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懷木靈根的雷劫來得尤其快,在裏頭呆了不到半日就出來了。然而他最擔心的事情也發生了——他水靈根的三道大雷,並沒有跟著木靈根的這三道小雷一起來。這意味著,為了不引人懷疑,他必須在近期請假回家,等飛升金丹之後再回到慕容山門裏來,他的觀心法又要被耽擱下去。眼下水靈根是絕對不能再進益半分了,雪懷拿他半吊子的預測術算了一下,既然這次沒來,那麽極有可能是明天,或是每時每刻的下一刻。觀心法和修煉兩條路不通,很可能還要麵臨他的請假需求不被批準的情況——再過一個月,緊跟著就是全體學員的春休假期,慕容金川斷不可能隨隨便便準他的長假。沒有一條路是他單憑自己的力量可以走出去的了。三道小雷被仙障削弱,刺入他的骨肉深處,他尚且能撐得過。仙師們過來攙扶他休息,也被他擺擺手拒絕了,隻說自己想一個人休息一下。他躺在簡單的床鋪上,閉眼仔細想著這件事。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雪宗那邊拎不清,堅持覺得柳氏的行徑隻不過是尋常婦人的胡思亂想作祟,他貿然坦白自己是重生者,也沒有人會相信。眼下他能到想到的最靠譜的人,就是他的外公慕容金川。能不能說動他?直接亮出銀丹修為?單憑這一點似乎毫無說服力,但如果他把一切押上,坦白告訴他外公以他現在的水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比如仙主的獨傳密門,也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唯一的顧慮就是,他不想這輩子再把慕容家牽扯過來了。他的祖父祖母年輕時也曾仗劍走天涯,後來感於仙家紛爭不斷,自己隱退,教授劍法,搭建山莊。後來慕容宓去世,二老更加深居簡出,將失去愛女的傷痛壓在心底。如果讓慕容金川知道了柳氏母子二人的所作所為,毫無疑問,他會直接踏平深花台,並遷怒於雪宗。雖然今年來慕容家與雪宗的關係有所緩和,但那也是看在雪懷的麵子上。一旦他這麽做了,慕容家和雪家鐵定從此交惡。到時候打起仗來,別說聯合了,提早便是兩敗俱傷。他不願見到這樣的情況。可除了慕容金川,還會有誰呢?不知怎的,“雲錯”兩個字浮現在他心間。把一切告訴雲錯,雲錯會相信他。這個半魔的少年本就是一個幼稚的、會給一個絨毛抱枕蓋被子的人,他堅定不移地相信他的所有話。把前生的一切告訴他,請求他的幫助,同時也能向他解釋自己的顧慮,為什麽沒辦法幹脆地跟他在一起。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仿佛壓不下去了一般,不斷地在他腦海中跳動著。雪懷遲疑片刻後,又將這個想法否決了。雲錯是喜歡他不錯,他卻沒有資格要求他去為自己做這麽多。他不能再欠他的了。更何況,若是雲錯知道真相,恐怕會比任何人更加極端——不止踏平深花台,不管有沒有這輩子作惡的證據,他都可以把那母子二人活剮了,然後將屍體懸於南天門口,戮屍示眾,再令其魂魄永世不得超生,如有執念,則散為畜生道,淪為魚肉,生生世世任人宰割。他這麽恨,雲錯隻會比他更恨。這一世的雲錯尚且平和安然,他不能帶給他仇恨與痛苦。雪懷想到這裏,低聲反複念道:“證據……”——證據?沒辦法拿上輩子的證據去苛責別人,那麽,今生的呢?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他這一世回來之前,柳氏和雪何一定還做過什麽事。做過更多的、足以讓他有理由殺了他們的事情。如果沒有,他也能下套誘使他們去做,直至斬草除根。雪懷想到這裏,突然往自己腦門上敲了一下,低聲罵自己:“你這個死腦筋!為什麽不早點想到!”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前生?他已經重生了。上輩子的事情給他的烙印太重,時至今日,他才發現自己仍然在為前生所束縛,釘得死死的,遲遲無法掙脫。這輩子和上輩子已經有太多不同,他縱然用觀心法看到了,又能如何呢?過了三道小雷,他全身酸痛,下地走動都很困難,但他精神百倍地從床上跳起來,衝了出去。*雪懷出門時,一眼就望見了外邊的雲錯。他背對他,趴在涼亭的石桌上睡著。雪懷待在仙障裏頭,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也不知道雲錯是什麽時候等在這裏的。隻是他這麽一眼望過去,卻陡然有了一點發現——雲錯竟然已經生得這樣高大了。他和他日日相處,彼此都不覺得。現在從雪懷這裏望過去,能看見雲錯瘦削卻寬闊的脊背,修長有力的手臂和腿的輪廓,已經越來越有他成年後的樣子了。想到這裏,雪懷才頓悟這感覺來自哪裏——上輩子他也常見到雲錯這樣趴著睡,以前他總是會叫人給他披件衣服,而後不去管他。但他今天決定不這麽做。雪懷輕手輕腳地走近他,靠近他,而後耐心地伸出手。戳了戳他。戳了一下沒動,又戳第二下。直到睡著的人醒來,睜眼看他,眼神由半夢半醒的迷糊慢慢過渡為純粹的喜悅與興奮——而後又是強壓下去的委屈和落寞。雲錯道:“你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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