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溫言給她的是和自己一樣的東西,他納悶兒了好幾日,那內褲出岫姑娘要怎麽穿。如今方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  “想不到溫言竟是如此心靈手巧。”  “張管事連溫言家的院子都沒進去就被趕出來了。”何平道。  柳嘉清笑道:“那是正常的。溫言的鋪子既是容家名下的,又與紅袖館簽了合約,自然不會再許給如意樓。況且,溫言性子倔的很,若不然,我那好大哥也不至於這麽多年都惦記著他,還偏偏弄不到手。”  “二公子,咱們該怎麽辦?”  “無妨,這事兒本來也不在計劃之中。無非就是如意樓少賺些銀子罷了。那東西再好,也不過隻在秦樓楚館流通,上不得台麵兒。”  “不過……既然我如意樓賺不到銀子,可旁人賺了銀子,本公子心裏,不爽啊。給張管事去信兒,咱們這樣……”  雲出岫那邊已經拿下了幾個訂單,溫言也如期交了一百件貨。  容進也看出了這胸衣的價值,再加上溫言給他試穿的內褲。  雖說都是不好光明正大兜售的東西,但算下來,利潤也算十分可觀。  於是,容家,紅袖館,還有溫言,三方人約定在容記茶樓,商談下一步的合作。  “紅袖館負責銷售,我們不多要,隻要兩成回扣。”雲出岫大方道。  “我什麽都不管,隻負責設計樣式,還有教授繡娘縫製。不過我是技術股,我要三成。”溫言道。  這生意如今掛在容家名下,雖說容家拿了大頭,可經營管理,人才培養,還有應對各項突發事件,都是容家的事兒,這麽算來,也是合情合理。  重新簽訂了合約後,雲出岫拿著自己那份兒先離開了。  雅間裏隻剩溫言和容進。  容進給溫言倒了杯茶。  溫言受寵若驚。  “容老爺,你這是……”  “那日小女多有叨擾,麻煩你了。”  “哦,這事兒啊,沒什麽的,沒什麽的。”  溫言以為是小事,但容進卻因為這件事,對溫言以及溫家人有了些許改觀。再加上溫言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跳出容琪和溫言的過往來看,其實溫言,算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本老爺生意場上風風雨雨經曆的多了,但今日不想用那一套來應付你。我就直說了吧。胸衣和內褲生意,隻是捎帶腳的事兒。我真正看上的,是你的雙麵繡。”  “不用我多說,柳家也有繡坊,你的雙麵繡已經問世,柳家必然不會放過你。就算你關了錦繡坊,他們該盯上你,還是會盯上你。若不是那柳嘉宣被揍的下不來床,你以為這些日子,你能消停的了?”  “誒,說到這兒,我倒想問一句了,那柳嘉宣被揍的這麽巧,不會是你找人動的手吧。”容老爺說著,瞟了一眼元寶。  這人雖然腦筋不清楚,可相貌堂堂,不似尋常百姓。弄不好,也是個有來曆的。  溫言哭笑不得:“容老爺,我哪有那本事啊。”  容進一想也是,溫言就不說了,光會耍嘴皮子。這傻相公就算以前再厲害,那眼麽前,不也是個傻的麽。  “得,我的意思就是,容家也想開個繡坊,你隻要將這手藝傳下來,繡坊我分你一半的利潤,你看……”  溫言知道容進說的沒錯,他也正犯愁這事兒。不過,他那雙麵繡就是個半吊子。  隻恨他當初耐心不夠,學藝不精。  二十條繡帕繡的都是中等難度的圖案,這也是為了防止被人看出門道,偷學了去。才費了好大勁兒繡出來的。  其實仔細看去,針腳不細密,有幾處連走線都不對勁兒。  就這樣,還要他去傳手藝,這不是誤人子弟麽。  可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不過溫言心裏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不管自己到底會不會,他已經被人給盯上了,倒不如就趕鴨子上架吧,有容家庇佑,那些人總不好太放肆。反正入門的東西,他還是會教的。  “這樣,容老爺,我也不哄你。雙麵繡是我溫家不外傳的針法,其實,我也隻學了一半。你也知道,我一出生,我娘就不在了,我都是靠著我娘留下的幾頁殘紙,自學的。”  溫言抬頭瞄了眼容進,又道:“雖說隻學了一半,但也足夠了。你也看見了,我那雙麵繡的繡帕,日日都有人來觀摩。而且,我這麽聰慧,誰又能說,日後我就參不透那另一半呢,對吧。”  容進捋著胡子點點頭:“光靠自學,就有如此成就,溫言你當真聰穎。”  溫言謙遜的擺擺手:“教,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既說了,這是我溫家的不傳針法,若要學,必須要拜入我溫家門下。沒有我的允許,不得私自將雙麵繡的針法傳授他人。”  “這事兒,我應了。當然,我們容家給了你五成利潤,你也須得保證,除了我容家送去的人。不再將雙麵繡的針法,傳與外人。”  “一言為定。”  “還有,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會盡全力去教,可繡娘天賦良莠不齊,我可不敢保證,我教出來的,個個都能出師。”  “那是自然,不過,我會盡力挑選天賦高的繡娘給你送去。這樣,那錦繡坊如今空著,待我找齊了人,就在那裏學吧。”  “好。”  “至於胸衣和內褲的作坊,我們容家在文安胡同有個空置的院子,裏頭麵積足夠大。原也是個廢棄的作坊點兒,回頭我叫人拾掇拾掇,人就搬那裏做工吧。”  “容老爺,我那做工的,有個叫李玉兒的姑娘,是我同村人。那人性子好,品性不錯,人又聰明機靈。你看……”  “既然是你看重的人,便叫她做個小管事吧。我會另派一個管事過去教她,若品性能力當真過的去,胸衣這部分,就交給她,如何?”  “多謝容老爺。”  溫言知道,雖說胸衣被雲出岫這麽一帶,確實火了一把。可也隻在秦樓楚館受歡迎。  豐裕縣八大青樓,姑娘攏共不過百餘人。就算花魁賽那日有其他縣鎮的人慕名而來,但這東西受眾麵窄。相應的,也不會有大批量的需求。  想想現代的維密,那各式各樣的內衣,受歡迎的不得了。可沒辦法,這是古代,禮教森嚴。  就算是新鮮事物,還需一段時間的適應和流通呢。就別說這本來就敏感的女性貼身衣物了。  不是自己不行,是自己所處的時代不行。  溫言如是安慰自己。  從容記茶樓出來,溫言帶著元寶去了趟濟寧堂,卻被告知紀先生上次失了太多內力,至今尚未恢複。再過十日,進行第二次治療。  溫言有些擔憂,紀先生為了元寶,耗費那麽多內力,日後自己回報於他的,必定更多。  這個人他完全不了解,若是自己孤身一人也就罷了,還有溫家哥仨呢,若真要他做什麽為難的事兒,該如何是好。  元寶抓著溫言的手,指了指街市上售賣麵具的小攤販,激動道:“言言,看,那是寶寶!”  溫言抬頭,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麵具映入眼簾,冷不丁的嚇了他一跳。  那小販見元寶憨憨傻傻的,笑道:“這分明是‘北陰大帝’。”  元寶搖頭:“不,這就是寶寶!”  溫言看了眼那麵具。“寶寶喜歡這個?”  元寶道:“這本來就是寶寶,寶寶當然喜歡。言言,你快把寶寶買回去,不然寶寶就要被別人買走咯。”  那小販覺得這傻相公還真有意思,忙道:“小公子,這麵具就剩一隻了。既然這位相公喜歡,不如就買回去吧。”  元寶難得問溫言要東西,雖然溫言覺得這麵具嚇人的緊,也還是利落的掏錢買了。  元寶將麵具帶在臉上,齜牙咧嘴道:“言言,寶寶威不威武!”  溫言扯了扯嘴皮:“威武,威武。”  元寶又將麵具扯下來,仔細端詳著,悶悶道:“看,寶寶在外頭都被曬壞了,都不如從前光亮了。連重量都輕了不少,皮膚也不緊致了。這麽醜,這還是寶寶麽……”  元寶一邊走一邊嘟囔,溫言隻當他傻病又犯了。  溫朗時常在家自己鼓搗吃的,這日調料用完了,正好來縣裏買。溫玉說要一本什麽書,溫朗記下書名,一道也給買了。  還有溫淩,天天在家紮馬步,也不知咋使的勁兒,□□開了好幾次了,都補不上補丁了,還得買些結實的布料才行。  原本來時空空如也的竹筐,一會兒功夫就被填滿了。  買好了東西,時候還早,溫朗惦記著容安。  上次她爹打她了,也不知道這些日子在家,有沒有又挨打。  他雖然是個鄉下小子,可也聽人說過,大家族裏那姨娘小妾的,心黑著呢。  容小姐年紀小,可別被欺負了去。  這麽想著,溫朗抬步就往容府去。  他從文安胡同過來,此時剛走到容府東邊的小角門。瞧見前頭一個男子鬼鬼祟祟的,在跟一個丫頭說什麽話。  那丫頭穿的不錯,想來也不是普通丫鬟。  “姨娘說了,就這些銀子了,都給你,足夠你買間宅院安置下來的,你就別再糾纏了。”  男子嗤笑一聲:“小翠兒啊,你打發要飯的呢,這點兒錢,都不夠賭一回的。”  “你就不能戒了賭麽!”  “你說的輕巧,爺身上還背著五十多兩的賭債呢。這些錢我收著,趕緊想辦法再弄錢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你……”  男子邪笑一聲,低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溫朗使勁兒聽,就是什麽都聽不見。見那男子走了,溫朗稍微躲了會兒,才走過去。  路過小角門時,擰了擰眉:“大家族,還真是事兒多。”  到了容府正門,門房見來人是溫朗,趕緊往後頭瞧瞧,不見溫言,這才緩了口氣兒。  不過溫家人,都一個德行,門房飛奔到主院,喊道:“小沾包賴來了!”  容進不在府上,正好碰到了容管家。  那管家見門房火急火燎的,還當什麽事兒呢。沒好氣兒道:“不知道麽,溫家一級警報,解除了。日後再叫我看見你慌慌張張的,仔細挨板子。”  門房前兩日回家探親去了,不知府上發生了什麽事兒,容管家一說,他還愣了半天。  容管家見他呆愣愣的,猛的往他後腦勺一拍:“還不趕緊去將人請進來!”  “誒誒誒。”門房尋思,過會兒可得找個人問問,不過幾日功夫,咋就變天了呢。  門房火急火燎的去,又火急火燎的回來,溫朗有些局促不安。  “那個,溫小公子,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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