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雅幹笑著看蒼喬,“我該猜到是你的……”  被沈陽這麽一提,蒼喬倒是有點印象了。他摸摸下巴,“噢……是你啊……那個不認識我的人。”  說著,他突然湊過去一拍男人肩膀,“我欣賞你!我們交個朋友吧!”  沈陽一愣,慕容雅頓時扶額。  ……  “原來你就是那個夏大少爺。”前廳裏,三人坐在一起喝茶。沈陽打量男人,“你的名聲很糟糕。”  慕容雅大致對沈陽說了一下蒼喬失憶的事,沈陽不是很讚同的搖頭,“就算你不記得了,做錯的事還是得道歉的。”  “所以說書呆子就是書呆子。”蒼喬“切”了一聲,手指彈了彈衣擺,“世人的心哪裏是幾句道歉就能彌補的,到時候更麻煩的事都會找上門。”  一旦示弱,就像被推垮的城牆,隻會接二連三的倒塌。最終人們想要的不過那麽幾樣,無法滿足的貪欲和怎麽做都彌補不了的傷口。  沈陽有些楞,他看了看慕容雅:“我不明白,這樣的人……怎麽會在您府上……”  慕容雅隻覺得自己的清白名譽會被夏蒼喬毀得徹徹底底。他歎口氣,“這人的說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權當他是個瘋子吧。”  蒼喬翻個白眼,不過也沒打算多說什麽。他從椅子裏站起來,道:“我去聽戲了。”  慕容雅揮手,那模樣——趕緊走趕緊走!  隨後,兩人就聽見蒼喬哼著亂七八糟的詞從門口跳出去了,隱隱約約覺得,那旋律還十分的朗朗上口。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麽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麽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  據說最近京城會來一批外域的使者,宜蘭國邊境戰火連連,不過京城裏依然是一片繁花似景,熱鬧程度因為要迎來外地的客人而更加的火紅。  華雀的院落裏,男人坐在槐樹下手拂木琴,黑發垂落耳邊將那張清雅俊秀的臉襯托的好似謫仙。  蒼喬甩著袖子在木琴前麵扭來扭去,時不時還回頭問:“這樣?還是這樣?”  華雀抬眸,淡漠的眼睛看著麵前人,終於停下手裏的琴道:“夏少爺每日無事可做麽?”  為什麽天天準時來他這裏報道?  “是無事可做呀。”蒼喬撈起袖子擦了把頭上的汗,朝樹下石凳上一坐:“這天氣可是一天比一天熱了。”  華雀挽了袖子的邊,側身幫他倒了杯茶,表情有些怪怪地道:“夏少爺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  蒼喬每日來,每日都說同樣的話。華雀起先當笑話聽,後來當空氣聽,但現在……  這人不像要占他便宜,每日除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也從未表現出過其他的念頭。他竟漸漸的開始相信他了。  “我已經當你是朋友了。”蒼喬看他一眼,“你不相信我也正常,不過在我們那裏,像你這樣的名角可是我們平凡人巴結不到的大明星。”  “那是什麽?”華雀也漸漸習慣了蒼喬偶爾蹦出來的奇怪言語。隻有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夏蒼喬果然如世人所說的那樣——腦袋不正常了。  “就是很受歡迎,然後能賺很多錢。”蒼喬看著華雀的麵容,笑道:“你這長相,絕對是天王級別的。”  華雀聽不懂,不置可否的笑笑。看蒼喬杯裏的茶喝完了,又給他滿上。  光頭大佬此時穿過前麵的拱門走了進來,一眼看到蒼喬,諂媚地笑了笑:“喲,夏少爺在呢!您真是每日都抽空來看雀兒,雀兒這是三生有幸呐。”  蒼喬無所謂的點點頭,華雀站起來,“有事?”  “皇宮裏來的諭旨。”光頭大佬壓低聲音道:“這兩天包你的場去皇宮裏唱,如果不錯,等使者到了京城,就由我們班子負責了。”  蒼喬“哇”一聲,不過麵色上一點沒顯出驚訝的表情來:“這是大生意啊。”  光頭大佬一個勁點頭,“是啊是啊!”  華雀卻是皺了皺眉,“我不想和皇室、官府扯上關係……”  光頭大佬臉色瞬間變了變,“這可不是能由著你做主的事。”  華雀沒吭聲,但眼神卻是冷了下來。  蒼喬端著茶杯左邊看看,右邊看看……  “說起來,我最近也會去皇宮呢,不如……華雀你跟我一起先去轉轉?”  光頭大佬瞬間又恢複了笑容:“那敢情好,跟著夏大少爺走到哪裏都有好事。”  蒼喬似笑非笑,華雀有些不悅的看過來,蒼喬卻是對他擠了擠眼。  ……  等到光頭溜達溜達的走了,華雀坐回椅子裏。  “我不想去。”  “這是拜托我還是撒嬌?”蒼喬啪的打開扇子笑問。  華雀皺眉,“撒嬌?”  “先說說你為什麽不想去吧。”蒼喬一臉八卦精神,“這可是好生意!”  “做什麽人,幹什麽事。”華雀淡漠的轉開臉,目光遙遙看著遠方的灰牆,“戲子是什麽身份?如何能攀得龍鳳,隻會徒增麻煩罷了。”  “這就是紅顏禍水。”蒼喬嘖嘖兩聲,華雀瞪了過來。  “你瞪我了!”蒼喬用扇子一拍手心,高興道:“這表示你也當我是朋友了!”  華雀被說的一愣,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經意的流露了真實的情緒。但隨即他也反應過來了,若不是潛意識已經信任了麵前的人,他是不會如此對待“客人”的。  “為朋友兩肋插刀!”蒼喬一撩衣袍,意氣風發道:“你若是不想去,我便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小劇場——  夏雲卿:……為朋友兩肋插刀啊……  夏蒼喬:為弟弟插朋友兩刀!  夏雲卿:……    第20章    下了一整夜的瓢潑大雨,翌日還在繼續的綿綿細雨仿佛在天際掛了一層薄紗簾子,罩得一切都霧蒙蒙的。  慕容雅穿戴好上朝的官服,聽聞蒼喬還在呼呼大睡,不得不親自去客房抓人。  被從外推開的雕花木門,風卷著濕潤的氣息闖進屋裏。珠簾之後,床鋪裏的人翻了個身,嘴裏不知道咕噥了幾句什麽。  “夏蒼喬!”慕容雅幾步衝到床邊,抬手就掀了蒼喬的被蓋。  涼風突然襲背,蒼喬打了個抖慢吞吞睜開眼睛。  “嗯?”  “你還嗯?”慕容雅扔了被蓋就去拉人,“夏家今天不是和九皇子有約嗎!還不起來!”  被蓋裏,隻穿著雪白裏衣的男人懶洋洋伸了個懶腰。睡意朦朧的臉帶出平日少見的英挺來,黑發散開在枕頭上,仿佛宣紙間暈開的墨。  他微微側頭,屈起膝蓋伸手撓了撓腳底板:“時間還早啊……”  “不早了!”慕容雅抬手打開他不雅的動作,嫌惡道:“宮廷規矩,你得提前先去等著,難道你還想讓九皇子等你不成?!”  蒼喬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起來,慕容雅轉頭看房門外麵:“來服侍夏少爺洗漱更衣!”  說完又轉頭瞪住蒼喬:“你動作快點,我先出門了。”  “慢走不送。”  ……  等蒼喬出門時,夏家的轎子早就等在門口了。  抬轎子的人帶著鬥笠披著蓑衣,看到他出來,旁邊的穀小趕緊撩起轎簾。  “少爺!”  幾天不見,穀小像是要把眼睛掛在男人身上似的緊緊盯著看。  蒼喬愣了愣,“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隨即他就看到後麵的轎子裏,夏雲卿那張臉從轎簾後露了出來。  兩人對望半響,誰也沒先開口。但夏雲卿那定定的眼神,卻讓蒼喬心裏微微發虛。  “哼。”  他底氣不足的發出輕哼,隨即也不再拒絕了,下了石階坐進轎子裏。  第一次去皇宮,蒼喬終於從懶洋洋的睡意裏徹底清醒過來。他掀開窗口的簾子不斷向外打量著,離那高聳的紅牆一點點進了,他竟有些緊張起來。  沉重的宮門緩慢打開,裏麵的布局就像另一座完美的城池。金色的屋頂在遠處和雨幕連在一起,削弱了平日的威嚴,倒是顯出幾分淒楚來。  抬轎子的人左拐右拐,顯然對皇宮的布局十分熟悉了。  蒼喬光是記路就覺得頭昏腦脹,等到轎子穿過叢叢拱門終於停下時,他隻覺得如果自己生活在皇宮裏,一定會因為迷路導致餓死在路上。  “少爺!”  穀小打開一直背在身後的油紙傘,小心的罩在蒼喬頭頂伺候他下轎。  蒼喬頗有些不悅,轉手自己拿了傘瞪他:“幾天不見而已,怎麽變得奴性了。”  穀小扁著嘴,“我以為少爺不要我了。”  蒼喬一愣,隨即心裏突然說不出來的滋味。他抬手揉了一把少年的頭發,“我要是要你,京城未出嫁的姑娘們該哭了。”  穀小登時笑起來:“少爺真愛說笑!全京城隻有月華小姐會為你哭。”  蒼喬:“……”  他不該這麽快心軟的!  一旁早就等著的夏雲卿默默地看著蒼喬的側臉。細雨柔軟了男人的輪廓,黑發末梢被雨水沾濕一些,像灑了細小的糖霜。  此時正是上朝的時候,兩人被九皇子的侍從請進屋內喝茶。廳內,早已等著的宮女開始為兩人泡鐵觀音。  木桌木椅,青藍色的瓷杯帶出澤澤光華。  蒼喬在對麵的八仙椅上坐了,看著那宮女從木桶裏舀出清水來倒進瓷杯裏:隻淹沒茶葉,隨後倒掉,再舀清水,淹沒茶葉,再倒掉。  如此反複,蒼喬看得稀奇:“這是在洗杯子?”  不得不說九皇子還真是個注重飲食安全的人,為了打消他們的疑慮還能當眾洗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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