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往下壓了壓,露出雪懷泛紅的,憋不住笑的一張臉——這一瞬間雪懷就破功了,笑出聲來:“你好煩啊!讓不讓我睡覺了!”他笑起來時,尤其是帶著羞赧的意思笑起來時,從發梢到眉眼都帶著春色,眼底的水光居然能透出一些撩人的美。水光瀲灩晴方好。雲錯又趕緊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睡吧。”兩個人都憋不住,要破功了,臉一個比一個紅,彼此都別別扭扭地錯開了眼光不去看對方,心跳如同脫兔,咚咚飛快。雪懷道:“出去走走吧,反正也睡不著了。”他拉著雲錯起身,想到了什麽似的,又說要給雲錯挑衣裳,還要給呆瓜貓也訂做一個舒服的窩。他說什麽雲錯都聽著,捱不過雪懷催,也慌慌張張地穿了衣裳跟他出門。饕餮鬼被吵醒了一陣子,晃著光禿禿的頭瞅了瞅躁起來這兩個人,十分嫌棄地轉了個方向,攤著四隻爪子仰頭繼續睡了。推開門,走出去又是滿室春光,慕容山門萬年如春,草木瘋長,往山坡、往人心裏滿眼,綠俏俏地在那兒招搖、晃動。路邊有三三兩兩的修士學徒,過了試煉,整個門派都放鬆了下來,有時間在路邊閑坐。雪懷拉著他要下山,光明正大地扯著他的袖子,拉他從人群中走過。剛走了沒幾步,突然整個人被往後一攬,被雲錯有力的臂膊箍住了。他回頭看他,雲錯又把他扳過來,微微俯身,與他額頭抵額頭,微微喘著氣。周圍有人看著。雪懷的臉頰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燒起來,輕輕推了推他:“你幹嘛?”“我好高興。”雲錯凝視著他的眼睛,“雪懷,我真的……特別特別高興。”雪懷於是也瞪回去,看著他的眼眸,低聲笑:“現在才想過來高興,你是不是太笨了?”雲錯的眼睛微微一眯。緊跟著,雪懷就感到他摟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緊了緊,一陣懸空和眩暈感襲來——雲錯把他抱了起來,像孩子拿到了最心愛的玩具,把他抱起來轉了幾個圈兒。雪懷被他晃得頭暈目眩,又開始罵他:“姓雲的,快把我放下來!”他想拿拳頭去錘他,又覺得這樣好像過於小兒女情態,於是就放任他去,隻是微微低頭看他。他說:“不放。”周圍的人和景都隱去了,這個半魔的青年人眼裏仿佛墜落了星光,那星光何其溫柔,都是雪懷的影子。作者有話要說:  雲三歲:我要親親抱抱舉高高媳婦婦一萬次!第39章 雪懷也是這回和雲錯去慕容山莊外的街市時才想起來, 雲錯的生日已經過了。他隻比他小兩個月,正好卡在他離開深花台,獨自一人來到慕容山門修行的時間裏。那時雲錯還沒找過來。這也是雪懷認識雲錯以來,頭一回忘掉他的生日——從上輩子到這輩子的頭一回。雲錯自己沒提, 雪懷卻總是想著這件事。他們下山來,先是看見有一處仙家賀壽——仙界人人壽命長, 百歲起賀, 習俗與凡間也並沒有什麽不同。凡人拜麻姑、請麻姑像,因這位神仙曾見過三次東海變為桑田,能指米為珠, 是仙界壽命最長的一位神仙。仙家人則會直接去麻姑的園林中摘一片葉子, 焚盡後兌著九色鹿的奶水喝掉。雪懷今年十七, 還不到百歲整,仍然是年輕得如同一根嫩草的年齡, 但他們家寵他, 愛重他, 更要為他打響少主名號,故而一年年地過來, 總是一次都不落地舉辦隆重的生日宴給他。今年, 他自己要求諸事從簡,禮物就沒收了。雪宗給他拍下一柄長笛,至於柳氏和雪何,他們給他準備的什麽禮物他已經忘了,總之都是立刻喂了饕餮的東西。隻有雲錯, 先送他一屜小籠包,又送他一個香囊。雪懷明知故問:“你的生日,是不是已經過了?”雲錯一怔:“是。”是他重生後的第一個生日。雪懷不在他身邊。但他沒什麽雪懷不在他身邊的意識,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生辰,總覺得這些東西是虛浮且無意義的。前生,生辰對他而言是個外交手段,雪懷總是在他耳邊嘰裏呱啦地勸,讓他辦生辰宴會,受四方來賀,與所有人打好關係。他對這個日子毫無期待,因為雪懷總是很忙,忙得沒有時間坐下來跟他說一句生辰好。他也送他東西,但他平日裏也時常替他添置物件,故而也算不上特別。雪懷對每個人都這樣,周到細致,八麵玲瓏,但是沒有誰是特別的。而在他認識雪懷之前,更小的時候,每當他生日時,他的魔族母親會給他煮兩三個比翼鳥的蛋,剝了殼給他吃。他看著雪懷牽著自己袖子的手,咽了咽唾沫,輕聲問道:“你要給我過生日嗎?”雪懷有點不自然:“就,隨便給你買點什麽,就當遲來的禮物了,行不行?”雲錯笑了,“嗯”了一聲,別開視線。兩個人都別別扭扭的,明明放在前世也該是二十五六歲的人了,但這一刹那反而都好似當真回到了十五六歲時,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青澀莽撞。雲錯視線一直放在雪懷的那隻手上。勾著他的袖子,走得比他前一點。從他這裏能瞥見雪懷烏黑的頭發之下白皙的脖子,那手也是白的——雪懷今日偏巧穿了一件深墨綠色,近於黑的衣裳,便顯得膚色白生生的。仙家人美貌者眾,雲錯前生還見過一個九尾狐族的白狐少年,唇紅齒白,冰雕玉琢似的一個人,可他就是覺得隻有雪懷好看。別人的手也白生生的好看,他覺得矯揉造作或是太過陰柔,不像男子,可是偏巧……隻有雪懷身上這一點白,能掐著他的心尖兒,掐得死死的,滿眼都是那一點柔嫩的肌膚。若是吻一吻,舌尖能嚐到,想必是溫軟甜美的,他是嚐過的,宛如刀鋒舔蜜。若能輕輕咬一口……雲錯沒敢往下想。他喜歡的人勾著他的袍子。他們沒認認真真地牽過手,前世最親昵的時候,能睡同一張床,穿彼此的衣裳,但最近也是勾肩搭背,始終保持著夥伴與君臣的距離。他的手動了動,想要翻過去勾住那溫涼的指尖,動了好幾次,最終都放了下去。雪懷直接把他拉到了山下的一個裁縫商鋪——慕容山莊方圓萬裏,人跡罕至,隻有一處學堂,最熱鬧的地方也隻有山下這一片。商仙們是來賺他們這些仙家學生的錢的,定價都比外邊的高。雪懷卻是個花錢大手大腳慣了的人,也不看價錢,先給雲錯挑式樣,然後帶他去看緞子。雲錯看他挑來的那些顏色,除開紅綠黑白,其餘的全都分不清,在他眼裏是一樣的灰。但他大致知道哪個灰度對應的是哪種顏色——比如黃色和藍色,在他眼裏是帶綠的灰和帶紅的灰,他從小聽人說著,便知道這些顏色真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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