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五裏。


    一條小河邊。


    顧嵐麟與柳念秋來到這裏,見此地風景極佳,又在河畔,於是停下歇腳。


    在河邊選了一塊幹淨的青石,柳念秋坐下,問道:“那穿黑袍的是誰啊?”


    “不知道!”


    顧嵐麟緩緩搖頭。


    “但他為我們吸引了張家注意,我們該好好感激他才是!”


    柳念秋笑笑。


    “被你這麽一說,還真那麽回事!”


    河水澹澹,清澈見底。


    顧嵐麟看了看,對柳念秋說道:“把你身上那件衣服脫下來!”


    “衣服?”


    柳念秋低頭,指了指身上那件從乞丐手裏買來的破衫。


    “你要它幹什麽?”


    “洗衣服啊!”


    顧嵐麟慢慢走下河,脫下他身上那件破衫,然後扭過頭。


    “你不是說那件衣服有股餿味嗎?”


    柳念秋微愣,見顧嵐麟認真的眼神,她竟有點不好意思。


    “我哪裏需要你洗衣服!”


    “怎麽?”


    顧嵐麟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番,半信半疑地問道:“你個千金大小姐還會洗衣服?”


    柳念秋啞然。


    自小到大,她沒有幹過粗活,自然不會洗衣服。


    見狀,顧嵐麟笑著走過去,伸手要來柳念秋那件破衫。


    兩個人,一個站在河裏,另一個坐在岸邊。


    顧嵐麟彎下腰耐心地搓洗兩件衣服。


    在他的背後,柳念秋坐在岸邊一邊抱膝一邊靜靜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


    柳念秋突然弱弱地問道:“那個,那個婚約你還認嗎?”


    “哪個婚約?”


    顧嵐麟忙著搓衣服,並沒有細想對方的真正意圖。


    柳念秋鼓起半邊俏臉,兩指緊緊夾住自己的錦繡裙邊。


    “你和姐姐的婚約你還認嗎?”


    “不認!”


    顧嵐麟想也不想就回答。


    聽到這話,柳念秋的貝齒輕咬下唇,低頭盯著自己的繡花鞋,心緒極亂。


    半晌。


    顧嵐麟從河水裏拿起那兩件破衫,貼到臉上聞了聞。


    “總算沒異味了!”


    突然。


    另一邊河岸出現兩匹馬,上邊分別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相貌堂堂。


    女的嫵媚動人,尤其她那雙狐狸眼,最是引人注目。


    兩人年紀相仿,都是十七八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


    馬蹄聲由遠及近。


    顧嵐麟放下手裏的衣服,皺起眉頭看向河對岸的兩個陌生人。


    同時。


    馬背上的兩個人亦朝顧嵐麟投來目光。


    雙方互視一眼,像尋常路人一樣並沒有產生多餘的交集。


    兩人打馬走遠後,女人問道:“表哥,他是什麽人?”


    男人皺了皺眉頭,很快又舒展開,側過臉,看著女人,目光中盡是柔情。


    “渾身髒兮兮,應該是乞丐!”


    “乞丐……”


    女人不太相信。


    雖然顧嵐麟渾身上下髒兮兮的,但他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乞丐能穿的。


    這邊。


    柳念秋問顧嵐麟。


    “他們是誰?”


    顧嵐麟緩緩搖頭,看了一眼兩人消失的方向就對他們失去興趣。


    “不管他們!我們準備準備然後立即出發!但願能在規定時間內到達天葵門!”


    說著,他喚出靈火,烘幹兩件衣服,然後繼續假扮乞丐。


    ……


    兩天後的夜間。


    顧柳兩人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露宿。


    根據這些天的打聽,他們已經知道天葵門的具體位置。同時,他們也知道正有許多人跟他們一樣往天葵門而去。


    啪。


    火星子應聲飛出,落在火堆前,熄滅後變成沒有用的灰燼。


    柳念秋靜靜盤坐在火堆旁,腦子裏不斷重複那上段法訣。


    恍惚間,她在無盡黑暗中看到一個極其微弱的光點飄動。她幾度伸手去撈,卻始終無法將那個光點抓在手心裏。


    外邊。


    顧嵐麟無意中看到柳念秋的手背又出現了上次那個劍印。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劍印形狀更加清晰,顏色亦更加鮮明。


    “看來就要成功了!”


    顧嵐麟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看向樹林裏某個黑暗角落。


    瞬息間,他腰間的飛刀自動出鞘。


    咻。


    飛刀回來,同時刀尖上殘留一滴滾燙的鮮血,像落在樹葉上的雨滴一般順勢滴下。


    顧嵐麟笑笑。


    剛才那裏有一頭一級妖獸潛伏,似乎在等待一個合適的狩獵時機。不過,在這把鋒利的飛刀麵前,獵人與獵物的身份輕鬆發生轉換。


    他看向手裏的飛刀,笑道:“多虧有你了,芒藏,今晚我會輸送更多的真氣助你保養本源!”


    飛刀發出嗡嗡的聲音,卻不是喜悅,而是抱怨。


    顧嵐麟無奈笑笑。


    “放心!我會努力提升修為!但你要給我一點時間!”


    飛刀像家裏的媳婦一樣囉嗦地抱怨自己男人,最後氣鼓鼓地回到顧嵐麟身上。


    這時。


    柳念秋睜開眼。


    “你在和誰說話?”


    “沒有!”


    顧嵐麟搖搖頭,並沒有告訴柳念秋真相的打算。


    可他這個怪異的舉動成功踩到柳念秋的敏感神經。


    “我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說著,柳念秋站起身,左看右看,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蹤跡,於是她又把目光投向顧嵐麟。


    “你是不是藏人了?藏哪了?”


    顧嵐麟嘴角抽了抽。


    “荒郊野外我藏什麽人?”


    “也是!”


    柳念秋冷靜想了想,覺得有理,可她依稀記得自己確實聽到了女人的幽怨聲。


    咕——


    兩個人的肚子同時叫起來。


    柳念秋坐回原位,手托著下巴,歎了口氣,說道:“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聞言,顧嵐麟默默走向樹林,數息後,竟拖回來一條大蟒蛇。


    “將就一下吧!”


    “……”


    柳念秋雖然不清楚顧嵐麟從哪裏找到的妖獸屍體,但她確實餓得不行,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


    “你好歹烤一烤!”


    顧嵐麟笑笑。


    “又沒讓你生吃!”


    “是是是!”


    柳念秋瞪了顧嵐麟一眼,隨即轉過頭,鼓起小臉蛋,生起悶氣。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股香噴噴的烤肉味開始飄出。


    風帶著香味走遍森林每個角落,直到它們來到森林的另一邊。


    “好香……”


    有道黑影穿梭在森林裏,循著味道發現了遠處的火光。他一步一步接近火光,目光緊緊盯著火架上的烤肉。


    這邊。


    柳念秋看著烤肉滋滋冒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催促道:“好了沒?”


    “快了!”


    顧嵐麟笑笑,同時他的餘光卻瞥向某個角落。


    “森林裏的老鼠聞到香味也跟著跑過來想蹭口吃的!”


    “你在說什麽?”


    柳念秋不解地看著顧嵐麟。


    “誰是老鼠?”


    “當然另有其人!”


    顧嵐麟撿起地上一顆石子,猛地拋向一個方位。


    “哎呦!誰扔的石子!”


    有人憤怒地罵一句,不曾想把自己給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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