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城莫名其妙變得熱鬧起來,到處都充斥著喜慶的氣息。


    (在骷髏城裏探索的冒險家們:不是,骷髏呢?骷髏都去哪了?這城裏一個死人都沒有了嗎?)


    終於獲得了自由的穆帆舸在複活祭壇找到了一堆阿蒙。


    阿蒙們的工作速度相當快,比隔壁的骷髏隊超前一大截。


    穆帆舸看著兩隊忙碌的非人生物,突然有種看我愛發明的感覺。


    現在機器組已經完成了,讓我們來看看人工組的表現。


    穆帆舸腦洞大開:“說起來複活祭壇能不能複活遠古太陽神?”


    “應該不行,你都說了這裏受母巢控製,如果在這裏複活,遠古太陽神就是母巢的孩子,墮落母神就是阿蒙的祖母,這樣我們就認不了幹媽了。”8號時之蟲搖頭


    穆帆舸眨眨眼睛:“你的關鍵點原來在於認幹媽?”


    不過8號時之蟲說的確實有道理,且不說能不能複活,就算能複活,也不能隨意信任外神的力量。


    然後8號時之蟲伸出手比劃著:“我們打算,把這個複活祭壇,改成召喚神降的祭壇!”


    “神降?”穆帆舸撓撓頭:“你打算召喚誰?”


    “墮落萌神啊?還能有誰?”8號時之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穆帆舸。


    “召喚祂做什麽?”穆帆舸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8號時之蟲。


    “嗬嗬,阿蒙有阿蒙計劃,不告訴你!”8號時之蟲招了招手,一大群感染了病毒的異世界居民跟著阿蒙離開了。


    “喂!你不能這麽對我!”穆帆舸試圖假扮怨婦。


    8號時之蟲擺擺手:“分身的計劃不是必須要匯報給本體的,高等級的分身都有自主行動權。”


    “可我現在又不是本體!”穆帆舸攤開手。


    8號時之蟲沒理他:“你得提前習慣!”


    8號時之蟲掏出巫師們提供的錄影魔法卷軸和留聲水晶,推著穆帆舸找了個空屋子,讓他欣賞自己新拍的偶像劇。


    8號時之蟲想到了新的劇情:墮落母神遇到原初上帝,原初上帝問墮落母神有沒有源質,墮落母神說沒有,上帝非常生氣,家裏這麽多妹妹都沒有源質,如今來了個這麽美的妹妹也沒有源質,可見源質不是什麽好東西,於是一怒之下把自己的源質摔成兩半,分了一半給墮落母神。


    穆帆舸沒看多久就跑了,他說:“我才不要看蒙樓夢!”


    ………


    有人要搞神降儀式,有人要辦婚禮,寂靜了很久很久的骷髏城突然變得熱鬧起來,隻不過忙碌的人群中有一個插不上手的局外人,穆帆舸發現自己居然沒起到什麽具體作用,這一路上不是在被人當妹子泡,就是在打架,還要被異世界居民那迥異於常人的精神狀態洗禮,給墮落母神搞信徒的工作也全權丟給阿蒙了,而阿蒙顯然在試圖憋一個大動作,而且還想瞞著穆帆舸……


    穆帆舸能怎麽辦呢?


    穆帆舸想找聖騎士先生再打一架,看看能不能搞明白之前那種被亡靈法師打斷的特殊感覺是什麽。


    可是聖騎士先生忙著試禮服,顯然沒空陪穆帆舸打架。


    穆帆舸又去抓樂茨:“你其實就是古神本人吧?”


    “什麽什麽?”樂茨選擇了裝傻。


    穆帆舸默認樂茨在裝傻,於是自說自話道:“你記不記得,咱們剛碰到的那會兒,有個紅色的亂線團一樣的刀光,你記不記得那玩意是怎麽弄出來的?”


    樂茨翻白眼:“我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穆帆舸扒拉她“那你記不記得,當時你做了什麽?”


    樂茨惡狠狠地瞪著穆帆舸:“我能做什麽?我就是不惜動用一切力量想整死你啊!”


    穆帆舸控製著變量:之前,風暴教會的神降容器“燕”和3號時之蟲都想整死我,但是都沒有激發出這種紅色刀光;而古神熱茲涅芙和3563號時之蟲卻能激發出紅色刀光,這兩次都沒有多高的傷害,也遠遠達不到瀕死狀態,共同點在哪裏?


    “你是怎麽打的,能不能再打一次?”穆帆舸問。


    樂茨警惕且鄙視地看著穆帆舸:“很疼的好不好!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轉化痛苦為快樂的功能!”


    被誤解成抖m的穆帆舸怒拍桌子:“我也沒有這種功能啊喂!”


    “那要不你別打我,就隻展示一下你當時是怎麽動手的?”穆帆舸退求其次。


    “不要。”樂茨果斷搖頭:“你以為我的力量是憑空長出來的嗎?我的力量來自身體裏積蓄的原料,很珍貴的,用一點少一點!”


    “原料?”穆帆舸感覺自己已經離真相不遠了。


    “你的原料是從哪來的?具體是什麽?”穆帆舸問。


    “我進食的一切,都在母親賜予我的生命源泉的催化下,轉變成生長的營養。”樂茨微閉眼睛,驕傲且享受地搖頭晃腦,一副神棍模樣。


    “太謎語人了!具體是什麽?”穆帆舸把沉浸於母愛的樂茨拔了出來。


    樂茨回憶了片刻,試探道:“大概是,黑水、血肉、白骨、金子、水晶、鋼鐵、樹枝和泥土?”


    古神緩慢地描述著,穆帆舸聽著她那遙遠的、低沉的聲音,感覺自己的嘴裏也充滿了黑水、血肉、白骨、金子、水晶、鋼鐵、樹枝和泥土的混合物——口感奇怪的物質像水泥一樣填滿了喉嚨。


    穆帆舸用力幹咳,但什麽也沒能吐出來。


    “你就吃這種……”穆帆舸欲言又止。


    “你以為誰都能吃的嗎?這是最基礎的原料,這是母親的恩賜!”樂茨瞪眼睛,仿佛這些是不可侵犯的聖餐。


    穆帆舸眨眨眼,抓住細節:“我們?你是說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存在?”


    樂茨驕傲地眯起眼睛:“沒錯,而我會成為它們中間最棒的一個!”


    這是合理的,母巢圈養食物,不會隻圈養一個……但這樣一來,世界…才是真正的圈養單位……食物是指世界,還是指這個世界的人類……這些世界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呢?


    穆帆舸拍了拍樂茨的肩膀喚醒她:“那你的力量是這些原料的產物嗎?你分解了這些原料,從中得到了這份力量?”


    “呃……也不是……”樂茨糾結著搖搖頭:“我並不知道這份力量是什麽,也不知道它們從哪來。”


    穆帆舸歎氣:雖然古神先生看起來很厲害,但是祂們顯然被母巢愚弄了,這倒也合理,不然看聖騎士和亡靈法師那副樣子,萬一哪天食物大暴動怎麽辦。


    ……


    穆帆舸孤獨且迷茫地走在骷髏城,母神、母巢、古神、異世界……他還沒消化完穿越進詭秘世界的可悲現實,繽紛複雜的新奇玩意就又灌滿了穆帆舸的大腦。


    周圍的阿蒙實在太多了,本體阿蒙和亞當還沒出手,穆帆舸就已經要被阿蒙分身們玩死了……


    還有3563號、科瑞希、蘇卡普利亞家族、塞恩奈特爾……一大堆原著沒出現的角色讓一切都偏離了穆帆舸的劇情認知。


    這裏真的還是《詭秘之主》的世界嗎?


    當然,穆帆舸自己身上也謎團叢叢——他一直以為自己隻是個打遊戲的,順便直播一下混口飯吃,充其量pvp打的好一點……他的人生堪稱一句“循規蹈矩,平平無奇”,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離奇的經曆,也沒撿到過什麽奇怪的東西……


    為什麽穿越能輪到他頭上?他是因為什麽穿越的?他這是穿越到哪裏來了?還有沒有機會回去……


    ……


    黑糊糊的走廊,破損的牆壁裏露出半透明的水晶管道,管道裏流淌著細碎的魂火光點。


    “在想什麽?”


    穆帆舸突然意識到旁邊的黑暗中還有一個臉上塗著小醜油彩的學者。


    他穿著色彩鮮豔的長袖馬戲團演員服飾,戴著黑紅橙三色格子圍巾,閉著眼睛倚在破損牆壁上,似乎已經在此等候很久了。


    “路易十四?你怎麽在這裏?”


    路易斯並沒有在意或計較他的狗叫錯了主人的名字。


    他扭過頭笑眯眯地看著穆帆舸,臉上的油彩皺成一團。


    “看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穆帆舸看了看路易斯,繼續往前走。


    “還行,就是感覺信息量太大了,腦子不太夠用。”


    “想不通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世界上有很多奇妙的、不為人知的事情,即使是神明,也無法做到全知全能。”


    穆帆舸想到全知全能的上帝,但如果上帝真的全知全能,上帝為什麽沒有活到現在,還要遵循合久必分的定律呢?


    路易斯直起身體,跟在穆帆舸身後。


    “沒必要用探索和求知欲來折磨自己,可知性是生靈的寶物。”


    “我知道,就是…超出預料的部分太多了。”穆帆舸深呼吸,然後沉默著隻顧悶頭往前走。


    路易斯笑眯眯地講大道理:“世界不會按照個人的意願去發展,我們要學會隨機應變。”


    路易斯看了看周圍的黑暗,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來到這裏已經很久了,我是搭順風車過來的,不過一直沒趕上離開的順風車,所以我就暫時留在這裏研究研究東西,當個學者。”


    路易斯四處看了看,然後推開了一扇隱藏在黑暗中的門。


    “這裏能研究的東西不多,但我也確實研究出了成果。”


    “想坐下聊聊嗎?”


    路易斯向著房間內部做出一個誇張的邀請姿勢。


    穆帆舸沉默著走進去。


    古老的木門吱呀一聲合上。


    沉悶的腳步聲很快被黑暗和空曠吞沒。


    路易斯徑直往屋裏走,熟練地點燃桌子上的頭骨油燈,然後坐在一張暗綠色的扶手椅上,身體後仰,雙腿交疊翹起來,擺出來一副閑聊的架勢。


    穆帆舸帶著不祥的預感坐在路易斯對麵。


    “你想找我聊什麽?”


    路易斯溫柔地看著穆帆舸:“如果我的研究內容並不符合世俗的倫理,你會為正義殺了我嗎?”


    穆帆舸搖搖頭,把自己在椅子上攤平,一路上經曆過各種亂七八糟事物洗禮,他的cpu早就被幹廢了,就算路易斯說他是幕後黑手還要給母巢做子宮護理,穆帆舸的心都不會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再壞還能怎麽樣呢?


    “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思考,為什麽母親這個概念,能代表著新生,生長,發展和豐收,在所有的非凡力量之中,母親代表的力量是如此的特殊,她孕育一個事物,讓它誕生,成長,發展壯大,她和其他神明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穆帆舸嗯嗯地點頭:沒關係,隻不過是超模信息多了點而已,就算路易斯現在說自己其實是母巢本巢,早就已經躺平的穆帆舸也不會感到意外。


    再壞還能怎麽樣呢?


    “神明的力量大體分為兩部分,分別對應陰陽,也就是事物的兩麵、發展的兩種狀態,就如同人的一生,前半段是起始、上升和鼎盛,然後在此轉折走下坡路,後半段就是衰微和消亡。”


    路易斯沒有在意穆帆舸的反應,自顧自地平鋪直敘。


    “神明的權柄無論怎麽神奇,最終都能歸進來,分別對應著其中的一部分。”


    說完這句,路易斯臉上掛著期待的笑容,眯著眼睛看穆帆舸。


    穆帆舸說不出來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時候無論是從哪裏切入都不太對勁。


    穆帆舸本想保持沉默,而路易斯一直在用鼓勵的眼神盯著穆帆舸,那束目光像是什麽冰封激光一樣,照得穆帆舸心裏一片哇涼哇涼的。


    “原…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所以…母親是起始,那麽就會有對應消亡的神明,正向的神明對應上升,鼎盛,而負向的神明對應衰微。”穆帆舸顫抖著將路易斯的話複述了一遍。


    “我以為你能說出些更有建設性的發言。”路易斯惋惜地歎了口氣。


    穆帆舸翻白眼——路易斯的眼睛就像有吐真劑的魔力一樣,他差點就把黑死戰和災禍合成第四支柱對應毀滅消亡的超模信息順口說出來了。


    路易斯繼續笑眯眯地提問:“我剛才和你說,母親的力量,是新生……你有沒有考慮過,新生的事物是如何孕育的,它們的營養從何而來?”


    母親和孩子?無非是母體吸收外界的營養,然後母體將營養哺育給孩子。


    如果這是詭秘世界,非凡特性定律告訴他非凡特性就那麽多,不會增多也不會減少,不會產生新的,舊的也不會消亡,隻會從一個事物轉移給另一個。


    如果上升到其他世界,那會是新事物和舊事物的此消彼長?


    其他世界也會遵守什麽能量或者質量守恒定律嗎?


    穆帆舸不知道,於是穆帆舸老實地順著他的話題問:“從哪裏來?”


    路易斯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聲音非常幹淨,像冬天深山裏的泉水一樣清冷,和他的小醜裝扮完全掛不上鉤。


    “答案是,質和靈的此消彼長。”


    穆帆舸眨眨眼睛,就差把我聽不懂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質是物質,可以是土地,也可以是海水,是天空,而靈是有自我意識的生靈,一切的力量在質和靈之間流動,此消彼長,總量是一定的。”路易斯解釋道。


    穆帆舸點點頭,作為一個有信息差的異世界學者,路易斯能想到這一層很了不起。


    路易斯起身轉了一圈,最終停下來,倚在陽台的圍欄上,但骷髏城沒有太陽,所以應該叫月台?


    路易斯抬頭望著天空,眼裏帶著憂鬱的光:“我一直在思考,並且很好奇,母親是怎麽實現質和靈的轉換的,我本以為這個過程會隨著分裂所致的消亡而失傳,直到今天,我跟著你們來到骷髏城,聽到了艾茨米婭小姐的見解,我才明白……我不禁感歎,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


    穆帆舸莫名感覺路易斯像個曆盡滄桑的老人,在用看孩子出息了的眼神遙遠地望著這個世界。


    穆帆舸既不敢也不想去思考路易斯話中的深意。


    當然,即使穆帆舸真的決定思考,也不一定能想到這些所謂的深意。


    “我來這裏已經很久了,對於這些世界的命運和掙紮,已是司空見慣……你想知道這些世界的結局是什麽嗎?”


    這些世界?路易斯口中的來到這裏,並不是指這個世界?


    這些世界之外還有圈養這些世界的世界?


    穆帆舸看著他。


    那用誇張油彩遮住的麵容拉出一抹狡黠的微笑,狹長的眼睛像閱讀題裏的魚一樣,閃著詭異的光。


    他在用小醜的裝扮掩蓋什麽?


    穆帆舸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路易斯平靜地說出了謎底:“其實沒有那麽複雜,等冒險家把所有奇美拉都殺死,母巢會將新的胚胎注入進來,他們會戰勝冒險家,殺死冒險家,然後互相爭鬥……最後的勝利者將會破繭而出,這些孩子將成為母巢族群中的狩獵者和覓食者,為母巢搜尋更多的資源。”


    穆帆舸想到了天使,母巢麾下的那些天使……所以古神最初吃的那些原料,是覓食采集來的資源,這些資源被古神消化,誕生了最初的巫師,和大量的奇美拉,冒險者將奇美拉的力量轉化梳理為可利用的力量,然而這些成果,最終都會由母巢送進來的胚胎所接手,然後培養出一個受母巢控製的高序列非凡者。


    這個世界的人們之所以能違背常理地維持表麵的和諧,能齊心協力做同一件事,是因為他們做的事並不是好事,他們的行為,究其根本,其實是在破壞和分裂完整的事物。


    這個世界就像一隻結繭化蛹的毛蟲,它的基因正驅使著它的崩解,它消化著幼蟲時期吞吃下的一切物質,它消化著自己的器官,每一顆細胞都在努力地吸收營養,讓自己變得更加無害、美味、易消化、有營養……但這些為繁衍準備的柔嫩漿液裏無法生長出新的生命,不會有任何一隻蝴蝶或者蛾子在裏麵孕育,然後破繭而出,它被終止在儲備糧的這一階段,它的未來就如同人工飼養的珠蚌,等待著人工置入的珠核,然後批量地生產珍珠:或者被杜鵑替換了鳥蛋的葦鶯,窮盡精力和生命去哺育一隻寄生種;哪怕有一個器官,有幾個細胞意識到了這一切,那又能怎麽樣呢?它們能改變什麽呢?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命運,它是母巢圈養的牲畜,是母巢為自己的孩子豢養的儲備糧。


    穆帆舸又歎氣:他再也不想吃蠶蛹了……


    “你看起來很平靜啊,真是出乎我的預料。”路易斯用讚許的眼神看著穆帆舸。


    “那我應該怎麽做?大喊大叫這不公平這不合理嗎?”


    穆帆舸的表情重歸平靜。


    “我隻負責打架,不負責拯救世界,也不負責嘴遁說服反派……”


    穆帆舸依然在椅子上癱成一團——這不能怪他,這一路上亂七八糟的衝擊和反轉太多了,他的精神現在完全緊繃不起來。


    區區路易斯,不過是視角開的大了一點而已,不過是知道的稍微多了一點而已,還能給我整出什麽活呢?


    無所謂了,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我還以為你是會反抗命運的那種類型。”路易斯眯著眼睛微笑,眼睛和嘴一共咧開三條美麗的弧線。


    穆帆舸回憶了一下自己簡短的人生:“我…應該不會…也做不到……反抗命運吧……”


    “不反抗命運好,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可以任由我安排擺弄。”


    路易斯向穆帆舸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哦…對了!既然你是我的學生,我突然想起還沒有給你拜師禮…”


    穆帆舸麻木地起身跟過去,接過路易斯手心裏的盒子。


    再壞還能怎麽樣呢?


    穆帆舸抱著這樣的心態打開盒子。


    ……


    盒子裏是一枚圓角長方的牌子,米白色的,羊脂玉的質感,用金絲打著絡子,下麵垂著流蘇。


    有種異常的違和感。


    這裏是什麽世界來著?


    穆帆舸拿起拇指大的玉牌,正對著他的那一麵是空白的,隻有魚鱗一樣的祥雲紋,另一麵四周包裹著繁複的回字紋路,中央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福…生…玄…黃……”


    穆帆舸的牙齒咬破了舌頭。


    再壞還能怎麽樣呢?


    ………


    穆帆舸把匕首從路易斯胸口拔出來,甩掉刀刃上的血珠。


    穆帆舸抬腳踩在路易斯身上,扳開他的下顎,將藍牙匕首插進裸露出來的白皙脖頸裏。


    “並不需要思考,回過神來就已經結束了。”


    裝著玉佩的盒子和路易斯的頭顱一起滾落到地上。


    ………


    骷髏城裏沒有多少水,沒有那種清澈透明的液體,畢竟這裏是死者的渡口,不應該有生命之源。


    骷髏城裏也沒有盥洗室,畢竟骷髏不需要吃東西也不需要排泄。


    不過,自從冒險者們頻繁地探索骷髏城,隨著他們的活動範圍不斷擴大,他們就在骷髏城內部建起了一座座腫瘤一樣的,不符合建築美學的,醜陋的,不倫不類的庇護所。


    這些庇護所裏有盥洗室,還有正常的,屬於活人的,溫暖的火焰和清澈的水。


    穆帆舸把路易斯的頭顱放在水盆裏,透明的清澈的液體洗掉了路易斯臉上的油彩,露出他很漂亮的,有著清冷氣質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黃皮膚的,亞細亞人種的臉。


    他的眼睛永遠地閉上了,眯成一條像狐狸一樣的吊鳳眼。


    ………


    路易斯無頭的屍體站起來,踮起腳尖再一次取下了牆壁上的鍾表。


    指針被撥動了。


    ………


    路易斯徑直往屋裏走,熟練地點燃桌子上的頭骨油燈,然後坐在一張暗綠色的扶手椅上,身體後仰,雙腿交疊翹起來,擺出來一副閑聊的架勢。


    穆帆舸帶著不祥的預感坐在路易斯對麵。


    路易斯沒有說話,笑眯眯地看著穆帆舸。


    “你要找我聊什麽?”


    穆帆舸看著路易斯,往後縮了縮。


    “你會殺死我嗎?”路易斯問。


    “應該不會吧?”穆帆舸回答。


    “試想一下,是什麽樣的情況,你才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我呢?”路易斯問。


    “我想不到。”穆帆舸回答。


    “如果我拜托你,幫我保管一個珍貴的東西,由你親自保管,可以嗎?”路易斯問。


    “應該不行,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穆帆舸回答。


    “你要離開這裏嗎?”路易斯問。


    “是的。”穆帆舸回答。


    “我喜歡你,你能帶我一起離開嗎?”路易斯問。


    “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能。”穆帆舸回答。


    穆帆舸拒絕了,這可能是因為路易斯的小醜扮相並不合穆帆舸的胃口。


    “哈哈哈哈…像小狗一樣,所以…我真的很喜歡你啊……”


    路易斯不再反複地嚐試了,他停了下來,站了起來,朝穆帆舸伸出手。


    “看來還不到命運安排的時間……走吧,回去看看他們的準備工作做的如何了。”


    穆帆舸沒有站起來,他錯愕地看著路易斯。


    “啊?我們不是剛坐下嗎?”


    ………


    穆帆舸回到了已經被改造成神降儀式場地的複活祭壇。


    還沒進屋,離老遠就聽到8號時之蟲在給墮落母神畫大餅。


    穆帆舸沒敢進去,站在門口往裏看,門半開著,8號時之蟲的身影被擋住了,隻能看到祭壇中央身形巨大的墮落母神。


    墮落母神無數雙潔白的胳膊搭在鼓起的小腹上,無數條大腿或並攏或張開,以一種隨意的姿態半躺在祭壇上,潔白豐腴的胴體上披著幾串樹葉,和古神先生身上的樹葉十分相似。


    路易斯遞給穆帆舸一把手持的梳妝鏡——通過鏡子反射,能看到8號時之蟲虔誠地低垂著雙眸,單膝跪地,右手撫胸行騎士禮。


    “尊敬的吾主,偉大的母神,在您無盡的慈悲與光輝照耀之下,您忠實的仆人阿蒙,作為眾多傳教士的代表,謹以此心,卑微、虔誠地向您匯報。作為您的仆人和使者,我們深知自己的使命與責任。在這漫長的永恒歲月裏,在主教閣下的英明領導下,我們一直致力於將您的福音傳播給萬千眾生,讓他們沐浴在您的慈愛之中。”


    墮落母神的無數條手臂歡快地起舞,像水中柔軟的海草,有節奏、整齊劃一地舞動著。


    “主教蘇卡普利亞閣下順應偉大母親的神諭而來,他為世人帶來母親的愛,母親的溫柔,母親的包容,母親的福音。我們受主教閣下的指引而來,我們在蘇卡普利亞的領導下,為了偉大的母親而堅持不懈地探索世界,兢兢業業地改變世界,勇敢無畏地征服世界!”


    穆帆舸越聽越離譜:主教?誰?蘇卡普利亞?我?他什麽時候幹過這種事?這明明都是阿蒙幹的,怎麽能安到他頭上來?


    8號時之蟲繼續虔誠地編著瀆神的瞎話,仿佛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我們,您忠誠的孩子與信徒,在主教蘇卡普裏亞的教誨中,日複一日地沉浸於對您的虔誠祈禱與沉思之中,祈求您那神聖的慈愛沐光,照亮迷茫的孩子們前行的道路,引領我們正確地歌頌您的無疆大愛,傳播您的福音,成為您在人間的使者,將您的愛與慈悲播撒至每一個渴望救贖的靈魂。”


    墮落母神的無數條腿慶賀著起舞,像沉重有力的鼓槌,有節奏、整齊劃一地拍打著地麵。


    “我們跟隨主教閣下穿梭於鄉野與城市之間,以您的名義,向那些迷失於黑暗與困惑中的人們伸出援手。我們編纂您的聖典,講述您的偉大事跡,用您的教義引導眾生走出迷茫,找尋到生命真正的價值與意義。盡管路途坎坷,質疑與挑戰如影隨形,但孩子們始終堅信,在偉大母親的庇護與指引下,在英明的主教閣下的領導下,我們必能克服一切困難,將您的福音傳遞至任何一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8號時之蟲假惺惺地擠出幾滴感動的眼淚,一副感動全阿蒙的表情。


    “讚美我們偉大的母親,讚美我們英明的主教,蘇卡普利亞閣下傾盡心力,關注社會福祉,興建醫院、救濟貧困,興辦學校,組織各類宗教儀式與學習課程,教授文化知識,教徒的素質與修養得到培養,信眾的生活和安全得到保障,在母神光輝下成長的孩子,都將致力於經典教義之研究與闡釋,將母親的愛灑滿人間。凡是感受到神的關懷與救贖的,都是偉大母神的孩子,都沐浴在母親的光明與希望下!無論風雨雷電,亦或是艱難困苦,都不能阻擋我們傳播神恩之路,母神目光所指,便是孩子們長劍所至!”


    說到這裏,8號時之蟲甚至起身亮了個像,手邊要是有長劍,她甚至能抓著長劍跳個舞。


    墮落母神滿意地點點頭,祂的無數隻眼無數張嘴同時組合出不同形態的表情,那些笑容一個賽一個的怪異,像是想要為孩子奉獻自我的母親;像是為孩子取得成就而歡呼的母親;像是為孩子成長而欣慰的母親;像是為孩子的體貼而感動的母親;像是為孩子超過自己預料而憤怒的母親;像是發現孩子比自己優秀而嫉妒的母親;像是為自己沒能占到孩子便宜而不甘的母親;像是想要將孩子的一切據為己有的貪婪母親;又像是為沒能早早利用孩子而後悔的母親……蘇卡普利亞居然這麽好用,墮落母神突然有些後悔把之前的那些蘇卡普利亞都吃掉了,要是讓他們工作,肯定能創造不少價值……可是蘇卡普利亞們確實很好吃……吃幹抹淨還是可持續性竭澤而漁,墮落母神陷入了痛苦的糾結。


    8號時之蟲目光炯炯有神,神色躍躍欲試,顯然還沒說盡興,穆帆舸趕緊一腳踹開半掩著的門闖了進去打斷她。


    “阿蒙!你別老造我謠!”


    “什麽!是!造謠?”墮落母神看到穆帆舸進來,張開其中幾張嘴巴,緩慢地尖叫著問。


    8號時之蟲沒理穆帆舸,堅持不懈持之以恒有始有終地要先把剩下的內容叭叭完:


    “是您!偉大的母親!是您賜予我的智慧與勇氣,堅定與從容。護佑著您的孩子在前方漫長且充滿未知的道路上探索,跨越一切障礙,讓您的光輝照耀至每一個渴望光明的靈魂。您最卑微的仆人,以最誠摯之心,向偉大的母親表達深深的敬意與感激之情。願將一切榮耀與讚美都歸於您,偉大的母神。感謝您的聆聽與指引,願您的慈悲與光輝永遠照耀著我,以及我所做的一切工作!”


    然後8號時之蟲才搖頭晃腦地給墮落母神解釋:“所謂謠言,就是假的,被人捏造出來到處傳播的,缺乏事實依據甚至與事實相悖的言論。”


    “而造謠呢,就是製造謠言!”


    墮落母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什麽時候幹過你說的那些事?”穆帆舸斜眼瞪著8號時之蟲,很小聲地從牙根擠出一句話。


    8號時之蟲沒說話,通過單片眼鏡直接發來消息:“我是阿蒙,你也是阿蒙,我幹的事不就是你幹的?”


    8號時之蟲攤攤手,一副本體替我背鍋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不是你的工作成果,你怎麽能把它們算到我的頭上來?你難道不應該把我的工作算在你的頭上嗎?”穆帆舸瞪大眼睛,顯然是沒有從受害者思維轉變成阿蒙思維。


    “你不是要當本體嗎?我要這些工作成果也沒有用啊,所以就給你了嘛,反正你是阿蒙,我也是阿蒙,都是阿蒙幹的,誰來都一樣,再說了,這樣一來,就算有人找阿蒙算賬,那也是找你!總之和我無關~”


    8號時之蟲閉上眼睛,一副反正我玩開心了的管殺不管埋態度。


    原來阿蒙自己也知道阿蒙幹的這種事容易挨打啊……


    穆帆舸耷拉著臉:“那我怎麽辦,萬一真有人來找我算賬怎麽辦?我明明什麽都沒幹!”


    8號時之蟲踹了穆帆舸一腳,讓他趕緊擺好姿勢向墮落萌神效忠。


    “沒事,本體幹沒幹不重要,我們分身幹了就行,到時候有人找來就直接把本體推出去!”


    阿蒙的本體……居然是幹這個用的嗎?


    穆帆舸不懂,穆帆舸大為震撼。


    這時8號時之蟲衝了上去,對著墮落母神抱拳行禮:“母若不棄,蒙願拜為義母!”


    “好哇!”


    門途徑的家族好用,錯誤途徑的家族應該也好用!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引狼入室的墮落母神心花怒放,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免費的孩子和勞動力送上門來了!


    “叫聲媽來聽聽!”


    8號時之蟲眼睛亮晶晶的,深吸一口氣,字正腔圓理直氣壯義正辭嚴地喊了聲:“媽!”


    這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父可敵國的單親小烏鴉阿蒙,終於有媽媽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穆帆舸還是一陣頭痛:“你召喚墮落母神神降,就是為了認幹媽?”


    “沒錯!”


    穆帆舸感覺頭特別大:“你認墮落母神當幹媽這事,都跟誰說了?”


    “我在阿蒙內部進行了調查問卷,幾乎所有的阿蒙都讚同了這個提議!”8號時之蟲隱瞞了她其實不能向所有阿蒙發調查問卷的事實。


    “不是,你沒有腦子,所有的阿蒙都沒有腦子嗎?”穆帆舸瞪眼睛,他甚至不敢相信所有阿蒙的腦子都秀逗了。


    8號時之蟲眼睛裏是野心勃勃的光芒:“所有阿蒙都認同阿蒙是蟲子,而蟲子就是需要母蟲和巢穴,隻有認墮落母神為幹媽,把母巢作為我們的基地,阿蒙才是完整的,將來才能有機會入侵星空!”


    這是哪門子的星際爭霸啊!穆帆舸頭更痛了:“這事你和本體說了嗎?”


    8號時之蟲似乎有點心虛,又有點理直氣壯:“沒有…阿蒙分身有自主權,阿蒙分身謀求發展是不需要事事報告本體的,而且報告本體,本體也不會同意……再說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嘛!”


    穆帆舸深吸一口氣,他頭一次感覺阿蒙本體也不是那麽好當的,甚至突然開始同情本體阿蒙了……要為這麽大一個能整事的群體的所有行為負責,本體也不容易啊……


    ……


    沒關係,雖然有一批思想過於激進的阿蒙認了墮落母神當幹媽,雖然墮落母神不是什麽好神,但祂墮落的原因應該是她還不夠完整,源質和權柄都被撕裂了,隻剩下負麵的一部分,如果阿蒙能把大地母神和欲望母樹抓來,按照塞恩奈特爾複活遠古太陽神的方法,把她們三個也擰成麻花種土裏,應該就能長出原初之母,原初之母是從地球的土壤中長出來的,那原初之母就不是外神……這樣阿蒙就有一個好媽媽了!


    (希望亞當不要對此反應過激…阿門……)


    然後等克萊恩成為詭秘之主,再把母巢的源質補齊,阿蒙就可以化身蟲族,開啟星際爭霸副本,駕駛紅月母艦征服星辰大海!


    啊!好合理!這麽一看,阿蒙的未來還真是無比的光明啊!


    ……


    8號時之蟲的活整完了。


    穆帆舸把墮落母神的新大兒趕了出去。


    墮落母神的表彰大會還在繼續,祂從身上的無數條手臂中撕下一條,拋給穆帆舸。


    “幹的不錯!蘇卡普裏亞!這!是給你的獎勵!”


    居然還有獎勵?


    那是一根皮膚白皙柔軟,骨節分明的清瘦手臂,皮膚上布滿了淺綠色的藤蔓一樣的繁複花紋,在花紋的節點處還有一顆一顆綠鬆石和磷葉石的結晶,就嵌在皮膚裏,仿佛自然生長的一般,有一種奇異的美感,而手臂的斷裂處,則放射狀地分布著閃電一樣的紅色傷痕,像是被什麽侵染了一樣。


    穆帆舸下意識接住,然後對著這根胳膊犯難。


    真是一根好火腿啊,但是我該如何處理它呢?打架的時候揮著胳膊上去戰鬥?拿著這隻手臂抽列奧德羅的大比兜?這就是傳說中的助我一臂之力嗎?如果我拿著這根手臂去找工匠,會不會把工匠給汙染了?


    “這是蘇卡普利亞家族丟失的力量!”


    墮落母神似乎看出來了穆帆舸的糾結,貼心地解釋道。


    “呃…那我…那我要怎麽使用它?”穆帆舸糾結著揉捏著那隻手臂。


    “吃掉就可以了!”墮落母神用其中一根手指指了指她其中一張嘴巴。


    “吃…掉?”穆帆舸不自禁地手抖:“拿什麽吃?”


    “用嘴吃!你連吃東西都不會?”墮落母神同時張開無數大嘴哢嚓哢嚓咬空氣。


    “這東西能吃?不會被汙染嗎?”


    穆帆舸顫抖著舉起那條手臂,嚐試著把一根頎長白皙的手指塞進自己嘴裏。


    終於到了考驗科瑞希牙口的時候了…居然還嘎嘣脆……


    皮膚的口感卻像竹筍一樣脆,可是內裏的肌肉又像蘑菇一樣軟,咀嚼的時候發出咯吱咯吱的奇怪聲音,有點淡淡的鐵鏽味,像黃櫻桃一樣多汁而香甜,還有血管、脂肪和軟骨,各種各樣的口感在口腔碰撞,像是在吃一碗配料豐富的魚翅撈飯。


    穆帆舸非常不想承認:蘇卡普利亞家族的肉還真挺好吃的,怪不得墮落母神那麽愛吃,把一個家族都吃絕種了。


    手臂上的血肉很快被啃得幹幹淨淨,給穆帆舸一種在吃燉的很爛的肘子的錯覺,輕輕咬一口就能叼下大片的酥爛的血肉。


    小塊的指骨很難剔出來,像手指餅幹一樣酥脆,跟著血肉就能一起咽下去,剩下的兩條長的橈骨,則更類似扁法棍麵包的口感,非常耐嚼。


    而手臂上嵌的綠鬆石和磷葉石的口感則像冰糖塊一樣可以輕易咬碎,入口帶著一點點海洋的腥鹹氣息和鬆茸特有的泥土芳香。


    穆帆舸咂咂嘴。


    “好吃!”


    穆帆舸簡單評價。


    “這算什麽?旅法師的滋味真不錯啊!”


    穆帆舸感覺自己被羅塞爾大帝汙染了,而且還是模因汙染,該死的黃濤!


    (我覺得你們兩個說的滋味並不是同一個滋味)


    穆帆舸其實沒吃夠,他宣布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紅燒肘子!


    “蘇卡普利亞家族居然那麽好吃,顏值和味道成正比,要不以後生幾個孩子來吃吃看,自己生的吃著也放心……”穆帆舸一拍腦袋:“我記得之前有一些沒成功拚回去的血肉碎塊來著…”


    穆帆舸在單片眼鏡的空間裏翻了翻,掏出一塊血肉,塞進嘴裏……


    “呸呸呸!”穆帆舸沒嚼幾下就吐了:“真難吃!為什麽這麽難吃?明明都是蘇卡普利亞,為什麽就科瑞希這麽難吃?是因為科瑞希先生已經死了嗎?還是說因為其他的蘇卡普利亞家族成員都是0,而科瑞希先生是1?”


    經過一番折騰,穆帆舸終於放棄了嚐嚐自己的想法,不過他其實萌生了嚐嚐其他人的念頭,但是嚐嚐其他人的味道這種事有點太奇怪了,所以穆帆舸默默把這些念頭按下去,假裝無事發生。


    就是把趴在門縫偷看的8號時之蟲嚇壞了:“不是,本體不會要吃我吧!”


    (穆帆舸:你想多了,我絕對不會吃阿蒙這種有毒有害垃圾的!)


    穆帆舸抬起左手,手臂上像生長的藤蔓一樣浮現出淺綠色的花紋,和那根斷臂如出一轍:“這個就是…蘇卡普利亞家族丟失的力量?是什麽?”


    穆帆舸閉上眼嚐試感受了一下。


    一片黑暗的眼簾中,仿佛看見了一座層層疊疊的虛幻光門,然後從光門裏傳出混雜重合的囈語


    穆帆舸左手上忽然出現了一根絲綢質感的卷軸,像古代的那種水墨畫卷,上麵有藤蔓一樣的淡綠色花紋,和深深淺淺的紅色放射狀傷痕糾纏不清。


    那些瘋狂和絕望的囈語中,混雜著三個詞語:“我來到,我看見,我記錄”。


    穆帆舸睜開眼睛,他懂了:這是學徒途徑序列六記錄官的能力,之前穆帆舸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發現用不了這個能力,當時他還以為是因為他是來自異世界的靈魂,硬件設施不匹配所以才用不了。


    結果沒想到是因為這個能力被墮落母神給吃了……居然能吃這種概念性的能力……墮落母神恐怖如斯,此子斷不可留!


    嗯…或許應該是此母斷不可留?


    “那!我!走了!你!繼續加油!”


    祭壇上,墮落母神的身影逐漸變得虛幻。


    “你等會兒!你別走!”穆帆舸趕緊挽留。


    “又怎麽了!”墮落母神的身影重新凝實。


    “我…咳咳,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啊!這裏是很好,但我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裏吧?”穆帆舸斟酌著詞匯試探墮落母神。


    “哈?你想回去就回去啊!我又沒有攔著你!墮落母神表示真是離了大譜,身上的每一張嘴巴都張開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和鮮紅的舌頭。


    “啥?你沒有攔我?我還以為你要我把教會搞完才能放我回去!”穆帆舸捂住腦袋。


    墮落母神更加不可思議了,祂身上每一顆眼珠都瞪得圓鼓鼓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全部掉下來像彈珠一樣跳來跳去:“我!為什麽!要!讓你把教會搞完才放你回去?我有說過!你必須建立教會!才能回去的!話!嗎?”


    穆帆舸回憶了一下,“啪”地捂住臉懊悔道:“沒有啊!”


    墮落母神現學現用:“所以!這!算不算!是!你造我謠!”


    墮落母神用無數隻手叉著腰,用無數條腿跺著地板,如果忽略祂令人眼花的外形,祂此時的神態還真有些青春少女的的感覺。


    也許阿蒙的改造計劃非常成功。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詭秘:整個好活之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閻法紅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閻法紅瓷並收藏詭秘:整個好活之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