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坐了片刻,簡單問候幾句,她便識趣離開,蓮姨娘主仆,並不歡迎自己的到來。


    她還想問是不是丁氏克扣了蓮姨娘的份例,奈何蓮姨娘都沒給她問的機會,是她爛好心了。


    還是說,她是餘慕煙的陪房,蓮姨娘多有忌憚,心生畏懼也是合理的。


    不過餘慕煙性子良善,嘉兒說蓮姨娘進門以來,餘慕煙不曾為難過半分,蓮姨娘用不著怕成這樣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嘉兒嘀咕了句:“奇怪。”


    她問:“什麽奇怪?”


    “我好像看到蓮姨娘靠牆的桌子上,放著條銀色繡花腰帶。”


    “腰帶有什麽好奇怪的?”


    “可是腰帶隻有男人家才用啊。”


    “嗯?”


    “蓮姨娘一個女人家,用腰帶來做什麽?”


    “許是她爹她兄弟的吧?”


    “蓮姨娘她爹在她進府前就沒了,底下還有個弟弟,還比我小,用不上吧?”


    “啊?”


    她一愣,那條腰帶總不能是蓮姨娘情郎的吧?


    如果是的話,那蓮姨娘還挺猛啊。


    她懶得多管,她不知道,那就不關她的事。


    李管事來找她,說上回說的那套宅子,已經定下來了,也回過餘慕煙,餘慕煙讓她來定奪就好。


    李管事說:“媽媽得空的話,不妨跟我去瞧一眼,那地段還算熱鬧,空置下來的話也浪費。”


    她想想也好,誰知道一出門,就碰到來找她的便宜兒子,山哥兒。


    盡管此前沒見過,由於該死的血脈作祟,讓她能一眼認出,眼前這個瘦不拉幾,白不拉幾,雙眼渾濁無神,看著弱不禁風營養不良的人,就是她那兒子。


    怕在外人麵前丟臉,她把山哥兒拉到一旁,“你來做什麽,回家去,我還有事要忙。”


    山哥兒比她還不耐煩,“娘,珍玉她們來找你要錢,你為什麽不給?你早給了我就不用還跑一趟。”


    “我為什麽要給?”


    “我要做生意啊,沒本錢做什麽生意?”


    “你沒本錢,管我要錢?”


    “不然呢?娘,你可就我一個兒子,不給我給誰?”


    她氣笑了,怎麽什麽奇葩她都能碰上?


    她就一句話:“我沒錢,你找別人吧。”


    山哥兒氣了,“娘,你怎麽會沒錢?你是不是把錢都給大姐了?嶽母說,你去王家看過大姐,還給了大姐好多東西。還有歡姐兒,她跟你在府裏,你肯定把好東西都給她的。”


    “你大姐她不是我女兒嗎?我給錢不應該嗎?”


    “那我還是你兒子,你給錢給我更應該啊。”


    “你小產了嗎?你也小產的話,我也給。”


    “娘!”


    跟這種人聊天,純純是浪費時間和心情。


    她直接和李管事去常寧街,山哥兒還在後麵追,邊追邊喊娘,她那叫一個不耐煩,恨不得當街撕破臉皮,她就當沒這個兒子。


    但理智告訴她,這樣做不符合原主的身份和脾性。


    她忍了,偏偏對付這樣的癩皮狗,她一時間還真沒什麽辦法。


    李管事也勸她說:“或許是山哥兒遇上什麽難處了吧?”


    她深吸口氣,回頭對山哥兒說:“眼下我沒空,過兩日你再來,這總成吧?”


    山哥兒這才停下腳步,臉上笑嘻嘻地說:“成,我就知道娘是疼我的。”


    到了常寧街,常寧街雖比不得朱勝街繁華,但也熱鬧,朱勝街是富貴人家的聚集區,而常寧街則是普通百姓的聚集區,小買賣特別多,三十六行,行行都有。


    住在這裏的話,多少覺得吵鬧,若用來做點生意的話,合適不過。


    李管事看中的小宅子,因賣家姓白,便稱之為白宅。


    白宅布置精致,處處透露著風雅,種植的草木盆栽鬱鬱蔥蔥,曲徑小道蜿蜒,庭院潔淨古樸,既適宜日常生活,也適宜修心養性,的確是個好住處。


    又在鬧市中,鬧中取靜。此刻宅中安靜,外麵買賣聲不斷,格外有生活氣息。


    大概逛了逛,李管事問:“不知媽媽滿不滿意?”


    她點點頭,“是不錯。”


    她當然滿意,就是她什麽時候也能擁有這樣好的宅子呢?


    對於白宅,李管事的提議是用來做買賣,住人的話這裏地方太小。就是當作嫁妝,三個姐兒還沒那麽快及笄,空置太浪費。


    “就是不知道做什麽生意才好,常寧街上什麽都齊全滿當了,同行太多,自家手段不夠硬的話,生意也是做不長久的。”


    “話雖如此,可生意是做不完的,買賣是永遠都斷不了的。別人能做,我們怎麽不能?我們費些心思,找到合適的路子,這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她是沒做過生意的,也沒經驗,但生意這事無非在於買賣二字,手裏有貨,別人來買,就是生意。


    她也沒那麽大的創造力,造不出現代的東西,還是要符合當下時代的才好。


    這事急是急不來的,得先考察段時間才能做決定。


    回到府裏,正是下午悠閑的時候,各處都沒那麽忙,慣會偷懶的婆子丫頭們,悄摸聚在一起嗑瓜子聊閑話。


    經過廊下時,聽到兩個婆子在那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麽。


    “聽說昨兒個晚上,黃家的那位又動手打人了?”


    “可不是,夜都深了,黃娘子也不知道哪裏又惹到她男人,就聽到又摔碗了。碗一碎,黃娘子就得遭罪。”


    “唉喲,我說怎麽今天看她麵色不好,眼睛腫著,問她她說沒事。”


    “嗬,還沒事呢,上回打的傷還沒好全,這回又新添了傷。你看這會天也熱了起來,人人都換上單薄的衣衫,就她還不肯換上,不就是怕人瞧見身上的傷嗎?”


    聽這意思是,黃娘子被人打了?還是被家裏男人打的?


    八卦歸八卦,這是人家的家事和隱私,她也沒多打聽。


    回到雙棲院,秋詩說餘家四姑娘來了。


    她還以為是餘慕沁,誰料一進屋,便看到個身穿白青色衣裙的少女,梳著雙螺髻,纏著淡黃色發帶,一身的靈動。


    少女坐在餘慕煙對麵,不知說著什麽,倆人笑得很歡樂。


    她差點以為是晚姐兒這麽快就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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