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丫鬟愣神小會,慢慢鼓起俏臉。


    “什麽姐弟?什麽不能結親?難道你真想讓大小姐遠嫁京城?”


    見對方反應激烈,與平時完全是兩副麵孔,顧嵐麟既感到意外,又覺得費解。


    “那是懷春姐的私事!她若願意,我自然讚同!她若不想,誰也逼不了她!哪裏輪得到我說三道四!”


    “你……”


    慫丫鬟跺了跺腳,拽起顧嵐麟,邊推著他走,邊生氣道:“你讚同,我可不讚同!你快跟我來!”


    顧嵐麟還想講講道理。


    但沒有用。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出了門,不知引來了多少怪異的目光。


    前廳。


    數位披甲護衛井然有序地站在廳外的兩邊。


    他們各個凶神惡煞,握著腰間掛刀,像是跟著趙公公來柳府抄家一樣。


    裏邊。


    趙公公靠著椅背,眼睛眯成一條縫,看向自己的正對麵。


    此時,柳懷春就坐在那裏。


    不得不承認,即使皇宮裏美人眾多,但趙公公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天下絕色。


    “柳家主!”


    趙公公望向主位上的柳寒柏,語氣冷漠地問道:“咱家所說的話,你可都考慮清楚了嗎?”


    聞言,柳寒柏眸光一沉。


    對方說話的態度根本不似在商量,更像是命令和威脅。


    “趙公公,我剛才說的很清楚……”


    話沒說完,卻見顧嵐麟半推半就地步入前廳。


    柳寒柏的目光又回到趙公公這邊,接上剛才的話,鄭重道:“我家大女兒已有婚約在身!至於殿下的美意,隻好煩請公公回去替我向殿下道歉!”


    “……”


    趙公公斜眼望向顧嵐麟。


    “柳家主說的可是他?”


    顧嵐麟一怔。


    這個趙公公眼睛雖小,但給他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見過公公!”


    顧嵐麟作揖。


    “免了吧!”


    趙公公起身,上下打量起顧嵐麟。


    “怎麽才武者?咱家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竟能讓柳家主拒絕殿下!”


    廳內氣氛更加緊張。


    柳寒柏與柳懷春的表情明顯不悅。


    顧嵐麟隻是笑了笑,他本就是武者,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爭麵子。


    可他的表現落在趙公公眼裏,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軟柿子。


    “礙事!”


    趙公公把顧嵐麟晾在一邊,轉而盯向柳懷春,說道:“女娃子可要想清楚!嫁給殿下,往後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抱歉!”


    柳懷春起身,語氣淡漠道:“我不圖榮華富貴!”


    趙公公冷下臉。


    “不圖富貴,總喜歡權勢吧!他日陛下龍禦歸天,女娃子你可做皇後,柳家就是我陳國的外戚世家!何等的殊榮!”


    柳懷春不屑地笑笑。


    外戚世家隻有名字好聽點,說到底其實是皇族的附庸罷了。


    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可見趙公公完全沒把柳家放眼裏。


    突然。


    廳外傳來一道優美的嗓音。


    “好一個可以當皇後!”


    陳淩萱走進前廳,在眾人的注視下站到趙公公麵前。


    “平樂郡主?”


    趙公公震驚地看著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


    陳淩萱蹙起細眉,冷聲問道:“見到本郡主,你連請安都忘了嗎?”


    趙公公忙彎下腰。


    “老奴不敢!”


    “不敢?”


    陳淩萱麵露譏笑。


    “本郡主看你就敢!皇爺爺龍體安康,萬壽無疆!哪裏輪得到你個賤奴編排!”


    趙公公臉色驟變。


    “老奴沒有!”


    見對方失了分寸,陳淩萱輕蔑地笑笑,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文章。


    “妹妹別擔心!”


    邊說,她邊拉上柳懷春的手。


    “婚姻大事不能馬虎!隻要本郡主在,就是我那位皇兄親至,他也不敢亂來!更何況來的是個沒有種的賤奴呢!”


    趙公公咬緊牙槽,麵沉如水。


    若陳淩萱不是郡主,他一定會以最殘忍的酷刑折磨陳淩萱,尤其還要縫住那張嘴。


    同時。


    柳懷春蹙起柳眉,她的內心沒有因為陳淩萱的援助產生多少情緒,反而感覺陳淩萱的言行舉止實在表現得太過刻意。


    當注意到趙公公的表情時,她瞬間明白其中利害關係。


    皇長孫是吳王奪取儲君之位的最大競爭對手,也是朝廷黨爭中最大的兩個陣營。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涉及方方麵麵,如今戰火已經從京城燒到了富陽城。


    而第一個沾上火的,就是近些日子風頭正盛的柳家。


    聯姻是皇長孫拋出的橄欖枝。


    陳淩萱則代表吳王府,其目的不單是為了拉攏柳家,還要斷絕柳家與皇長孫那方陣營來往的可能。


    “郡主!說笑了!”


    柳懷春看向顧嵐麟,眼神平靜得堪比一口深井。


    “我既然有婚約在身,當信守約定!此生要麽不嫁,就是嫁也隻能嫁給麟兒!我意已決,誰也不用替我做主!”


    說著,她鬆開陳淩萱的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


    陳淩萱表情停滯數息。


    隨後,她麵朝顧嵐麟,打趣道:“恭喜小公子!有懷春妹妹這樣的美人兒陪伴餘生,怕是今生無憾了!”


    顧嵐麟嘴角抽了抽。


    不知為什麽,他有種被賣了的錯覺,而且非常強烈。


    “懷春姐是天上的日月,我不過溝渠裏的螢火,哪裏配得上!”


    旁邊。


    趙公公冷哼。


    “還有自知之明不算太傻!”


    說罷又望向柳寒柏。


    “咱家說話從不說第二遍!可今天咱家為了你們算是破例了!”


    豈料。


    柳寒柏直接擺手。


    “公公不必再提!此事恕難從命!”同時他站起身,抱拳道:“煩勞公公替我向殿下賠罪!”


    “不識抬舉!”


    趙公公甩甩袖,冷哼一聲,轉過身,正想離去。


    這時。


    陳淩萱喊住他。


    “站住!”


    趙公公身子一顫,忙彎腰問道:“郡主可是有事吩咐?”


    陳淩萱沉著臉,死盯著趙公公。


    “剛才走的時候你是不是忘了向本郡主道別?”


    “這……”


    看著陳淩萱冷冽的目光,趙公公的身子忍不住發抖。


    “老奴年老昏聵!忘了郡主還在!請郡主責罰!”


    “責罰?”


    陳淩萱在心底裏冷笑。


    “就罰你去死吧!”


    話音剛落。


    不知哪裏衝出兩道身影,正是一直不現身的王才賴福。


    趙公公慌得邊逃邊喊:“我是皇長孫的人,你們敢殺我?”


    卻見王才賴福沒有收手的打算,趙公公嚇得跌倒在地,喊道:“你們這幫廢物快來救咱家!”


    說完,院落內的披甲護衛皆是拔刀衝向王才賴福。


    刀光交錯。


    血花飛濺。


    僅數息,那些個披甲護衛全部倒地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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