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言微姑姑是個全能老師,不止教日常的規矩,還教詩書琴棋書畫,天文地理,好似就沒有她不會的。


    說是教伯府的姑娘,繁姐兒和悅姐兒還小,學不來。就晚姐兒和畫姐兒年紀大些,還有個餘慕柳,三個人也沒什麽壓力,教得也輕鬆。


    餘慕柳是被餘慕煙硬塞進秦齋的,非要餘慕柳好好學習規矩,靜靜性子。


    若不是言微姑姑是個有趣的,人又溫柔和氣,懂得多,跟餘慕柳也聊得來,不然餘慕柳哪坐得住。


    其實餘慕柳也是不好意思,想著自己是長輩,還得跟晚姐兒幾個小輩一起讀書,傳出去多丟人啊。


    大廚房新做好幾道糕點,還有甜飲,林未巧路過大廚房時,就順便和珠兒一塊拿了送去秦齋。


    一到秦齋,便看到這樣的一副場景:言微姑姑穿著身豆綠色羅裙,肩上披著件薄薄的淡色紗衣,身姿曼妙,儀態優雅,給人一種遺世獨立之感。


    而餘慕柳幾個,則坐在下方專注地聽著,她們各自的丫鬟則趴在圍欄處聽著,個個好不認真。


    見林未巧來,言微姑姑放下手裏的書,“林媽媽來了。”


    林未巧把糕點擺放整齊,“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正好也餓了,媽媽來得及時。”


    “我從大廚房拿了幾樣新鮮做的,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全都拿來了。”


    言微姑姑很是捧場,每樣都嚐,每樣都開心地說著好吃,情緒價值給得很到位。


    林未巧看著言微姑姑,不免有絲心疼。人人都誇讚言微姑姑才情好,為人處世周到,好似是天生的十全十美之人,尋不出半點不好的來。


    她卻看到,在這背後,言微姑姑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在宮裏那麽些年,又不知受過多少委屈和苦楚。


    再者她看言微姑姑脾性好,人也和氣,見誰都能笑著說話。她很清楚,這是言微姑姑的生存之道。


    實際上,言微姑姑更像是那種外熱內冷,很難親近的人。因為防備心太重,旁人走不進心裏去,也難和旁人親近起來。


    餘慕柳說:“媽媽偏心,自從姑姑來了,就隻管姑姑,不管我了。”


    她嗔道:“姑娘真沒良心,姑娘要玩,我陪著姑娘去。姑娘挨夫人的訓,我幫著求情。”


    “哎呀,我就是那麽一說,媽媽怎麽還當真了?”


    “那我也是隨口一說,姑娘也當真了?都說讀書能靜心,我看姑娘是沒仔細讀書的。”


    餘慕柳挽住她的胳膊撒嬌,說那日晚會之後,綿綿邀約出去一同遊玩,怕餘慕煙不同意,就先找她求求情。


    她說:“到哪裏去遊玩?遠的地方我可不敢保證。”


    餘慕柳說:“就是有點遠,在城外的慈木庵。”


    “哪裏呀?”


    “慈木庵。”


    她一愣,小寒娘說月底那個神秘男子會去慈木庵,神秘男子究竟是不是陸裕宣,親自去看上一眼才能知曉。


    算著日子,就這一兩日了。


    要不是餘慕柳突然提起慈木庵,她差點忘了還有這茬。


    她痛快應下,“行,我答應姑娘,不過姑娘要收收性子,到外頭去不許闖禍。”


    她又問起言微姑姑在伯府裏住著,是否習慣等等之類的話。


    言微姑姑隻說著伯府處處都好,這也並非是客套話,伯府人口簡單,餘慕煙這個主母又是個和順的,不挑錯不拿捏人,反倒還格外尊重自己,幾個姑娘也聽話乖巧。


    言微姑姑再沒有不滿足的,又道:“對了媽媽,有件事得麻煩媽媽。”


    她忙問:“你盡管說。”


    “我從一出宮,就暫住各處,之後來到府上,還沒來得及給自己尋個落腳處。媽媽方便的話,給我看處安靜的宅子,不用多大,能住人就行。”


    “好,這沒問題。”


    這也給她提了個醒,她日常吃住都在伯府,可要想招待個什麽人的話,也不方便。


    她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伯府的,等年紀大了,也得找個地方安穩養老。京城的宅子她是買不起的,租賃的話,倒可以。


    而且就算要買,她可以到鄉下城郊去買,便宜還寬敞。她得是時候為自己的養老生活做打算。


    她們幾個說說笑笑的,好不歡樂。


    角落裏的畫姐兒主仆,像是故意被冷落般。實則是她們主仆不願意搭理其他人,單方麵冷落其他人。


    “姑娘,吃點東西。”芯蘭給畫姐兒遞上糕點。


    “我不餓。”畫姐兒顯得心不在焉的,眼睛總時不時看向晚姐兒幾個。


    曾幾何時,自己還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如今反倒還比不上晚姐兒這個外頭來的野孩子。


    上回被肅寧侯夫人懲處過後,畫姐兒就變了個性子,沒先前那樣張揚霸,多少知道收斂了。


    她看得出來,現在大房地位高,不同以前。她娘還常跟她說,大房如今事事勝過二房,二房是靠著大房的,要她注意些,不要惹事生非。


    她想不明白,明明伯父死了,爵位就該輪到她爹才是。怎麽就因為一個妾室有孕,這事就變了定數呢?


    大房沒男丁,不應該得事事求著她爹嗎?居然還這樣不把二房放在眼裏。


    她心裏憋著股氣呢,特別是言微姑姑還偏心晚姐兒,事事先教晚姐兒,自己這個正經的嫡出姑娘反倒挪後。


    再說那日陸裕恒拿了錢,說要走門路去打點,還真打點到了一個清閑職。


    陸老夫人婆媳起初聽到後,還不大信,丁氏問:“當真?你別不是讓人給騙了?”


    陸老夫人問:“如今朝中整肅之風甚嚴,你是走得哪裏的門路?誰人還敢這樣……”


    麵對她們的質疑,陸裕恒不屑置辯,“無知婦人,你們懂什麽?明麵上誰敢,我當然是走私下的門路。”


    陸老夫人皺眉問:“那是誰?”


    “淮王。”


    “淮王?你……”


    陸老夫人大驚失色,緩了緩,壓低聲音道:“糊塗東西!你難道忘了,你大哥……”


    陸裕恒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知道大哥得罪過謙國公,謙國公又是淮王母家。可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大哥得罪誰,關我什麽事?人家淮王都不在意,娘你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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