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身邊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腐敗的味道,他的傷口在發炎。我毫無辦法,甚至都不敢去舔他的傷口,隻能在他身邊團團轉,如果金毛就這麽死了怎麽辦?如果我們永遠離不開這個荒島怎麽辦?這個時候,我不可遏製的想起老大,如果是他,會怎麽做?他總是能夠冷情的分析形勢,然後找到解決問題的途徑。我很少做夢,但是流落到這個荒島之後,我做了好幾個夢,每個夢裏麵都是我和老大在草原上相依為命時候的生活,但是每一個夢都以老大,或自己被獵殺這種荒謬的場景結束。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我都會嘲笑自己,原來死過一次的人,還是會怕死。也許我不是怕死,而是又有了不可割舍的牽掛。睡不著的時候,就能聽到金毛隻有在昏迷中才會發出的痛苦的呻吟,他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誠實的顯露承受的痛苦。每天,我都要花大量的時間站在這座小島的最好處,那個懸崖上,瞭望著遠方,看是不是有船隻路過這裏,每一次都失望而歸。本來以為今天也會是這樣,當天邊那個黑點出現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等到它越來越近,終於看出來是一艘船的輪廓的時候,我仰頭長嘯了一聲,轉身往懸崖下衝去。金毛還在昏迷著,我毫不猶豫的狠狠的咬了他的手臂一下,他呻吟了一聲,終於醒轉了過來,有些不太清醒的看著我在他身邊興奮的搖晃著尾巴。我用腳在地上寫了個“船”字,他看到了,無神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立刻想站起來,但是虛弱的身體不允許他做這樣激烈的動作,我把木杖叼給他,他拄著木杖走出了岩洞。我們來到了海灘上,那艘船越來越近,我們的希望也越來越大。船上的人看到了我們,他們在靠近海島的地方放下了一艘小船,船上坐著四個男人,劃著槳往我們這來了。我和金毛激動地看著他們。那四個男人跳下了船,踩著海水走到了我們身邊,帶頭的那個粗壯的男人,“嗨,是你們把這島給燒了?”金毛喘著氣,咳嗽了一聲,點點頭,“我們的船遇到風暴沉沒了,隻有我,和我的同伴活了下來。”金毛摸了摸我的毛,好像在做個說明,他話裏的同伴就是我。他並沒有說我們是遇到了海盜才遭難的。那個男人點點頭,但是看起來好像無動於衷的樣子,也沒有邀請我們上船,我感到他和一般的船員和水手有些不太一樣,這讓我有了點不妙的預感。果然,他吐出已經嚼得稀爛的煙草,“嘖,看你一副快死的樣子。”金毛有些惱火,不過他忍了下來,“請——救救我們,隻——隻要讓我們隨便搭到什麽港口就可以。”他勉力地說。那幾個男人哄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什麽可笑的話一樣。我們安靜地等他們笑完,金毛把腰上係著的袋子打開,把裏麵的幾顆寶石倒在了手心,“這——是報酬,隻——要讓我們——平安——到達最近的海港,你——你們還可以——得到更多的寶石、金幣。”那個男人眼睛一亮,把那些寶石拿在手裏,看了又看,還用那口大黃牙咬了一下,最後好像確定是真貨之後,他終於開口了,“把他帶到船上。”旁邊那三個男人立刻過來攙扶著金毛,金毛掙紮了一下,用手指著我,“帶上——它,報酬——雙倍。”那個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好像看個瘋子一樣的看著金毛,不過誰會嫌錢多呢?我跟在金毛的後麵,我們上了小船,之後又用吊框回到了大船上。那個和金毛談判的男人,走到其中一個穿著特別華麗的男人麵前,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圍著我們的那群人,個個滿臉殺氣,目露凶光,看著我們就好像看著什麽美味的羔羊。金毛好像異常都沒有發覺那樣,慢慢地挪到了那個衣著華麗的男人麵前,“我——我是提爾城的商人羅伊德·拉塞爾斯,我的命——是你救的。”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這艘船的船長,看起來比較容易溝通,他仔細打量著金毛,以及一直緊跟在金毛身邊的我,點點頭,“我聽鐵錘說了你們的情況,你先休息吧,在大海上我們誰都有可能被海神耍弄。”金毛捂著胸口,痛苦的說,“恐怕——我還——需要——你們船上——的醫生——”那個男人喊了一句,立刻有個人跑過來,他指了指金毛。我們被帶到了一個狹窄的艙室,裏麵有一張木板床,一個提著藥箱的老人走了進來,他一邊看著金毛的傷口,一邊搖頭歎氣,“這傷口太重了,你居然還活著真讓人意外。”金毛閉著眼,渾身滾燙,已經陷入再一次的昏迷。我聽到門外有人在說著什麽,大概是那個船長和他的手下,那個手下向船長建言,把那個受了傷快要死的男人扔到海裏喂魚,船上有重病的人不吉利,而另外一個則說這個男人剛剛出手就是幾顆寶石,看起來很闊綽,應該是條大魚,應該救活了他要求贖金,而那個船長則什麽都沒說。我想,我們的運氣相當不好,這大概是艘海盜船。第75章 海盜之國金毛病得很重,也許是因為暫時脫離了危險,在荒島上勉強支撐著的身體,在上了船之後立刻跨了。他高燒不退,全身滾燙,船上的醫生也隻是粗懂醫術,對他的狀況無能為力,隻能胡亂熬了些草藥,撬開金毛緊咬的牙灌下去,他拆掉了金毛自己草草包紮的綁帶,換上了兩塊平整的夾板,再牢牢的捆緊以矯正金毛斷裂的骨頭。金毛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嘴唇起著燎泡,喉嚨裏發出咕噥咕噥的聲音。我趴在他的床沿,每當有人進來的時候,就直起身體警覺的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船長派了那個醫生照顧金毛,雖然所謂的照顧也僅僅是弄點草藥,以及在想起來的時候,給金毛喂點水或稀粥,其餘的時間,就把金毛扔在房間裏自生自滅。對於這群海盜來說,我們隻是有可能給他們帶來豐厚贖金的人質,死了就死了,他們不會費心去救治金毛。第三天的時候,船長過來看了看金毛,他大概已經詢問過那個醫生病人的情況。我看出他在掂量著金毛是不是能活下來,如果病情還是沒有好轉,那不如現在就把這個半路上船的累贅扔到海裏喂魚,還能節約一點淡水和食物。我清楚的知道他的惡意,站起來,擋在床前,弓著背,豎著毛,呲著牙,衝著他低聲咆哮著,隻要他真打算動手,我不介意拉幾個墊背的當陪葬品,經過那麽多次生死關頭之後,我早就已經練就了一副亡命徒的凶狠心腸。他被我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看到他後退了之後,我又趴了下來,繼續守在床前。船長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他找來一個水手,指著我,嘀咕了幾句。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想這些了,幾天沒有進食,那個負責照顧金毛的醫生很明顯沒打算兼顧一下我,也許是因為我在他動作粗魯的折騰金毛的時候對他低吼了幾聲,所以他懷恨在心。總之,他沒有給我任何食物。而我還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警惕,這也耗費了我大量的體力,我閉著眼,動了動耳朵,腥腥的海風無孔不入的鑽入我的鼻子裏,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在荒島上的時候,曾跳到海裏去抓魚,那條魚並不大,不過肉很鮮美,讓人回味無窮。我鼻子動了動,好像又嗅到了那條魚的味道,抬起頭,就看到門口站著個水手,手裏倒拎著一條魚,他把魚扔到我麵前。魚還是活的,在船板上蹦來跳去,我伸出前爪,準確的按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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