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雖然戴了麵紗,遮了半張臉,當一行三人從客棧裏走到街上,過往的行人一見到三人,亓昱和女侍走在兩側,他們中間一名身穿紅衣的佳人,佳人大概是異族人,有雙極致紅的眼睛,眸裏波光瀲灩,比漫天星辰還要美麗。 瞧女侍姿色都與凡人不同,猶如國色天香,紅衣佳人想來就更美了。 有人想走近點看,忽的有道蝕骨的威壓壓下來,那人往鬱周右邊的黑袍男子那裏看去,男子分明沒有看他,可那股死亡的凝視,讓那人駭得連連倒退,並腳下驟然踩空,摔了下去。 被太多人癡迷地看著,鬱周感到相當不自在,他抓著亓昱的衣袖。 “這裏人太多,我們去人少的地方好不好?” 亓昱伸手拍拍鬱周的手背,感知到鬱周的不適,抬眸朝周圍掃了一圈,冰冷寒冽的視線,瞬間令在場的眾人都感到太陽在頭頂,周身卻墜到了冰窟似的。 幾人選擇不走大道,進了條小路,女侍落後前麵兩人一點,時刻注意周圍情況。 像是巧合,也像是早有預謀,當穿過幾條小路,到一條兩邊栽種了綠色楊柳的地方,女侍神色一凜,猛地朝斜前方望過去。 亓昱和鬱周同樣發現了一樣,就在離得不遠的地方,一間窗戶打開的房屋裏,窗口坐著的一人轉過頭來盯著亓昱他們。 當目光經過鬱周身上時,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興趣的東西,把鬱周從頭到尾給打量了一番。 那股視線太具有侵略性了,鬱周抓著亓昱手臂,躲到了亓昱身後。 亓昱本來神情沒有過多波動,因鬱周的躲避動作,低頭看了鬱周一眼,抬眼再去看窗戶裏那人時,已帶上了殺意。 殺意轉瞬即逝,亓昱轉身,用身體擋住那人對鬱周的窺視,拉起鬱周的手,把人帶離走向了旁邊的小道。 女侍隨後跟上,離開前擰眉盯了那個龍族一眼。 窗戶邊的不是普通人類,而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龍族。 且看對方衣袍上隱隱泛著的光芒,不出意外的話,這名龍族是王族。 想不到這個小小的縣城裏,竟然會有王族出現。 女侍心中困惑越來越多,當走了一段路,女侍忽然朝某棵柳樹頂端看過去。 隻見那裏有抹黑影一晃而過,那身影分明就是昨夜前來麵見魔君的魔族部下。 他在這裏做什麽? 女侍走著走著,眼睛突然一亮。 鬱周似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察覺,等終於到了行人少的地方,像天性被完全釋放出來。 覺得什麽都新奇好看,小跑著一會這裏看看,一會那裏碰碰。 魔君和女侍則跟在他身後,仿佛兩人都是他的跟班一樣。 幾乎是邊走邊聽,前麵的鬱周停了一下,轉過頭跑到亓昱麵前。 “我好像聽到河流的聲音了。”鮫人一族生活在水裏,對河水有著強烈的感知力。 亓昱看著鮫人晶亮的眼,怎麽會聽不懂鮫人心裏真正想說的話。 “不行。”亓昱搖頭。 這裏是人類世界,他們這樣都引來不少注意力了,如果鬱周再化出魚尾,進到河裏遊動,亓昱怕是會忍不住把周圍見到鬱周的人,眼睛都給挖了。 鬱周本來興高采烈,以為可以去水裏遊一遊,直接被亓昱的一句話給打擊地小臉奄嗒嗒的。 “今天不行,明天出了城,在城外找個沒有人類的湖泊,你想怎麽玩都行。”鮫人失落的小模樣看著可憐極了,冷酷如亓昱,也不忍真讓對方難受,摸摸鮫人的臉頰。 話音一落,鮫人紅眸頓時神采奕奕起來。 開心和不開心,全都表現在臉上。 可能這個世界上,這樣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 整個白天亓昱都陪伴在鬱周左右,陪鬱周玩,幫鬱周拿看上的買來的東西。 玩了一條,回客棧沒多會,鬱周就眼皮垂了又垂。 亓昱一把抱起打瞌睡的鮫人,把人放上了床榻。 “乖,困了就睡。”亓昱用著溫柔的聲音哄著他的小鮫人。 昨晚來過的魔族部下等候在門外。 約莫一刻鍾後,亓昱推門出去,叮囑女侍將鬱周給護好,他則隨同部下離開客棧,前去拿取放在龍族身上的某味藥引。 鬱周的困頓是假,等魔君離開後,他悄悄睜開眼。 “他去拿藥引了?” “是啊。”嫁人係統追尋著魔君的蹤跡,回複說。 鬱周兩手臂擱在腦後枕著頭,他抿了抿嘴唇:“這味藥引,他要怎麽拿?” “我覺得多半是殺龍取鱗。”根據亓昱慣有的手段,他從來都不是仁慈的人。 “要殺死那條龍嗎?那人還真倒黴。” 鬱周不免有些同情那名龍族。 “有什麽辦法,誰讓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紅龍,他胸口護心的紅色鱗片,是製作血炎珠的必備藥引之一。”係統平靜地道。 “拿東西交換不行嗎?為了一個鱗片,得罪整個龍族,好像不太劃算。” 鬱周盯著頭上的床幔,他眨眨眼說道。 “太複雜了不是嗎,直接殺了,取鱗片多簡單。” “複雜嗎?”鬱周輕輕咀嚼這幾個字,由龍族的鱗片他聯想到了自己,亓昱為了得到他的心,不僅娶了他,還一直陪著他演戲到現在。 這個對亓昱而言,就不算麻煩? 算不算,都對結果沒有影響。 鬱周笑了笑,不再多想,打算真的睡了。 剛睡了片刻,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女侍從外麵疾走進屋。 客棧二樓有房間著火,火勢蔓延迅速,眼看著就要燒到鬱周這裏,女侍立即進屋將鬱周給喚醒。 揉著惺忪的睡眼,鬱周問女侍出什麽事了。 “著火了,殿下快起來,我帶您出去。”女侍拿過一邊的衣服,給鬱周穿上。 刺鼻難聞的濃煙撲過來,女侍猶豫片刻,彎腰將鬱周給打橫抱了起來。 走廊不能走了,女侍震裂窗戶,抱著鬱周從窗口跳了出去。 客棧裏一片混亂,人們驚慌失措地跑出房間,有的人衣服淩亂,有的人連鞋都忘了穿。 這場火來得蹊蹺,女侍抱著鬱周飛上了一處屋頂,垂眸往下俯視,全是驚恐未定的人類,倒是暫時沒發現什麽異常。 這個想法剛一落,女侍朝南邊方向看過去,那裏有抹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極為突兀。 如果隻是那一隻白狐,女侍還不會太過在意,就見那隻白狐後方還追著幾個人,白狐一瘸一拐地跑著,腳上受了傷。 這一幕場景,女侍直覺不能讓鬱周看到,正想抱著人換個地方,鬱周已經注意到了白狐。 “那是白狐嗎?他們好像在追它。”鬱周知道白狐是誰,更知道這不過是白狐演的一出苦肉計。 女侍沒立刻吱聲。 “它是不是有危險?”鬱周讓女侍放他下來,他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麵上,女侍的注意力被鬱周衣擺下玉白的腳吸引了,地麵冰冷,女侍隨手一變,手裏多了條毯子,將毯子放到第三,女侍讓鬱周往毯子上站。 鬱周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女侍都沒回答,回過頭,女侍臉上沉寂沒有多餘的表情。 好像根本沒發現有隻白狐正在被人類追趕。 “殿下喜歡白狐?”女侍突然問。 鬱周微愣,用力點頭。 “那我給殿下把它帶過來。” 女侍垂了下頭,身體一躍,速度極快,眨眼間到了白狐前。 白狐正好撲過來,女侍躲了躲,反手抓住白狐後頸的毛發,幾名人類追上來,一看女侍提著他們的白狐,正欲開口說讓把白狐還給他們。 女侍抬手一陣狂風刮過去,將追捕者們刮出了幾百米開外,紛紛撞上牆壁,跌落地麵,受傷昏迷過去。 提著白狐,女侍返回鬱周身邊,鬱周伸手想去接白狐,女侍停了一下。 這隻白狐似乎有些靈智,女侍低眸,魔力從手指間竄出來,形成無形的絲線,絲線纏住白狐全身,快速收緊,白狐眼底流露出恐懼,當女侍將白狐放到鬱周手裏時,白狐乖巧地一動都不敢動。 鬱周輕輕抱著白狐,安慰它:“好了,你安全了,已經沒事了。”手掌撫摸白狐身上軟乎乎的絨毛,觸感柔軟到不可思議,和鬱周曾經擼過的某狐毛發極為相似。 把白狐給抱起來,抱到眼前,鬱周朝小白狐溫柔微笑,本就是絕色的顏,如今又這麽一笑,天地都像為之失色。 白狐圓滾滾的眼睛注視著鬱周,兩隻爪子往前伸,看著竟是想去摸摸鬱周的臉。 “它是不是喜歡我?”鬱周看小白狐做出這個動作來,開心不已地詢問女侍。 “是的,殿下。”大概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不喜歡您的存在,女侍在心中補加這一句。 “咦,它的腿受傷了。” 鬱周發現小白狐後腳有一隻上麵有道明顯的傷口,血肉往外翻,看得鬱周心疼不已。 鬱周輕女侍幫忙,給白狐治療傷口,女侍手掌從白狐腿上撫過,傷口立刻愈合上了。 保護,鬱周向女侍道謝,女侍麵無表情的臉上,忽然竄上一抹紅,好在這是深夜,所以鬱周看不見。 白狐倒是視力好,一眼就看出了這名魔族對鬱周的想法和他一樣。 不過他可不會什麽都不做。 龍族的護心鱗片,亓昱直接從對方屍體上拔了下來,至於屍體如何處置,亓昱交給了部下,部下在亓昱離開後,則是將龍族屍體給收起來,帶著回了魔界。 亓昱帶著鱗片回客棧,遠遠的察覺到一點異樣,在一棟樓閣上發現鬱周和女侍。 見鬱周沒事,亓昱飛身上去。 剛想把人拉懷裏,忽然視線裏一抹惹眼的白。 在看清那是什麽時,亓昱殺心驟起。 殺意將鬱周和白狐都給震懾住,鬱周甚至還害怕得往後退了一步。 同時更是把懷裏的白狐抱得更緊。 白狐把頭埋在鬱周紅裳裏,身後的視線猶如實質,然而白狐此時內心卻是無比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