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其他人附和道:“對啊,還有這次攻占白鳳雪原的事情,我也有點看不懂。重在打下都城,但是雲仙主卻偏偏把重點放在了都城後的那片雪原上,還非要大軍駐紮在那裏。”又有人道:“等著吧,這位仙主做事看著是莽,但其中心思縝密,或許是我們猜想不到的。你們也看到了,以他的手腕,這幾天可有半點差池麽?沒有吧?照著做就完事了。”雪懷聽說這件事後,卻在心下有著微微的悵然。他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一刻般確定過,雲錯真的是為他開戰的。否則為什麽偏偏那麽執著於白鳳雪原呢?那是他前生死去的地點,或許也是雲錯此生不願麵對的傷心地。可雲錯卻像是害怕他知道一樣。他越是縱容雲錯,雲錯就越是努力展現出他本應該成長的那一麵:大局觀,責任心,還有寬和品性。像個記吃不記打的孩子,他越是對他溫柔,他反而小心翼翼起來。雲錯就是這樣,你給他冷眼時,他梗著脖子,眼神冰冷,死活不肯退一步。但你若是給他一顆糖,他反而會小心翼翼起來,除非那顆糖要化了,他才會謹小慎微地舔一口,嚐嚐那一縷甜味。仙洲大軍攻下魔界都城的當夜,魔界剩下的大部隊立刻轉移去了魔界深處的蠻荒之境,並在幽冥兩界之間遊走不定。戰事驟然就變得有些棘手起來。魔界由於根骨和血統的緣故,善於在暗中隱蔽,一旦逃到了幽冥或者蠻荒之地時,便具有天然的優勢。天兵到了他們的地方,便猶如被蒙住眼睛的困獸一樣,需要馴養的蝙蝠和冥府信鴉引路,方才能知道敵人的所在。但是隔著靈獸的傳達,總是會比魔界人慢上一步,有時候還會猝不及防地遭到暗算和埋伏,防不勝防。兵士氣焰開始低迷,狀態膠著。在這樣的情況下,天界、仙界對於魔界的戰爭,基本變成了雲錯一個人匹敵千軍萬馬的狀態。他又回到了上輩子的模樣,靠著自己天生的仙魔同體的根骨和無上修為,單槍匹馬地打殺。他一個人成為一整支軍隊,毫無節製地揮霍著自己的力量和修為,像是不知疲倦的卯榫齒輪一樣精密準確,化作無人能擋的劍刃。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他磨合、配合,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他隻是沒有止境地殺下去。殺,殺,再殺。他這種冷酷無情、讓人感到可怕的、極端的執行力,甚至已經讓仙界的鄉民感到了可怕。甚至有人開始流傳,雲錯本人就是魔界最大的奸細。雪懷那天騰出時間來,向白弈告了假離開東洲,前往雲錯的大本營去看他。同時,他還準備代表冬洲和雲錯商討接下來的計劃。他在大本營中等了幾個時辰,就聽見消息來報,說雲錯快馬加鞭歸來。雪懷沒忍住,騎著饕餮鬼前去接他。兩個人在大本營外十仙裏路的地方相逢。雲錯身後跟著烏泱泱的軍隊。他本人打頭陣,走在最前列,騎著高大的仙馬,遠遠地就看見了他。他起初像是沒發現似的,隻知道來路上冒出一個穿白衣的人,過會兒才發現那是他的雪懷。那一瞬間,深紅暗沉的魔眼中亮起了欣悅的光。雪懷就立在他遠處,停下來,等他過來。什麽也不說,隻是看著他笑。他從雲錯的神情可以瞧見,他生生忍住了下馬向他飛撲過來的欲望。因為他現在是萬民的君上,身後戰士們出生入死的領袖,所以不能失態。他耐心地等著。雲錯加快了禦馬的速度,眼看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短,旁邊卻突然闖入了一個仙民——雙手捧花,直接衝了過來,險些橫死在雲錯馬蹄前。還好雲錯反應快,眼疾手快地勒馬回轉,仙馬的驚嘶聲中,那仙民跪了下來,虔誠地雙手舉過頭頂,將花送到他眼前,高呼:“望仙主收下,這是小民的心意,感激您為我們出生入死,征戰沙場。感激您願意身抗魔界。”那花是雪懷和雲錯上輩子都很喜歡的花,隻生長在冬洲,寒雪天氣中才會出現,花瓣晶瑩剔透,仿佛凝結的冰雪。雲錯顯然不止一次遇見這種事情了,故而處理得也很熟練,他微微俯身,伸手要接過來,雪懷卻在那一刹那叱道:“別碰!”就在那一刹那,潔白的花瓣突然變成了數隻窮凶極惡的毒蟲,嗡嗡飛著,齜牙咧嘴地要往雲錯七竅中鑽去。雪懷抬手用靈火銃打出一道如同風暴一樣強烈的清心決,刹那間驅散了所有汙穢毒物。與此同時,眼前的仙民也消失在了風中。雪懷飛快地趕到雲錯身邊,手腳冰涼地探查他的脈搏,發覺沒有事後,這才放心下來。他低聲道:“塵埃沙困之地變出了冬天的花朵,幻術師。會用毒,這人還學過藥修,有木靈根和馴獸的根骨。”雲錯卻隻是溫柔地看著他:“雪懷,我沒事。”也就在此刻,遠方突然湧出了一大片黑壓壓的仙民,開始吵吵嚷嚷地說著什麽,雪懷細細聽來,卻仿佛是罵聲。他耳力靈敏,很快在其中分辨出了憤怒的吼叫:“失手了!讓那個魔族孽種逃過一劫!”還有人大聲疾呼:“此人必定有鬼!我們為什麽會讓他當仙主!一個魔道十六重,仙道因果不沾的人,會這麽好心幫我們?眼下是看著在一起打魔界,可誰知道到時候魔界攻占完了,他會不會突然宣布放棄仙界身份,這樣就是魔界吞並了我們,而非我們吞並了魔界!”“就是就是!看他戾氣殺性那麽重,一點神相都沒有,合該是給魔界人做事的!”雪懷眼神一暗,靈火銃再次出手,打出一道溫和的結界。他現在已經可以比較成功地使用這把靈火銃了,尤其是在憤怒的情況下。這結界經過法器的數重加強之後,瞬間化為一道綿延上百裏的巨大氣牆,直接把遠處的人群生生別開了。雪懷收回靈火銃,給雲錯回了一個溫柔的笑意,“你沒事就好。我們先回去吧。”*因為這次的事故,雲錯也一反常態,沒有在帶他回營帳的第一時間把他按在榻上胡作非為,而是先去泡了個澡,讓軍中的藥修過來看了看。他讓雪懷先出去吃一點東西,但雪懷表麵答應了,內裏偏不,偷偷跑到了他沐浴的屏風外,就那樣坐著等他。那藥修也不知道他來了,隻在屏風內有些焦急地告誡雲錯:“仙主,您不能再這樣使用力量了,到時候會對您的根骨造成不可逆轉的毀傷。您的眼睛就是一例,您童年時看人看物,顏色應該沒有現在這麽灰暗吧?”雲錯不確定的聲音:“唔。”過了一會兒,又說,“我少年時所見所聞,仿佛確實比現在鮮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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