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牙婆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看穿林未巧的心思,專程來一趟,說是要挑人,實際上怕是來找人的。


    林未巧急了,論理木瓜不會找錯的。人不在,不會是她來遲一步,讓夏牙婆給賣掉了吧?


    又或者是,夏牙婆故意把人給藏起來?


    “媽媽,這是都不滿意?伺候的丫頭嘛,手腳麻利點,人老實厚道就成了。”


    “嗨,不瞞你,是都沒看上眼的。”


    “是嗎?就是不知道媽媽具體要什麽樣子的?”


    “就是年紀小點的,六七來歲。”


    夏牙婆眼珠子提溜轉,見林未巧還是沒有直說,暗自笑了笑,想著這位主也有求自己的時候。不過林未巧到底是平榮伯夫人的陪房媽媽,自己得罪不起,倒不如賣個人情。


    她笑著說:“媽媽多半是有了主意的,不妨直說。就是我這裏沒有,我找也給媽媽找去。”


    說著,她拍了拍腦袋,“瞧我給忘了,那後頭屋裏還有幾個,就是早就被人定下的。”


    說罷,她領著林未巧去後麵的屋子裏,打開房門,是幾個小姑娘窩在一起說話,看到她們來,嚇得噤聲。


    林未巧一眼鎖定躲在桌子後麵的小女孩,看到小女孩眼角處的確有顆紅痣,指著說:“那個誰家定了?”


    夏牙婆說:“哦,那個啊,也是巧了,在媽媽來前的半個時辰,楚青館的梁媽媽來了,挑中這幾個,說過兩日再接去。”


    “楚青館?”


    “是呀,專買這些年紀小的回去,好好調教個幾年,再出來伺候人。命好的,就做個清倌人,不比正經的千金小姐差。命差的,就待在館子裏,伺候一輩子男人。”


    林未巧詫異地瞪大眼睛,不置信地看向角落裏的木瓜妹妹,才這麽點大的孩子,要被賣去那樣的地方?


    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中還要殘酷。


    她說:“不是我非要壞你生意,隻是麻煩你能不能跟梁媽媽說說,把這個孩子讓給我,價錢高低無所謂。”


    夏牙婆不解,“那麽多的丫頭,媽媽怎就相中這一個?我看媽媽,像是專門為她來的。這事我也做不了主,梁媽媽已經給了錢,按道理來說,就已經是人家的人了。這得問過她才行,她若是不同意,就難辦了。”


    林未巧還是把這事想得太過簡單,萬萬沒料到會有人搶先一步。


    是她失策了。


    問過梁媽媽幾日後來領人,她到時候再來跟梁媽媽交涉。


    二房堅持了陣子,遲遲不肯同意那兩個條件,大房也沒硬逼著,就不交公中,誰怕誰?


    不過這事左右難受的都是二房的人,特別是丁氏,不交公中,那就意味著丁氏得自己來出錢管家。


    丁氏倒不是出不起,就是不舍得給別人花這個錢,跟剜她的肉有什麽區別?可她不發錢,底下的人當然不幹,大房不給也就罷了,自己房裏的人也不給,哪個還會聽她的?


    她是摳門,也知道這個道理。


    偏偏二房人又多,光是每月的份例月錢,就夠她肉疼的。


    她自己墊一兩個月也就罷了,長久下去的話,她辛苦攢下的私房錢,哪還保得住?


    可要她還回去那些東西,她哪裏舍得?


    為了這事,愁得她吃不好睡不好,愁容滿麵的。


    這讓畫姐兒看去,又加上芯蘭在旁邊煽風點火,“都賴蓮姨娘,伯爺在的時候怎麽不見懷上?伯爺一走,就有了,真是來得古怪。偏大房又把蓮姨娘這胎看得重要,仗著有這胎,愈發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眼下還處處為難我們。”


    畫姐兒沉默不語,神情中有著超乎她這個年齡的深沉與算計。


    她獨自來到園子裏,看到晚姐兒姐妹在假山後麵晚捉迷藏,笑聲一陣接一陣的。隻是此刻在她聽來,竟是那樣的諷刺。


    她曾經是伯府唯一的嫡女,還是嫡長女,這個身份,是她驕傲的底氣。


    然而這份底氣,隨著晚姐兒的到來和繁姐兒悅姐兒的降生而消失,她隻是二房的嫡長女,這個名頭,並不出彩。


    因此一直以來,她都把大房的女兒,視為敵對方,暗自較勁做對比。


    她在出身上就比不上大房的女兒,包括晚姐兒,雖然不是親生的,卻頂著個伯府嫡長女的名頭,明明她才是正經的伯府嫡長女。


    晚姐兒一來,她反倒靠後了。一個沒人要的孩子,來到伯府,占了自己原本的名頭不說,還處處比她過得好,這讓她如何甘心?


    想到以前晚姐兒有個做伯爺的爹,將來還會有個做伯爺的弟弟,這是她哪能比的?她可不能連個野丫頭都比不過。


    想著這些,她不自覺朝觀魚軒走去,還沒走盡,就見著樓上的蓮姨娘靠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麽想得出神。


    她走到觀魚軒旁邊的池子,假裝是在看魚,內心則不斷在盤算著:如果沒有蓮姨娘這一胎,那她和她娘,還有整個二房,都不至於陷入這般被動的局麵中。


    沒有蓮姨娘這胎,那她爹就能順理成章承襲伯爵,她就是平容伯的嫡長女。


    這不是她第一次產生這樣的念頭,但此時卻是最為強烈的時候,這個念頭猶如種子在她心中瘋狂生長,占據她的理智。


    她看著池子裏的大鯉魚,再留意四周並無其他人在場,蓮姨娘身邊似乎也沒人……


    她特意走到沒有圍欄的池子邊,假裝摔倒在地,“哎喲,好疼呐……”


    邊說邊無辜地朝樓上看去,“蓮姨娘,我好疼啊,好像扭到腳了,你能不能來扶扶我。”


    回過神來的蓮姨娘也沒有多想,毫不猶疑下樓來。


    蓮姨娘還沒顯懷,但因著身子弱,格外注意,走得慢,一手扶腰,一手撫腹,“二姑娘好好的怎麽給摔了?”


    她說著去攙扶起畫姐兒,畫姐兒身體壯實,她扶起來還有點吃力。


    畫姐兒笑得天真,“多謝蓮姨娘,是我一時沒注意。”嘴上說著,眼睛一直打量著蓮姨娘的肚子。


    蓮姨娘並未察覺到,還關心說:“這處沒圍欄,二姑娘可不敢站在這裏。”


    “不會的,我很小心。對了蓮姨娘,我剛剛看到水裏好像有個奇怪的東西,你替我看看呢。”


    “是什麽東西?水裏不是隻有鯉魚嗎?”


    蓮姨娘往前走了兩步,探頭看去,“什麽也沒有啊?”


    畫姐兒站在蓮姨娘身後,隨意往前指著,“就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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