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文將常宇涵扶著躺下,然後掀起車簾看向常家門口,常姨娘正被官差戴上官鏈,早在下馬車的時候,柳含文便將花雀帶回來的,常姨娘謀害常老爺的證據請人遞到了官府,也難怪他們來得這麽快。 邱少興根本不用他們吩咐便駕著車往縣城外麵的一家醫館趕去。 穆寒才將箭收好,“多是皮肉傷,不會有大礙的。” 柳含文勒了他一眼,“皮肉傷也夠受的!” 穆寒才閉上嘴。 柳含文回過頭看了眼前方,“這人是你徒弟?” “是,別看他是個二混子,這腦子可比誰都聰明,以後你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他,”穆寒才笑道。 常宇涵的傷勢如穆寒才所說的一樣,確實是皮外傷,隻不過那鞭子上浸了鹽水,傷口很容易發炎,大夫讓常宇涵少走動,最好是臥床休息。 於是一行人帶著蘇醒的常宇涵回了鎮上。 路上,常宇涵也眼淚汪汪的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柳含文他們了。 原來,常姨娘並不是他的親娘,常宇涵的親娘也是常老爺的妾室,她與常姨娘是同年進的常府。 常姨娘的肚子一直不爭氣,直到常宇涵都十幾歲了,才懷上孩子,可常宇涵的親娘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居然給對方下了毒,導致常姨娘差點一屍兩命,而常宇涵的親娘在常老爺查出真相之前自殺了。 什麽也沒留下。 失去孩子的常姨娘對常宇涵很照顧,這讓常老爺覺得她識大體,於是便有意將後院的事交給她。 常宇涵十五歲以前也是個瘦哥兒,是常姨娘對他下藥導致成現在的樣子,而常宇涵其實知道對方對自己下了藥。他想著自己親娘害了常姨娘的孩子,他現在還也是因果。 所以才成了這般,不過常老爺的死他確實不知情,是常姨娘和常管家串通好的,原本以為自己就這麽死了的常宇涵在睜眼看見柳含文後第一個事便是哇哇大哭。 哭得駕車的邱少興都忍不住笑道,“常哥兒,你莫要哭了,雨都被你嚇停了。” 這才讓常宇涵停住了。 為了讓常宇涵好好養傷,柳含文將他安置在鋪子上自己床上歇息,柳老三和柳王氏並沒有意見,林願更是準備去熬點雞湯給常宇涵補補身體。 柳含文並沒有待多久便回了書院,他給常宇涵請了長假,現在常家亂成一團,常老爺膝下全是哥兒,沒有漢子,正妻所出的哥兒已經嫁出去了,常家後麵還要分財產,常哥兒得回去才行。 半個月後,柳含文一家連帶著不要臉的穆寒才一起搬進了新院子。 穆寒才如他所說的那般住在蘭花挨著的房間,而柳含文的房間是離他最遠的一間,這也是柳王氏和柳老三故意的。 林願的院子空蕩蕩的,因為他請林心夫婦過來住,可兩人都不願意,說放不下家裏,好在從縣城回來的常宇涵和他做了伴。 “我本不想再念書的,是我大哥兒讓我一定要念。” 三人正坐在林願的院子裏說話。 “這是對的,你現在也沒想好出路,何不好好念書,萬一中了童生呢!”林願連連點頭。 常宇涵卻輕笑,“我這也能考上?我看含文可以,我就算了。” “隻要你願意學,就沒有什麽不可以的,”柳含文懶洋洋的,最近天氣越來越熱,下午的時候特別容易犯困,提不起精神。 “我啊,把這一年的書念書就是了,”常宇涵連忙搖頭,“這一年的束脩我不能白交啊!” 敢情繼續念書的點在這兒。 柳含文翻了個白眼,“你隻要上課不打瞌睡,好好聽夫子的話,那就不是白交。” 昨兒還因為打瞌睡被鄭夫子叫起來罵了一頓的常宇涵很心虛。 林願見他這模樣便笑道,“你的藥隻差一味了,我真想看看你瘦下來的模樣。” 常姨娘和常管家被處死了,常宇涵身上的毒也可以開始解了,而為他解毒的居然是邱少興,說來他們兩人也算是歡喜冤家。 隻要碰上就會鬥嘴,邱少興不斷地去逗常宇涵,而常宇涵又是個忍不住要回話的,這一來二往,兩人鬥嘴便成了常態。 一說到這個,想起自己任務的柳含文趕忙直起身,他看著常宇涵問道,“你覺得邱少興怎麽樣?” 昨兒個邱少興帶著下酒菜上門找柳老三和穆寒才喝酒,說他從縣裏搬上來了住了,住處離他們並不遠,以後會常過來,最後才說到正題上,原來他是想向常宇涵求親,可又怕常宇涵不答應,這才請柳含文幫忙探探口風。 “不怎麽樣,”常宇涵一臉嫌棄,“老大不小了,也沒個正樣兒,整天就知道說我,我還每次都說不過他,你們幫幫我啊,那人的嘴也不知道是什麽生的,就是那麽厲害!” 說完,常宇涵便陷入了苦惱之中。 柳含文與林願對視一眼。 林願小心翼翼地問道,“其實邱漢子拋開厲害這一點,其它地方還是很不錯的,你的藥可都是他在忙活。” 常宇涵臉上的苦惱漸漸散去,“是啊,說起來他幫了我不少忙,確實是個不錯 的人,你們說我要不要......” 以身相許?柳含文和林願雙雙盯著常宇涵。 “要不要認他做我的幹大哥!” 柳含文差點沒把麵前的茶給摔了。第60章 見此, 常宇涵連忙看向他, “怎麽了?是不是中暑了?” 柳含文咬住牙,“沒有,我隻是歎息。” “歎息什麽?” “歎息某人不易追夫。” 自從柳家第二次分家後,原本隔幾天就回家看柳老太的柳老三改為了一個月回去一次,每次回去必定帶著好酒好菜,與柳老二暢飲,也讓家裏的孩子沾沾油葷。 說起吃肉,現在的李氏完全就和柳老太以前一般, 隻要是沒幹重活兒,或者柳含書他們沒回家,她便不會去割肉,柳老太非常滿意這個二兒媳婦的“長進。” 當家女人就該這樣處處打算著, 這樣家裏的日子才會好過。 “大哥這些日子如何?” 哥倆坐在院子裏,麵前擺著兩盤花生米,以及一壺清酒。 柳老三現在回來待遇可比以前高了, 許是因為他沒要這房子,又或者是分家後自己現在也算是外人了。 柳老二往嘴裏塞了顆花生, “還能咋地,徐夫郎現在沒事兒就往他們家門口站著罵,村裏人也都對他們議論紛紛,現在別說大哥了, 就是大嫂話都少了。” 搶了自己堂弟哥兒的未婚夫偷人借種進徐家不說, 還殺了人, 柳含意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村裏人毛骨悚然。 柳老大夫婦作為親生父母,自然受到的指責最多,甚至村長媳婦還常說柳含意這麽做,肯定有楊氏在裏麵幫忙。 柳老三麵上帶著冷笑,“意哥兒害我文哥兒這事我還沒找他們算賬呢,還有徐夫子。” 徐夫子找知縣抓柳含文做替罪羊的事兒他可沒忘記。 “徐夫子怎麽了?” 柳老二卻不知道,他疑惑地看向柳老三,柳老三輕笑,“說說喜事兒,聽娘說含春定下來了?” “定了,清風嶺吳老秀才的兒子,吳老秀才就這麽一個兒子,算得上是老來得子,日子定在這個月十八,你們可得來喝喜酒。” “喜酒算什麽,既然是侄女出嫁,我和秀娘當然要回來幫忙。” 柳含春出嫁的這日恰好是柳含文和柳含書放假的日子,他也沒回鋪子,而是和柳含書直接回了村子。 路上柳含書考查了一番柳含文的功課,他越問越驚喜,因為柳含文的學識有非常大的進步,且有些地方他的回答很精辟,讓人讚歎不已。 “我看你明年就可以試試童生。” 柳含文聞言仰起頭,“那是自然,我覺得我能拿下秀才,大哥,你可得加把勁兒,不然我就趕上你了。” 舉人還有三年才考,柳含書倒也不怕。 柳家格外熱鬧,可柳老太卻在屋裏抹著眼淚。 原來這麽好的日子,柳老大夫婦禮沒送,人也沒來。 柳含文和柳含書知道後紛紛進屋子安撫老太太,總算是把人哄笑了。 柳含春出嫁,穆寒才也來幫忙,他忙前忙後看得柳老三心裏滿意了不少。 喜事一過,柳含文他們一家又回到了鎮上,開始了書院、鋪子、新院子三個地兒的來回走動。 轉眼便是寒冬。 柳含文裹得和球似的,遠遠看去簡直就是一個大被單在自己移動。 過來接人的穆寒才輕笑道,“你啊,讓你帶個湯婆子就是不願意。” 說著便將手裏熱乎乎的湯婆子遞了過去。 柳含文連忙抱住,頓時呼出一口氣,“我哪裏知道今兒在書院最後一天還會下大雪。” 穆寒才小心地護著他往前走,“三嬸今兒做了羊肉湯鍋,再放點脆嫩的青菜那湯又好喝又暖身。” “快別說了,我都饞了。”柳含文連忙叫住他。 穆寒才低笑,在對方的手輕拿的時候順手抓住了他,“咱們什麽時候定親?” 柳含文也沒抽回來,對方的手又大又暖和,和湯婆子似的,還能穩住他。 “這得看你自己,還有我爹。” 這麽久的相處,柳老三夫婦自然知道兩人有情,但柳老三就是不想這麽快放人,不敢得罪老丈人的穆寒才隻能忍著。 回到家時,林願正準備出來看他們,“看你那臉都白了,快去火爐旁邊坐坐。” 柳含文跺了跺腳,“宇涵呢?” “在堂屋和鄭大哥說話呢。” 說著,林願便對柳含文使了個眼色,柳含文趕忙拉住想要去堂屋的穆寒才,“你和我去火爐邊坐坐。” 穆寒才自然答應。 剛從灶房出來的柳老三左右張望,“我明明聽見文哥兒的聲音了。” 林願從火房探出腦袋,“在這呢。” 林心不願意來鎮上住,林願買下的院子雖然打理好了,可隻有他和常宇涵住,很是冷清,柳王氏便讓他平日裏過來吃飯,晚上再回家休息。 柳老三笑眯眯地進了火房,還沒說話就看見穆寒才摸了一把柳含文的手,他拉下臉,“寒才,去灶房幫你三嬸看火。” 穆寒才是故意讓他看見的,原本以為柳老三會指著他們說不成體統,然後他便能借題發揮從而說到定親的事兒。 這定親禮什麽都準備好了,就差一個時機。 可惜.....柳老三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