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他們對待員工的態度人神共憤嗎?」


    「不覺得。」


    「你不認為剛才那件事很不公平嗎?」


    「不認為。」


    「你不承認這家公司的製度真的有問題嗎?」


    「不承認。」


    「……」


    站在街頭的一男一女正在激烈的爭執著……呃~~也不能說是激烈,因為男方確實是咄咄逼人,一副自己站在理字的一邊正據理力爭著,可女方的態度卻是相當平和。


    「徠徠~~」司聖威終於正視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點--他無法說服梁詠徠信服他的論調,他沒料到她竟這麽有主見;但沒關係,他自有辦法製她。


    「你不想回台灣了嗎?」他轉移話題。


    「當然想,」出來快一個月了,她擔心她媽絕對會因為想她而思念成疾的,「我們快點回去吧!」


    「除非你幫我下詛咒。」他擺明要她答應做壞事。


    「可是……」她並不認同那兩家擺明與司聖威公司競爭的對手公司有做什麽不好的地方啊!「他們很無辜。」


    所以,要她沒有憤慨的隨便去「詛咒」無辜的他人,她做不到啊!


    「那……」司聖威沒轍的思索著,「今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就不信他無法讓她取信於他。


    當晚,司聖威與梁詠徠在某人的協助下,偷偷潛入一間豪宅的廚房裏。


    「為何要這樣偷偷摸摸?」看著自己一身「夜行衣」打扮,梁詠徠覺得好想哭,「你是想來這裏當小偷嗎?」


    同樣也穿著一身夜行衣的司聖威摸了她的頭一下,「聽話,小梁,我隻是想讓你親眼目睹一下你以為的好人的真麵目。」


    什麽嘛!摸完她的頭,再要她聽話,最後再隨便叫聲小什麽的,她又不是小狗。「你上回不是已經叫我徠徠了?」


    換句話說,她已經準他直呼她的小名,他別再隨便亂叫她。


    「耶~~」他故作驚訝狀,「你的意思是說,先前你所提出的嚴苛條件我都不必遵守了嗎?」


    「你從沒遵守過好嗎?」她沒好氣的說。


    就在此時,帶他們來此地的人潛過來,輕聲在司聖威耳旁咬耳朵。


    「怎麽了?」等那人說完離開,梁詠徠好奇的問。


    「帶你去看好戲。」他拉著她,卻又突然轉過頭態度嚴整的說明道:「你等一下看到的絕對不是我安排的,是真實常發生在這裏的。不信,我可以天天帶你來這裏觀察,直到你信服為止。」


    「耶~~」聽不懂。


    可梁詠徠已沒時間發問,因為她的人已被拖走了。


    餐廳裏是凜南與鎮東實業兩家大公司的主事老板。


    凜南實業的黃凜南正在大言不慚的發表高論,「聽說貴公司底下的高階幹部認為,今年貴公司的業績成長超過25%,有些眼紅的員工竟然想串連起來,聯合提出聲明要求總體加薪,唉~~」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連老還真是滿辛苦的。」


    連鎮東一聽,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的,「笑話!公司賺的都是我的,哪能讓那些沒出半毛錢的下人分!」


    躲在一旁偷聽的梁詠徠訝異的張大嘴,「不會吧!」一家公司要賺錢,該是靠員工賣命吧!


    而司聖威則是麵露好笑,太好了,竟然在今晚討論這麽勁ㄅ1ㄤˋ的話題,看來他就要如願以償了。


    他本來隻想帶梁詠徠過來看看她以為無辜的人是如何對待家人和傭人的。


    「就是說嘛!」搧風點火完的黃凜南心情愉快的笑說,「貴公司的員工還真是不上道啊!」


    看著下人送來的湯品的連鎮東突然莫名將脾氣全發了出來,順手拍掉下人手中的湯碗,「做什麽吃的,冷湯還端上來!給我重新熱過。」


    被熱湯燙著雙手的女仆連半句怨言都不敢發,隻能默默的領命下去。


    這讓躲在一旁偷看的梁詠徠更是義憤填膺了,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下人?真是太過分、太沒人性了。


    再來、再來,司聖威眼見梁詠徠的臉色愈變愈難看,心底不斷叫好。


    出完氣,連鎮東似乎也不肯隻處於挨打的份,他好整以暇的隨口說:「其實我也聽聞到一個有關貴公司的小道消息,不過……」故意頓一下以吊人胃口,「以黃老這麽霹靂手腕的人來說,應是空穴來風。」


    黃凜南立刻止不住好奇的要求,「說來聽聽嘛!」


    「好象說貴公司高層幾名經理全都被承司企業挖過角,忠誠度堪慮喔~~」哪管這事有無證據,先胡亂說一通。


    「是哪些人,明天我就先開除掉這些沒職業道德的家夥!」


    躲在一旁的梁詠徠更是氣不過,「哪有這樣的,就算被挖角,又沒接受……」


    司聖威已拉著她匍匐離開,卻不停的在她的耳畔低語著,「下詛咒,下詛咒……」


    而她,真的因一時氣不過照做了。


    怎麽辦?她會不會害兩家公司裏上萬名員工失業啊?


    從昨晚一時失神,被司聖威牽著鼻子走,做出令她萬分悔恨的事後,她的情緒便一直很低落,她沒想要害人啊!


    都是他!


    可司聖威今天的心情卻像是好得不得了,神清氣爽的踱到她身旁,在來美國一個多月後的第一次,「喂,帶你出去玩玩吧!」


    終於解決了難題,他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帶她回家。


    哼!他當然高興了,讓她成為那麽多人痛恨的對象,他倒可以置身事外。


    愈想愈難過,忍不住甩開他的手,「我不去。」


    眼眶都忍不住略微泛紅,「我要去找間教堂懺侮。」她深信以自己的罪孽深重,將來一定會下地獄的。


    「喂~~」他懂她在想什麽,「不是跟你說過我們要聯手的嗎?」


    哼!他說什麽她都不理。


    可莫名的,她的胃突然興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但她強忍住,不想漏聽他在說的話。


    「那兩家公司都隻會換老板而已。」他輕聲說,「其它人都會安好無恙。」


    因為在讓她去下詛咒前,他早與兩家的第二代開誠布公的討論過未來,覺得世代交接或許是讓兩家企業更上層樓的唯一方法,而企業結盟更是阻止不必要競爭的不二法門。


    「都是你在講。」她沒這麽好騙。


    強忍住欲吐的欲望,她還是不肯輕易原諒他這麽利用她的「天賦異稟」。


    「真的,」他好笑的摸摸她的頭,「不信你等一陣子再回來親眼瞧瞧,看是哪家公司倒閉了,如果有發生,我頭剁下來給你當球踢。」


    咦?看他說得如此信誓旦旦,那應該是沒問題,她沒害到人吧?


    看到她的麵容稍事和緩,他更過分的用力揉動她的頭,好象她是顆球般,「早就跟你說過,我會罩你的。」


    呃~~被他罩的感覺也許滿好的,但,被他搖晃頭的感覺卻十分不好,她推開他,直奔向浴室。


    聽到她作嘔的聲音,司聖威得意的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就知道我夠強,已經做人成功了。」


    也因此,他沒帶她出去玩。


    梁母滿臉不高興,瞪著眼前趾高氣昂的司聖威與低頭反省的女兒,決定自己絕不輕言讓步,「你的意思是?」


    哼!在把自家女兒拐走快兩個月後,莫名跑到她家裏,囂張的「命令」她,要她把女兒嫁給他,不然就會沒麵子。


    笑話!她豈是會輕易向權勢低頭的女人。


    「意思是,」司聖威過度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絲毫沒有女婿該有的低聲下氣之姿,「如果您不答應盡快讓她嫁給我的話……」


    「怎樣?」梁母一點也不在意的問。


    跟他裝蒜?沒問題,他直接點破,「隻怕您女兒的肚子就會很明顯了。」


    梁詠徠氣憤的拉扯著他的衣角,真是的,他幹嘛用這麽驕傲的口吻跟她媽說話,他不會謙卑點嗎?


    她媽向來是吃軟不吃硬耶!


    可她還來不及打pass,她媽已拋出下一句話,「很明顯又怎樣?」


    咦?他帶點狐疑的問:「伯母是想讓親朋好友都知道徠徠先上車後再補票嗎?」不好吧?難不成他被將軍了?!不會吧!


    「現在這種事多得很,」梁母閑閑的說:「應該也還好吧!」


    卻沒想到抗議最激烈的人竟然是司聖威,「不成!」他氣得隻差沒拍桌子抗議了,「我絕不希望徠徠被人恥笑。」


    「那你就求我啊!」梁母更加涼涼的說。


    求人?他這輩子都做不到好嗎?「怎麽可能!」


    而梁詠徠也乖順的點頭,滿同意他剛才的說法,「媽~~阿聖從不求人的耶!」如果硬逼他,那可能太陽會從西邊出來。


    「那就別結嘛!」梁母說完自己的堅持,立刻送客。


    「你--」要不是她是徠徠的母親,他非叫徠徠對她下詛咒不可……但,她是徠徠的媽啊~~傷腦筋。


    「阿聖,」梁詠徠為難的處在兩個她在意的人中間,向左向右都難,「我還是得聽我媽的。」換句話說,他沒征得她媽的同意,她就不嫁他。


    但,「我還是會跟你約會交往的。」


    雖然他還沒跟她說過道歉的話語,雖然他也沒對她求過婚……但,算了、忍一忍,那也沒什麽。


    「什麽?!」他哪能接受?


    她已經是他孩子的娘,他卻不能娶她?!這還有天理嗎?


    事實證明,天理確實不多。


    這三年來,除了司聖威遠在美國的親友團時時組團前來台灣替他求情外,梁母依然很堅持:沒得商量。


    即使女兒已育有一名兩歲的小女娃,即使女兒肚子裏此刻又住著另一名不速之客,她還是不肯改變初衷。


    而跟她一樣固執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梁詠徠。


    他從來不知道,她竟能死腦筋成這樣,就隻為了要得到她媽的祝福,寧可讓未婚生子的壞名聲跟著她,也抵死不肯偷偷先跟他辦手續。


    還說他是壞人,在他眼裏,她們母女才是壞女人一族。


    而最近,他更怕他那才兩歲的女兒可能也有被帶壞之嫌,所以,雖然先前在幫完馮彥穀整頓曲風後,他還是維持著每兩個月飛來台灣一次,每次待上個十天半個月的。


    但眼見梁詠徠又懷了第二胎,他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他不要過那種家不是家,有家歸不得的無聊日子,他要他的妻小全都跟在他身邊讓他罩著。


    「徠徠,我現在來接你。」剛下飛機,在出租車上司聖威以手機通知梁詠徠,「別帶女兒知道嗎?」


    雖然又能見到他令她很高興,這種小別勝新婚的生活她一直滿享受的。「可我好累耶!」她不想出門。


    「徠徠,我今天要去看當年曾替我算過命的大師,你不是也想去?」


    哦~~對喔!她確實很想去確認一件事--她是否是黴星投胎?


    畢竟做了媽媽,總是會因為小baby的哭鬧而有脾氣,可她卻得強自隱忍,深怕萬一自己忍不住,不小心脫口而出什麽不好的話……


    那後果她連想象都不敢。


    所以,「我要去。」


    「快準備。」


    扶著梁詠徠左拐右轉的,在一坐小山腰上,他們終於看到一間小石屋。


    「來,我背你。」看她走得香汗淋漓,司聖威滿不舍的。


    「才不要呢!」她現在肚子這麽大,若是被他頂著,那多難受?她寧可自己慢慢爬。


    突然,從小石屋裏走出一個老人。


    「啊~~」梁詠徠乍見,頓時一愣,腳步差點因站不穩而跌倒。


    「師父!」司聖威則是開心的大嚷。


    老人一臉的錯愕,「咦?你們兩個怎麽會一起來?」


    「她是我老婆啦!」司聖威大剌剌的邊說邊扶著梁詠徠往石屋裏走,「她是聽我提到您,有事想求教於您啦!」


    可梁詠徠看老人的臉卻有點不對勁,「你是很久以前幫我媽算命的人!」


    而她記得很清楚,她的帶塞運就是從那次她媽算命後才開始的。


    「你記起來了?」老人經過歲月洗煉的老臉上有著許多的蒼桑,「那你該記得我曾叫你媽再帶你來找我,可惜你一直都沒來……」


    「我媽……可能忘了吧!」雖然她媽一直想拯救她,但她們確實不記得這一段。


    「我當時就發現你有『天賦』,心想,如果能拿來用不知有多麽好,」像是有滿腹的懊惱,「卻一直沒等到你……」


    是指她的帶塞運嗎?梁詠徠一聽到這師父提到要「用」她的特異功能,下意識忍不住瞪了人家一眼,沒好氣的說:「是嗎?那別擔心,已經有人幫你用了!」


    就是司聖威。


    而她的話立刻吸引了師父的注意力,轉頭興奮的與司聖威討論起來,「是你嗎?你怎麽用?跟你的『異能』一起摻雜使用嗎?效果如何?」


    司聖威也興致勃勃的舉證曆曆,「就先用她的帶塞功力配上我的luck……」


    他們真是夠了,梁詠徠好氣。


    「想當年我的誌向就此你大多了,我想的是能重整黑道之風……」師父當年曾是黑道人,不小心學會算命天機,又不小心讓他碰到兩個命相中具奇能的小孩,他當年曾想大肆發揮的說,卻沒能把握住,「你果然比我幸運。」


    「當然囉!大家都嘛叫我無敵幸運星。」


    「可為何在我們遇到你之前,都沒有跡象呢?」這是梁詠徠所不懂的。


    「因為在命理上,你們得碰上有緣人。」而他就是司聖威與梁詠徠的有緣人。


    「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碰到你的話,我就不會帶塞?」


    「是啊!」滿驕傲的說。


    氣得梁詠徠隻想趕快回家找她媽算帳,「阿聖,我想到如何讓我媽跟你投降了,你快帶我回家。」


    而司聖威一聽能讓嶽母讓步,當下立刻起身告辭。


    「喂!等等……」獨留一心還想聽聽他倆事跡,甚至還猜想能否也參一腳,加入他倆所組的改變人類命運史的team,可人已走遠了說。


    「想要我當證婚人當然也可以,」梁母依然說著她唯一的條件,「求我啊!」


    「可是……」說著梁詠徠在路上告訴她的事情原委,「事實上,伯母才是將徠徠害這麽慘的人,當年若不是您堅持帶徠徠去算命的話……」


    梁母訝異的抬頭看向女兒,一臉的震驚,「真的嗎?」


    「嗯~~」梁詠徠輕聲附和。


    「那~~」梁母立刻政策大轉彎,「阿聖,限你在最短的時間內選好黃道吉日,千萬不能讓徠徠再被人批評為未婚媽媽了!」


    「是,遵命。」真好,不用求了。


    「等等,」卻沒想到梁詠徠卻舉手發言,「阿聖,你可以不求我媽,但卻得求我。」


    「為何?」他不是很早前就搞定她了嗎?


    「因為我原本以為就算你不跟我道歉、不向我求婚,那都是小事,反正我連孩子都幫你生了說。」


    她邊說,司聖威邊讚同的直點頭,「那還要我求什麽?」


    「可我現在發現,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滿不錯的,你想我們就飛回來;在我嫌你煩之前又飛走了,這樣我好自由……」


    她現在是在說人話嗎?


    「所以,我滿留戀現在的輕鬆日子,沒道理要跟你結婚吧?」換句話說,要她答應跟他一起雙宿雙飛,他當然得求她放棄現在的安逸生活囉!


    「梁、詠、徠!」司聖威氣炸的喚她。


    兩人當下又打又鬧的鑽進房裏,直接上床解決……


    本來夫妻間的事,床頭吵、床尾和,端看兩個人要如何解決咩!


    所以,確實隱約從房裏聽得見有道男性嗓音不甘不願的一遍一遍的怒吼著,「求你!」


    可~~誰也沒想起,要不是當年那師父的有緣手,他們也不能成就這段難解的姻緣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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