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揉了揉眉心:“容老爺,你這鋪子被人砸成這樣,你還有心思笑。”  容進一愣:“什麽時候成我的了?”  溫言道:“上次我去容府借錢開鋪子,可是跟容老爺說好了的,這鋪子,容老爺是入股的,還是大股。算下來,我也不過是給容老爺打工罷了。”  容進細想,好像還真有那麽回事兒。  “不過百八十兩銀子,本老爺不在乎。”  柳家來的仆從一聽,心裏轉了個個。  “這鋪子,真是容家老爺的?”  沒等容進說話,溫言率先掏出一紙契約:“當然,白紙黑字寫著呢,容家入股一百兩,占股七成。我不過是幫容老爺打理鋪子的。”  容進眯眼看那紙契約,登時氣紅了眼。那日隻想快點打發了溫言,根本沒看那借條的內容就簽字畫押了,誰知道這死不要臉的竟然算計他!  容進顫著小肥手,指著溫言罵道:“好你個臭不要臉的……”  不等容進說完,溫言拍了拍容老爺肩膀,低聲道:“容老爺,容公子還沒成家吧。”  容進憋的老臉通紅,胳膊轉了個彎兒,指著柳家仆從破口大罵:“好你個臭不要臉的柳家,我容家素來與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砸鋪子砸到我容家頭上了,誰給你們的膽子。給本老爺下柳家的拜帖,本老爺倒要看看,老柳頭到底要幹嘛。”  柳家仆從見這鋪子真是容家的,心裏暗道不好,這回可是捅了馬蜂窩了。老爺若是知道大公子又惹火了,怕是又不能消停了。  “容老爺消氣,誤會,都是誤會。今日損失,咱們照價賠償。”  “光賠償就了事了?鋪子修繕,要耽誤多少時間,我得少賺多少銀子。這些,不是損失麽?”溫言說道。  仆從一噎,說不知道這鋪子開業這麽久,就賣了那幾條破帕子,攏共也就幾兩銀子的進賬。  溫言挑眉不語,容進根本就是無語,他都不知道這鋪子是幹啥的好吧。  仆從硬著頭皮道:“這,小人做不了主,待回府稟明情況,定會給容老爺一個交代。”  “可別叫我們容老爺久等啊。”溫言陰陽怪氣兒道。  仆從應了一聲,匆匆帶著人走了。  溫言四下瞅瞅,連椅子都砸爛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容老爺,還請移步後堂。”  容進氣哼哼的甩甩手,進了後堂,指著溫言的鼻子罵道:“你這個……”  “臭不要臉的……我說容老爺,你罵人就不能換個新鮮詞兒?”  容進見他這混不吝的樣子,更是氣狠了:“本老爺活了這麽久,就沒見過你這麽沒臉沒皮的。非要跟我們容家牽扯不清,你才滿意是不是。”  溫言好性子的笑道:“那怎麽會,咱們這是互利共贏。容老爺也別小瞧了我。我這生意都是私下裏做成的,鋪麵隻是看著冷清罷了。待再過些時日,怕是我這裏的門檻兒都要被人踏破了呢。”  容進鄙夷道:“你快拉倒吧你。”  “容老爺別不信,想必紅袖館的帖子也送到容府了吧,容老爺屆時,一看便知。”  容家是豐裕縣大戶,花魁賽這等盛世,容家必是座上賓。容進聽溫言這麽說,心裏也犯起了嘀咕。難不成這溫言還有些本事?  溫言知道自己如今不過是仗著容琪留下的那點兒情誼,隻是這情誼早晚有一日會消磨殆盡。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可就半點依仗都沒有了。  不過是個平頭老百姓,手裏有好東西,自然有人盯著。更何況,他還得罪了柳家。若想好好生存下去,勢必要選擇一方勢力依附。  容家是最合適的。  反正他的臉麵早就丟盡了,他不在乎。  容進看溫言油鹽不進,歎息道:“溫言,你是嫁了人的,想想你相公吧。雖說是個傻的,可人品樣貌也不差,你就知足吧。”  “元寶……”  第35章  溫言這才意識到,從剛才柳家鬧事到現在,元寶一直老老實實跟在他身邊,一聲不吱。這會兒他跟容老爺說話,他也乖巧的蹲在門口等著。  若是平時,那些人敢這麽欺負上門,他早就要去揍人了。  溫言忽然有些難受。  設身處地,若是自己的夫郎跟前相好的糾纏不清,而且那前相好的還是個有錢有勢的,自己定然會覺得自尊心受挫。  元寶不懂這些,可不代表他沒有感覺。  溫言甩甩頭,自己幹嘛要想這麽多,他跟元寶成親不過是權宜之計。元寶早晚會清醒的,再說了,元寶還有兒子,興許人家根本就是個直男呢。  若有朝一日元寶恢複了記憶,想起今時種種,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自己。  溫言不禁渾身一抖。  容進見溫言不知道又神遊到哪裏去了,氣的吹胡子瞪眼。  “溫言,你就不能要點兒臉麽!”  溫言抬頭:“臉能當飯吃?”  容進說不出話了。  溫言斂了心神,又道:“雖說容家頗有權勢,可柳家也不差。這麽些年,容柳兩家在豐裕縣分庭抗禮。可明眼人都知道,陳家早就依附了柳家,何家還在觀望。柳家如日中天,容家不進反退。朝中形勢瞬息萬變,容老爺還是早作打算才是。”  容進這些年一心撲在容琪身上,生意上的事兒一直保守經營。溫言說的問題,他也考慮過。隻是其他利潤大的產業,多半都攥在柳家手中,若無必要,容家不願跟柳家撕破臉。  可今日這事一出,他已經站在了柳家的對立麵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容進氣的心肝脾肺腎揪著疼。  “溫言你個坑貨!”  溫言笑道:“容老爺且看著便是,早晚有一日,你會感謝我的。”  “行了,廢話少說,你既拉我下水,總要讓我知道,你這鋪子是經營什麽的吧。”  “好說好說。”溫言從一堆破爛裏掏出裝著男士內褲的小箱子,按著容進的身材挑了個大號。  仔仔細細的給他講這內褲的好處。  容進也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要臉麵。  如今一個嫁了人的小夫郎當著他的麵介紹這貼身衣物,容進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溫言。  好容易喘勻了氣兒,容進又伸出那隻小肥手:“溫言,你別告訴我,這幾日你就靠賣這玩兒意活著。”  “那不然呢?容老爺,大家都是男人,你也別害羞,拿回去穿上試試,包您滿意。那何公子,都是我錦繡坊的回頭客了。”  “另外還有,我跟紅袖館也是簽了約的,合約回頭送到您府上去。那方麵你我不好出頭,全權交給紅袖館便是,咱們坐等收利潤。”  容進一聽,頓時癱坐在椅子上。他覺得,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毀了啊!  打發走了容進,溫言按了按眉心。  終於躲過了一劫。  “寶寶,你還在這兒站著?”溫言一出門就看到了門神一樣杵在門口的元寶。  “哦,言言你跟容老爺談完了?”  “嗯,怎麽了?”  “沒什麽。”元寶偏過頭,薄唇緊抿。“是不是,是不是那個人要回來了?言言是不是要和他在一起了?”  溫言一愣,他以為元寶最多就是鬱悶一下,沒想到他竟想到了這層。別說容琪回不來,就是回來了,他也不可能跟他再有什麽瓜葛的。  畢竟他不是原來的溫言了。  “寶寶你想什麽呢,我跟容公子,早就斷了。”  元寶不相信:“真的?可是那個人好厲害的,容老爺也好厲害的。他一來,就把柳家的人嚇跑了。寶寶不厲害,寶寶保護不了言言。”  溫言頭一次見元寶這麽失落,心裏別提多堵的慌了。  “別亂想,寶寶有寶寶的好處。”  “那言言你還喜歡那個人麽?”  “早就不喜歡了,以後也不會再喜歡。”  “那寶寶呢?言言喜歡寶寶麽?”  “喜歡,當然喜歡。”  “那言言喜歡寶寶,寶寶也喜歡言言,喜歡的人就要永遠在一起,對吧。”  溫言心裏發虛,元寶說什麽他就應什麽,反正等這貨清醒了,巴不離自己遠遠的呢。  “對對對,喜歡就要在一起。”  元寶嘿嘿一笑:“我就知道言言舍不得寶寶,那既然言言都這麽說了,寶寶晚上就回西屋睡咯。”  溫言:“……”他喵的這貨還學會套路人了。  “反悔是小狗哦。”  溫言:“……”  “你,你賠我的雞蛋!”溫朗扯著一個清秀小少年不撒手。  他原本在家裏撿雞蛋來著,忽然聽村裏有人說,錦繡坊被砸了。溫朗這個心急啊,撒丫子就往縣裏跑。  誰知道錦繡坊門前圍了一堆人,溫朗左右擠不過去,尋思繞過前頭,從後院進去。  剛一走到巷子口,迎麵撞上來一個小少年,溫朗手裏的雞蛋吧唧掉到了地上,碎了。  那小少年被人拉住了,剛要抬頭罵回去,發現這人好生熟悉,反應了一會兒,一拍腦袋:“原來是你啊,小沾包賴!”  溫朗聽這小少年聲音清脆悅耳,疑惑的端詳了眼。這一看,不得了,哪裏是少年,分明是個小姑娘。  “容,容小姐!”  容安哼了一聲:“你還真是賊心不死,這都能讓本小姐碰上。不就一個雞蛋嘛,賠你銀子就是。下次碰瓷兒,記得拿些貴重東西,還能多得點兒賠償,嘁。”  被容安這麽一通搶白,溫朗梗著脖子道:“才沒有,是你不看路,撞到我的,你不道歉,還侮辱我!”  “嘿,我侮辱你。你有什麽讓我侮辱的啊。”容安掐腰譏諷道。  “哦,我知道了。你二叔那大沾包賴又賴上我爹了,我正準備去看著,別讓我爹遭了算計呢。誰知就碰上你了!定是你們叔侄二人合謀,攔了本小姐去路,好糊弄我爹!你們好毒的心計啊!”  溫朗氣的臉發白:“我沒有!再說,你爹那麽大歲數的人了,怎麽就被騙了,你去又能頂什麽事兒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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