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懷疑的人是誰?”古麗蒙泰問道。


    “索爾尼德”,石奎輕輕地說出一個名字,目光則悄悄在古麗蒙泰兩兄妹的臉上打量。


    “這天殺的流放者!我就知道他對草原和雪山包藏禍心,就如同豺狼一樣,是草原上的毒瘤!”


    古麗蒙泰將木幾上的瓦罐抓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隨後,一手攀上了石奎的肩膀:“我想要他死,石奎將軍,你肯定會助我的,對不對?他幫助妖獸,就是與你為敵,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不管是因為盟約,還是石某的願望,都會如此,隻不過,你知道的,石某這邊兵力不足……”


    “等等”,這時古麗瑪依打斷了石奎的話,“石將軍,你現在能確定,私下已經投靠妖王的人,是索爾尼德嗎?”


    不得不說,這北蠻聖女的表現,著實讓石奎高看了兩眼。


    想起殺父之仇,古麗蒙泰的心思,幾乎已經完全外放,一眼就透。


    而古麗瑪依此時,臉上竟然毫無波瀾,似乎先王在她的眼中,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逝去的族人。


    她略顯稚嫩的臉上,眸子卻始終看得更加的長遠。


    石奎誠實地答道:“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能幹擾名單的人中,他最有嫌疑”。


    流放之人索爾尼德,是流放之地的領袖,在北蠻都稱之為苦寒之地的冰原上,能夠生存下來,還硬生生地靠著武力,將這處北蠻的流放之地變成了北蠻的一方勢力。


    隻能說這個人,注定會在北蠻的英雄史詩中留下燦爛的一筆。


    但是,這個人領地與妖王的活動區域最為接近,同時,他和北蠻其餘各部的關係,也最為微妙。


    不論怎麽想,投靠妖王,對他來說都是最佳的選擇,甚至是有利的選擇。


    “我也知道,如果北蠻諸多勢力當中,有人和妖王聯手,那麽這個人最有可能就是流放之人索爾尼德”,古麗瑪依的神情依然鎮定自若。


    石奎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北蠻聖女的話。


    可他沒有想到,下一步,古麗瑪依繼續說道:“可是,如果你想要我王兄借兵與你,征討索爾尼德的話,你不能靠推測,你必然需要拿出最直接的證據”。


    “還要什麽證據!父王在世的時候,那索爾尼德就不敬我的父王,就算他沒有臣服於妖王,現在殺了他又有何不可!”


    比起妹妹古麗瑪依的古井無波,這位太子的表現太過明顯。


    就算眼下有盟約,他石奎也不過是一個外臣,在一個外臣麵前喜怒外放——隻能說,蕭太後寧可讓王位空置,也不扶他上位,也是有道理的。


    “當然不可!”


    古麗瑪依大聲地嗬斥道,這一聲嗬斥,把石奎都嚇了一跳,而古麗蒙泰的四個侍衛也是一驚,但懾於北蠻聖女的身份,沒有采取行動。


    成方成圓兩兄妹本來一直在打醬油,此時也投入了百分百的注意力,關注著場上的一舉一動。


    隻有古麗瑪依身後的兩個侍女,依舊低垂著頭,像兩尊雕像一樣,眸光都沒有動過一絲一毫。


    為了不讓氣氛變得過於尷尬,石奎隻好開口說道:“我已經派了心腹,前去索爾尼德處刺探情況,如果他果真和妖王有接觸,證據很快就能送達”。


    古麗瑪依看了石奎一眼,沒有繼續說話,她也自覺,剛才自己也是太不給哥哥麵子了。


    聽到了石奎的安排,被妹妹一聲吼懵了的古麗蒙泰,這才緩過了勁兒來:“還是石將軍安排周到,我們大可以拔營正常行軍,如果證據落實,我們就揮手滅之!”


    古麗瑪依瞪了一眼古麗蒙泰,古麗蒙泰趕緊補充道:“如果證據證明他清白,那我正好上門交好,也算為我自己提供一大助力”。


    聽到後半句話,古麗瑪依才算鬆了一口氣。


    她轉向石奎說道:“石將軍,你可知道,我在這裏所為何事?”


    石奎聞言,回答道:“此事,外臣不敢過問”。


    “讓你知道,也沒有什麽問題,我來這裏,也是為了提醒王兄,北蠻之中有人勾結妖王”。


    石奎點了點頭,誇讚道:“聖女果然聰慧,能發現端倪”。


    聽到這句誇讚,古麗瑪依沒有任何表情,但是旁邊的古麗蒙泰麵上卻升起了一絲自豪來。


    引來古麗瑪依的一記眼刀。


    “但,石將軍以為,我所懷疑之人是誰?”古麗瑪依繼續問道。


    石奎皺眉,他懷疑索爾尼德,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畢竟這家夥簡直擺明了是北蠻叛徒。


    但是古麗瑪依既然這樣問,那麽顯然,這位北蠻聖女所疑之人必定與自己不同。


    “是誰?”


    “渾王阿克夏!”古麗瑪依開口說道。


    “他?”石奎和古麗蒙泰同時驚呼,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古麗瑪依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古麗蒙泰疑惑道:“我知道他是太後最寵愛的兒子,我野心最大的一個叔叔……可是,太後給他的兵權並不多”。


    古麗瑪依白了自己的兄長一眼:“是的,不僅給他的部隊實力並不強,甚至,還派了一個指揮使代替他統領軍隊”。


    “但你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有投向妖王的可能!”


    古麗瑪依的分析讓石奎和古麗蒙泰不由冷靜下來,片刻之後,石奎開口道:“到現在這個節骨眼,這事兒必須有個決斷”。


    於是古麗瑪依和石奎都將目光投向太子殿下。


    古麗蒙泰知道,最終的決定權落在了自己身上,又略微思考了片刻。


    可是,此時在他腦中,索爾尼德忤逆他父王的一幕幕,總是揮之不去,不管索爾尼德是不是投效妖王之人,他都有必須要死的理由!


    “我決定了”,古麗蒙泰看向兩人。


    石奎和古麗瑪依同時看向他,等待他的決斷。


    隻聽古麗蒙泰緩緩地說道:“我們前往流放之地!”


    古麗瑪依瞪大了美目:“王兄,你真的想清楚了?”


    “吾意已決!”古麗蒙泰堅定地說道。


    聽到他這樣說,古麗瑪依也隻能作罷,轉頭看了一眼石奎,但隨即打消了說服石奎將軍的念頭。


    石奎瞟過聖女完美無瑕的麵龐,裝作沒有看出她的想法。


    他石奎說到底也是西秦的臣子,這次出征,他也就出一個腦子,打來打去都是北蠻的人,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見到兩人都沒有異議,古麗蒙泰手一揮:“傳令下去,今夜各營養精蓄銳,明日出征!”


    古麗蒙泰身後的一名侍衛聽令,走到了大帳門口,對著外麵複述一遍。


    聲音如同歌唱,悠揚婉轉,命令傳出不久,各個營地之間也有不少傳令員出聲,用各種音調複述。


    片刻之後,就傳遍了整個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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