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研究出如何抵擋炸藥包、炸彈的方法之前,努爾哈赤並沒有急於下令攻城。


    但眼下後金軍深入遼東腹地,四麵受敵,再加上遼東實行了收縮防禦、堅壁清野的戰略,後金軍很難通過劫掠補充糧草消耗,僅憑努爾哈赤帶來的糧草輜重,根本無法打長時間的消耗戰。


    原本,努爾哈赤是想一邊攻打海州衛,一邊等待熊廷弼調派其他地方的援兵,也好與明軍的援兵進行野戰。


    可偏偏陸誠提前就跟熊廷弼打了招呼,讓各部分的兵馬都不要急於救援,先跟努爾哈赤耗著。


    努爾哈赤望著遠處的海州城,想了大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麽好辦法。


    想當初,後金攻占開原,鐵嶺兩座城之時,基本都是依靠城中細作搗亂,外加守將畏敵如虎,才攻進城中。


    盡管如此,後金也與城內的明軍進行了激烈的大戰。


    如今到了海州衛,努爾哈赤還想故技重施,可海州衛防守的實在太過嚴密,後金完全無法和城內的細作取得任何聯係。


    城內的一些細作剛剛冒頭,就被快去拿下,也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為了釣出城中的細作,陸誠還特意設計了明衛暗衛,在水源、糧倉、軍械庫等重要地點,都設置了雙重防護,隻要有人膽敢靠近,必定第一時間拿下。


    至於城門口,無故靠近者直接射殺,不用管什麽冤不冤枉。


    在無法動用細作的情況下,除了各種攻城器械,努爾哈赤把其他能想到的方法都想了。


    斷水源,斷糧道不可能,海州衛物資儲備充足,緊閉城門,守兩三個月不是問題。至於水源,海州衛城南就是一條河,地下水源很是豐富。


    挖地道攻城更加不現實,海州城外的護城河,也被加寬加深過,與城南的那條河流連通,水深的很。


    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什麽好主意,努爾哈赤隻能下令繼續加班加點的改造攻城器械,想要盡可能多的造出器械,從多處攻城,看看能否分散海州衛的兵力,消耗海州衛的火藥儲備。


    去年後金軍橫掃了大半個遼東,打了那麽多的勝仗,不少後金的大將也是有些膨脹,此刻見努爾哈赤左右為難,也都是紛紛請戰:“汗王,那海州城內的兵馬不到五千,主將陸誠也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娃娃,有什麽好怕的?我願率本部人馬全力攻城,定可在半日之內拿下海州。”


    “汗王,末將也願請命攻城!海州不過是仗著火藥之利而已,又怎能擋得過我幾萬大軍?”


    “末將也要請戰…”


    眼看手下的一群將領紛紛請戰,努爾哈赤心中也頗感欣慰:“這樣吧,今日天色已晚,讓將士們好好休息一晚,待到夜深人靜,海州城牆上的士兵放鬆了警惕,各旗分別選出了200精銳,從東、北兩麵同時攻城。”


    “是!”


    深夜,後金軍派遣了大量的騎兵分散在外圍,不斷的四處巡邏。嚴防陸誠麾下的小股騎兵再來扔炸藥包。


    這幾天,後金軍也是被折騰的不輕,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等到淩晨三四點,趁著天色最昏暗的時候,後金挑選出來的精銳八旗兵,扛著輕型的登城梯,悄然朝著城牆下麵摸了過去。


    一直等他們快摸到城牆根兒之時,城牆之上都沒有任何聲音。這讓這些後金兵暗自慶幸,連忙架起梯子,就準備來個突然襲擊。


    然而就在此時,城牆之上忽然亮起一排火把,一個個陶罐炸彈,被點燃,扔下了城下。


    又是一陣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過後,城下攻城的士兵留下一大片屍體,連忙轉身逃跑,可城牆上又射下一陣陣箭雨,直接讓那些攻城的士兵損失慘重。


    就在東城門的爆炸聲響起之時,北城門方向也傳來了一陣爆炸聲。


    毫無疑問,後金的第二次攻城沒有取得任何效果,隻是徒增了一些傷亡而已。


    白天攻城的時候,死的還不是最精銳的八旗子弟。可這晚上派出來攻城的,都是最精銳的八旗子弟,一下子死了幾百個,頓時讓後金八旗的旗主們心疼不已。


    努爾哈赤聽到爆炸聲之時,就知道這次的偷襲又失敗了。


    等到天亮統計完傷亡,昨晚參與攻城的一千六百名精銳八旗子弟,有五六百直接留在了城下,還有一些受了或輕或重的傷,正在接受治療。


    這讓努爾哈赤氣憤不已,當初攻打鐵嶺、開原等幾個城池加起來的損失,都沒有這一次的損失大。


    但努爾哈赤又無可奈何,眼前的海州城就像是一個鐵刺蝟,碰上就傷,根本無從下嘴。


    炸藥包和炸彈的威力他們都看到了,這攻城的人數少了還好說,犧牲還少一些,這要是攻城的人數越多,那炸藥包的威力就能得到更大的發揮,一炸就是一大片。


    八旗旗主們各自損失了一些兵馬之後,也不再像之前那麽自信,都不敢主動請戰了。


    努爾哈赤此刻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繼續進攻,徒增傷亡不說,還很難攻的下。轉身退走,可這大老遠的來了,再灰溜溜的敗走,後金之前連勝積累的氣勢,就全都沒了。


    而且,如今整個遼東的兵馬還沒有動,如果努爾哈赤現在退走,整個遼東的兵馬絕對會動起來,給他造成不小的麻煩。


    猶豫再三之後,努爾哈赤終於下令,集結四萬大軍,全力攻城,拚上一把,一定要拿下海州衛。


    當然,努爾哈赤也沒忘記嚐試勸降,許諾隻要陸誠願意開城投降,以往的一切既往不咎,還會為陸誠加官進爵,把自己心愛的女兒也嫁給陸誠等等。


    陸誠直接等著那個勸降使者說完話之後,張弓搭箭,一箭將其射於馬下,隨後對著周圍的將士們朗聲開口:“區區建奴蠻夷,也想讓本將軍投降?就算是努爾哈赤把他全家的女人都送過來給我當丫鬟,我都嫌長得醜。”


    這番話一出,頓時引得城牆之上的眾人一陣歡笑。


    守城之戰已經開始了好幾天,城牆上基本沒出現多少傷亡,除了幾個被後金流矢擊中的倒黴蛋,其餘的手段根本夠不著城牆上的士兵。


    至於投石車,海州城牆上的火炮也是能發揮一些作用的。


    緊接著,努爾哈赤憤怒的下令,讓四萬大軍兵分三路,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同時進攻海州城。


    一場慘烈的攻城戰就此展開,三麵城牆之外的爆炸聲連綿不絕,一批又一批的後金士兵前來送死,城牆之下的屍體堆疊成了小山。


    在攻城的同時,後金也打造出來一些投石車,隻是威力有些不足,勉強給海州衛的城牆刮刮痧。


    攻城持續了大半天,後金又在海州城外拋下了兩千多具屍體,努爾哈赤終於下令停止進攻。


    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努爾哈赤已經知道不能再繼續了。想要耗光海州城內的火藥,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這要是再打下去,後金就要傷筋動骨了。


    思慮再三之後,努爾哈赤決定撤軍。但這次勞師出征,損兵折將不說,還耗費了大量的錢糧。如果就這麽空手而歸,恐怕手下的旗主們都會不滿。


    考慮了一番之後,努爾哈赤把目光投向了東南方向的某個半島。


    當初薩爾滸之戰中,李氏朝鮮曾經派兵幫助大明。薩爾滸之戰後,後金收服了許多李氏朝鮮的將士,並通過這些將士勸降了一部分李氏朝鮮的將領。


    但即便如此,後金對李氏朝鮮仍舊是覬覦已久。


    眼下既然遼東啃不動,那就換個好啃的,柿子要撿軟的捏,必須要通過外部戰爭的勝利,避免內部矛盾的出現。


    之後,努爾哈赤下令拔營撤軍。


    然而,此時的努爾哈赤還不知道,這次的撤軍,會給後金造成什麽樣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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