如果你再有過激行為,我們也隻能采取特殊方法讓你安靜下來了。”


    小常樂眼神冰冷,沒有再動。


    就在這時,大門外跑過來一個小少年,嘴裏喊著:“蒼月,蒼月!”


    小少年急匆匆跑進來,一步跨進大門……


    “砰!”


    塵土飛揚,


    五體投地,


    結結實實。


    看著撲倒在腳邊的人,蒼月的麵癱臉差點裂開。


    小常樂毫不留情地嘲笑出聲。


    常樂看著他眼睛亮起來。


    等小少年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他的臉,常樂樂得咧開了嘴。


    這熟悉的平地摔,這熟悉的出場,除了可愛的烏鴉,還能有誰?


    這從外麵跑進來沒說話先行了個大禮的,正是十歲的烏鴉。


    原來這是,兩人的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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