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刺激到他, 那段時期全家人都沒敢開口提高考的事。  “不會。”許征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次我陪著你,出不了什麽意外。”  許征近期已經在加快處理生意上的事, 為的就是能夠在許時高考那幾天,把時間空出來。  “嗯。”明顯的信任。  許時掛斷電話, 臉上還有未褪去的困惑。  他夢見的不止這一件,還有別的。  和現在完全不同的兩種軌跡,許時輕蔑地嗤了一聲, 莫名其妙。  突如其來的夢境引起許時的重視, 對即將到來的高考,不再掉以輕心, 而是同周邊人一樣,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高考倒計時四十五天。  教室裏,每人桌前都堆起厚厚一摞書, 從課本到試卷, 應有盡有, 書籍之高度,就是在後麵打毛衣老師也看不到。  都這個時候了,別說打毛衣,連上課走神的都少見。  所有人強撐著一雙睡眠不足的熊貓眼,眼巴巴地盯著黑板。  班主任指著掛在頂上的計數牌:“隻剩一個半月的時間了,有什麽不會的題趕緊看,趕緊問,爭取把知識點都搞懂學會,重點要懂得靈活運用,死記硬背是行不通的,高考卷子上可能出現原題嗎?”  二十天。  亂,卷子隨處一堆,上哪節課找試卷都得翻半天。  有人專門買了個文件夾或者大文件袋,分門別類裝試卷,許時和他們不一樣,用的是家裏的訂書釘,將每科卷子訂在一塊,多一張加個釘子,試卷頂端密密麻麻的像排陣。  “都什麽時候了,現在還不努力是想明年再來嗎?高考,拚的就是這份意誌。”  “回家多叫爸爸媽媽給你們做點好吃的,身體垮了可不行啊。”  倒數一周。  衝刺計劃正在如火如荼進行著,上午十點,樓上突然傳來一陣尖叫。  老師講課的進程被打斷,停了會兒,又繼續講,沒有人去分心外麵發生的事。  課間,消息很快流傳開。  樓上火箭班有人跳樓了。  那人成績還挺好,上回質檢考了全班第二。  早晨上的是英語課,那人用英文和同學道別後直接衝了出去,翻過走廊圍牆從六樓跳了下去,地上都是血,校長和家長都在。  救護車來了以後,那人隻說了一句話:“別救我,給我吃點止疼藥就好,太疼了。”  人被拉進了醫院,至於救不救得過來尚未得知。  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就算救起來,也得落個殘疾。  等許時他們下課的時候,地上的血早被清理幹淨,水泥地麵被水衝刷過,水跡還未幹。  一整天,全校的人都在討論這事,許時傍晚見到魏言也不例外,問起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魏言也不清楚,隻能從早上的道別中推斷:“他說自己壓力太大了,很累。”  許時注意到,魏言提起這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僵硬而冷漠的。  第二天,消息傳來,人沒救活,剛到醫院不久,就斷氣了。  流言蜚語傳得比什麽都快,很快有消息放出,那人會跳樓,主要原因是因為怎麽也考不過魏言。  上回質檢前信心滿滿,可成績出來後傻了眼,全班第二,和魏言差了整整三十分。  魏言身上,甚至背上了殺人凶手這樣的稱號。  在班裏倍受排擠,所有人生怕和他沾上一點幹係,自己也會被刺激地跳樓。  魏言交上去的作業沒人願意接,推搡中掉在了地上。  魏言彎腰把卷子撿起,陰沉沉道:“再有人惹我,我現在就從窗戶跳下去,讓他一輩子背上殺人凶手的名號。”  周圍人退避三尺。  課代表緊張兮兮推卸責任:“不、不是我丟的啊。”  魏言冷笑一聲,回了座位。  許時最近變得忙碌,也對學校裏的傳言有所耳聞,為他抱怨道:“那些人有病吧,陳昊自己跳的樓,關你什麽事?”  “隻有你相信我。”魏言目光微動。  “好好考試,別被影響。”許時安慰道。  魏言心中一直猶豫的事在此刻下定了決心,他問道:“你打算考哪?”  “帝都。”許時回答。  離高考還有最後三天。  越到最後,緊張的氣氛反倒鬆懈,學校受了跳樓事件的影響,想方設法給他們減壓。  這幾天,任課老師課也不上了,反倒苦口婆心地同他們灌輸:高考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此路不通還有其它選擇,放平心態,失敗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許時心不在焉地聽著,掰著手指數道,今天下午,許征就該回來了。  他哥說好要陪著他高考,就一定會兌現。  許時在思考這幾天請假回家的可能性,反正學校不上課,說在家裏待著有利於調整心態,應該也可以吧?  一旦動了念頭,內心的渴望就會被無限放大。  許時越想越心動。  差那麽幾天高考,隻要許時不把屋頂給捅破了,做什麽都是被允許的。  許時同班主任請了假,這幾天待家裏不去上學。  魏言傍晚等不到人,去許時班上一問,才得知許時今天沒來學校。  許征回到家時,剛拿出鑰匙插進鎖孔裏,許時幫他把門打開。第九十三章   比意料中要早見到許時, 許征感到意外:“你們學校今天這麽早放學?”  “沒, 我請假了。”許時這幾天老是想起之前的那個夢, 對學校想要下意識地遠離,總覺得會發生什麽意外。  “離高考隻差兩天, 就這麽想離開學校?”許時的做法, 許征永遠摸不透,過得比任何人都灑脫,什麽事情隻要想到就拍腦去做,絲毫不考慮後果。  “是啊。”許時承認地很坦率, 話語中透露著向往, “終於可以解放了。”  學了這麽久, 許時還是對學習提不起任何興趣。  隻不過多了個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許征感慨道:“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許時這樣,總讓許征想起前世那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許時,害怕一不留神, 許時會步入後塵。  許時認為自己被個夢境搞得心神惶惶有些丟人, 便不向許征提起這事, 索性當做他高中時期, 最後任性一次。  這個時間點, 看再多的書已沒有意義, 該記下的東西早已記下,不記得的東西就算再死記硬背到了考場上腦子也是空白一片。  許征是過來人, 即便這份記憶對他來說實屬遙遠。  如何趁這幾天調整好心態, 才是最關鍵的。  他們班不少人學著許時, 紛紛請假, 最後班主任無奈,同學校申請後,集體批準:“你們想來學校的就來,不想來的在家待著,唯一一點,就是千萬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嗎?還有,準考證千萬要放好,不能丟。”  有一個班級帶頭,其它班紛紛效仿,短短半天,高三的教室就空了一半。  除了火箭班。  沒有一個人請假,仿佛還和之前一樣,各自埋頭苦讀。  “你說,陳昊要是上回考過魏言,是不是就不會跳樓了?”  “魏言就是個怪物,誰能考得過他,難道你想像陳昊一樣,跟著跳樓啊?”  “呸呸呸,少咒我啊。”  ……  議論的聲音雖小,魏言卻聽得一清二楚,手中的筆不曾停下,指甲蓋用力到發白,直到筆尖劃在桌子上,他才停下。  試卷被戳破了,原先的解題位置留下一團亂麻。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許時一樣請假回家。  隻可惜他家裏,不比學校好多少。  魏言重新拿了張紙,在上麵寫下新的解題步驟。  隻剩兩天了。  不能崩。  這幾天在家,許征和許時聊了很多,關於小時候的事情。  從前到未來,仿佛隻在轉念之間。  許時和許征提起前幾天他們學校有人跳樓的事。  許征回想了下:“其實一中每年都有人跳樓……”  他那屆也如此。  跳樓的人是隔壁班的,平時不怎麽講話的一個男生,在高三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上課上到一半,想不開從樓上跳了下去。  巧的是樓下班級有人沒帶作業,被老師罰在走廊上補作業,走廊靠外的圍牆是有足夠厚度的,大約二十公分,那人把作業本放在圍牆上,低頭做作業。  做著做著,一個人近距離出現在他麵前,頭朝下,臉麵對著他,想伸手去抓,沒來得及,男孩探出頭,親眼見到那人掉落在了地麵。  補作業的那個男孩子,被嚇得兩腿發軟,往地上一坐,當場被嚇哭。  為此,他在家休學了好幾個月,最後直接選擇了複讀,家長鬧到了校長辦公室,那個老師也因此事被開除。  在學校跳樓的人有,跑到商業樓跳樓的人也有,高強度壓力下,總有那麽一兩個人頂不住壓力麵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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