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夫人忍無可忍,“動手!” 劉駿得知玉琪被打,也不顧自己的傷,讓人扶著他來到正院,“住手!母親,你要是想要玉琪的命,就先打死我吧!” 鎮國大將軍得知劉駿為了那個側夫把太師夫人氣得中風後,頓時大笑不已,“他還說我的兒子不爭氣,我看啊他那個兒子確實不錯,把自己老娘都氣中風了,我兒不及他啊。” 坐在他對麵的婦人聞言一笑,“將軍又胡說了,小心別人聽見傳出去。” 鎮國大將軍挑眉,“我將軍府可沒有那種嚼舌根的,夫人多慮了。” 將軍夫人掩嘴一笑。 “現如今聖上收了我的兵權,邊關都快撐不住了他也不管不問,我看這江山難保啊。” 鎮國大將軍說完便是深深一歎,將軍夫人抿了抿唇,“聽說聖上準備聯親求和?” “那哪裏是聯親,那根本就是割地求饒!” 茶水被他掃到地上,將軍夫人看著那碎片,藏在衣袖裏的手微微顫抖,卻什麽話也沒說。 等鎮國大將軍出門後,將軍夫人回到房中呆呆地坐著,她的心腹婆子將那茶杯的碎片拿了進來,“夫人。” 她伸出手摸了摸那些碎片,眼中帶淚道,“這是我兒用過的茶杯,可惜就這麽最後一個還被毀了。” 李婆子聞言跪在她的麵前,“是奴婢的錯,要是當初奴婢收好,將軍也不會看見這杯子。” 好好的,一個將軍夫人居然藏著杯子,是個人都會起疑,為了保住那個秘密,李婆子隻好硬著頭皮說是夫人特意給將軍備的杯子。 將軍夫人搖了搖頭,垂下眼,“罷了,這也許就是天意。” 李婆子聞言垂淚。 風月樓。 穆寒才和邱少興坐在最邊上的位置,他們麵前擺著酒菜,身旁卻沒有姑娘相伴。 而就在對麵的大堂裏,一個年輕漢子正被好幾位姑娘包圍著,他一邊喝酒一邊摸著沒人的小手,臉上帶著男人都懂的笑容。 “少將軍,您隻喝雀兒的卻不喝我的,人家不依嘛。” “就是啊少將軍,您都好幾天沒來了,也不看看咱們,隻顧著雀兒。” 年輕漢子聞言哈哈大笑,一手抱住一個狠狠地親著。 要是柳含文在此,他一定會發現那人居然和穆寒才有幾分相似。 “師傅,將軍府居然養出這麽一個混賬,真是造孽。” 邱少興往嘴裏扔了顆花生,嗤笑道。 穆寒才喝了口酒,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最後起身,“走。” 邱少興連忙抓了一把花生,跟了上去。 “他怎麽了?” 穆寒才回來後便在後院練劍,那劍氣逼人,根本不敢靠近。 邱少興摸了摸鼻子,“還能怎麽,遇見朱常武了。” 朱常武?! 柳含文聽見這個名字微微一震,朱常武是鎮國大將軍的嫡子,也就是當年皇帝給他賜婚的對象,隻不過後來被鎮國大將軍抗了旨。 那時鎮國大將軍在邊關,正是抗敵的時候,皇帝不敢下手,直到後來收了對方的兵權。 邱少興壓根不知道穆寒才還沒對柳含文坦白自己的身份,他念念叨叨地繼續,“要我說,還是直接剁了好,為了一個奸生子,居然舍棄自己大兒子,這種婦人就應該讓她嚐嚐失去兒子的滋味!” 柳含文按住狂跳的心,緩緩坐下,故意道,“到底是穆大哥的親娘,若真的那麽做了,他娘豈不傷心欲絕?” “那有什麽,當初要不是師祖救了師傅,師傅早就死了!當年她能狠心任由別人謀害師傅,現在就應該嚐嚐那種滋味!” 柳含文看著院子裏的穆寒才,失神道,“你去吩咐下人備好熱水。” 壓根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麽的邱少興笑道,“還是您想得周到。” 師傅練劍出了一聲汗,自然需要沐浴的。 等穆寒才停下來的時候,柳含文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文哥兒,你怎麽了?表情怪怪的。” 柳含文想起那日在破廟看見對方腳背上的紅痣,再想起剛才邱少興所說的話,已經證實了穆寒才的真正身份。 他是鎮國大將軍的原嫡子,朱常才!也就是自己小時候心儀的小漢子,後麵將軍府傳出他暴斃的消息,柳含文還哭了好幾天呢,直到長大後也忘不了。 想到以前傻乎乎地對穆寒才坦白自己喜歡過某人的柳含文,隻覺得自己真像個傻子! 他故意問道,“你知道一種鳥嗎?” “什麽鳥?” 穆寒才一臉奇怪地坐在他身旁。 “沒有翅膀,沒有腳,也沒有尾巴,從不會吃東西,隻會吐東西。” 忍著臉紅,柳含文將對方小時候說給自己聽的問出來。 穆寒才一臉懵,“那是什麽鳥?” 沒有翅膀的鳥還能叫鳥?第90章 見他沒有印象,柳含文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伸出手拉過穆寒才的手, 在穆寒才莫名的注視下, 用手指在他掌心畫了一個圈, 最後在圈裏麵再畫了兩個圈, 然後將三個圈連在一起。 輕輕的、帶著癢意,卻讓穆寒才心頭一震, 好熟悉的感覺。 柳含文抬起眼看向他, “記起了嗎?” 穆寒才的眼睛盯著他的手, 最後搖了搖頭老實道,“很熟悉, 但沒有印象。” 柳含文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後起身往前院走, “去洗洗,一身臭汗。” 穆寒才輕巧地跳在他的身側,故意將腦袋湊過去, “真臭?” 柳含文一巴掌推開他的臉, 無比嫌棄,“臭死了!” 臭漢子一個! 穆寒才站在原地看著突然發火的柳含文, 他撓了撓頭,大聲叫道,“少興!” 邱少興屁顛顛地跑過來, “師傅!熱水都備好了。” 穆寒才看了他一眼, 邱少興笑嘻嘻地回著, “師父讓備的。” 穆寒才聞言一笑,然後背過身湊過去,“今兒誰惹他生氣了?” “沒有啊,”邱少興疑惑地看了眼消失在轉角處的柳含文,“我夫郎說師父一直沒出門,心情也挺不錯的。” 那就怪了。 穆寒才想了想,最後抬起手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不臭啊。” 邱少興:??? 柳含文拉著常宇涵出去逛了一圈,最後買了一雙靴子,他提著靴子來到穆寒才的房門口,“在嗎?” 穆寒才剛換好衣服,聞言趕忙去開了門,柳含文見他頭發還濕漉漉地散開著,原本還有些不高興的心頓時成了心疼,他將手裏的靴子往穆寒才懷裏一塞,然後拉著對方的胳膊讓其坐下。 自己將屏風上的幹帕子拿過來輕柔地為穆寒才擦拭著頭發,“這才幾月天?也不顧著點自己。” 穆寒才笑眯眯地看著懷裏的靴子,聞言更是滿意滿滿,“這不是等你幫我擦嗎?” 柳含文嘴角微微上揚,手下的動作卻加重了一點,“行了,別來這套油嘴滑舌,試試靴子合不合適。” 穆寒才坐得直直的,“不著急,你還沒擦完呢。” 等將頭發擦得半幹後,穆寒才才彎下腰脫下自己的靴子,準備穿上新鞋,柳含文看著他腳背上的那顆紅痣,眼底帶笑,“你這顆痣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也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鎮國大將軍已故的原嫡子朱常才。” 穆寒才動作一頓,心跳越來越快,麵上卻一片平靜,他嚴肅著一張臉,“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再說你當著我的麵提起以前的人,就不怕我吃醋?” 柳含文見他還來勁兒了,於是幹脆坐在他的對麵,“你以前也住在京都,年齡也和那人差不多大,你就沒聽說過他?” 穆寒才幹巴巴地回著,“咳咳,那時候小,不怎麽記得。” “是嗎?” 柳含文挑眉。 穆寒才垂下頭扯了扯靴子,裝作不經意間地問道,“你們見過幾次麵啊?那時候你還小吧,怎麽會喜歡上呢?” 柳含文看著穆寒才腳背上的紅痣,帶笑道,“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將軍府,他性子皮,不像一般世子王公那般守規矩,有什麽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那天前院擺席,他卻從池子裏抓魚烤著吃。” 見他一直守在旁邊,那人猶豫了一下,最後分了一半給自己。 那是柳含文第一次被分食。 穆寒才的手微微收緊,忍住突然的頭疼,腦海裏閃過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哥兒,他穿著華服,胖嘟嘟的小臉崩得緊緊地,眼睛卻一直好奇地盯著另外一個小漢子看。 柳含文沒發現他的異樣,繼續道,“第二次見麵時,他偷溜出來買糖葫蘆,正好被我碰見,他沒帶銀子,身旁又沒有小廝,手裏拿著糖葫蘆也不能走,我替他給了銀子,他說.....” 本小爺從不欠人情,看你這麽大方,長得又這麽好看,我就勉強應下你的情,等我長大了,就娶你做我的正夫! 小漢子一邊肉疼地讓他吃下頭一顆糖葫蘆,一邊盯著他說道。 穆寒才閉上眼,腦中一陣陣抽痛,柳含文一抬眼便看見他痛苦的神情,“你怎麽了?” 穆寒才睜開眼,看著擔憂的柳含文笑了笑,“老毛病,沒事兒。” 他將靴子放在一旁,然後伸出手抱住柳含文,“我靠一靠就好了。” “胡說!”柳含文拉下他的手,起身叫道,“少興!快去請大夫!” 穆寒才沒攔住,也攔不住。 邱少興也不管是誰看病,請來了京都最好的大夫,柳含文做世子的時候對方曾給安王妃看過病,是個醫術很高的大夫。 老大夫伸出手按了按穆寒才的後腦勺,“這是好事,這麽多年了總算開始疼了,你多刺激一下,最後一點記憶便能回來了。” 柳含文一愣,等邱少興把大夫送走後,他才看著穆寒才,“你們認識?” 穆寒才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柔聲道,“我說過是老毛病犯了。” 柳含文垂眼看著他,看得穆寒才不自在地別開眼,最後求饒道,“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