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陽縣君一時愣住,這些問題,她的確沒有考慮到。


    戚墨台忿忿道:“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自是有千百種懷疑的。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要懷疑,就任他們懷疑去!怕這怕那的,總不能真讓他們母子一輩子都不能相認吧?”


    林未巧說:“不是不讓夫人和哥兒相認,而是眼下並非合適的時機。從哥兒剛生下,就被人算計調換,我們足足被隱瞞了三年,可見那邊的人手段有多厲害。就算那邊也承認哥兒,誰知道背地裏會不會再對哥兒下手?”


    惠陽縣君說:“林媽媽考慮得沒錯,這事一旦傳出去,伯府的臉麵不保。陸家的老夫人因此若有個什麽閃失的,外人反倒會說是煙姐兒逼死婆母。哥兒回去,也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不得想著法來害的。伯府裏隻有煙姐兒一個,哪裏鬥得過人家一家子?林媽媽這個顧慮,不無道理。”


    戚哥兒問:“那這個孩子……”


    林未巧說:“就先養在外麵,如今的伯府,不適合回去。”


    惠陽縣君還有些惋惜地說,本想著找回這個孩子來,就能名正言順去繼承爵位,餘慕煙日後也能有個依靠,沒想到連母子相認也不能。


    待回到伯府時,夜將深。


    雙棲院裏,餘慕煙還沒睡下,坐立難安,眼巴巴等著林未巧回來。


    春晴掀著門簾,喜著說:“夫人,媽媽回來了!”


    餘慕煙立即衝出來迎接,“怎麽樣,見到了嗎?”


    林未巧說:“夫人,見到哥兒了,哥兒很好,跟夫人很像。就是在外麵吃了不少苦頭,比起七姑娘來,要瘦小,不過以後好好養著,保準能養得白白胖胖的。”


    單是短短幾句話,就令餘慕煙泣不成聲的,拉著她問了許多關於孩子的事。


    看著餘慕煙哭了又哭,眼睛發紅,骨子裏透出的那種傷痛,光是這樣看著都讓人心裏難受。


    不過相比書中的結局,餘慕煙沒有殉節,也找回了兒子,這次過後,以後的日子隻會越過越好的。


    有她勸著,餘慕煙睡了幾個時辰,艱難熬到天明,早早起來洗漱,把早就備好的衣物鞋帽等等拿過去。


    昨天也跟惠陽縣君說好了,惠陽縣君會以身子不適為由,邀餘慕煙過府。


    左等右等的,等到時候差不多,就要出門之際,林未巧忽然問:“夫人,哥兒的名取好了沒有?總不能哥兒哥兒這樣叫著吧?”


    餘慕煙一愣,“當初懷他時,夫君就說過,若是個男孩,就取名……


    “夫人。”


    “怎麽?”


    林未巧翻了個白眼,陸裕宣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最大的意義,就是讓這個孩子來到世上,是比不上戚墨台為這個孩子所做的一切。


    老話說,養恩大過生恩,陸裕宣都沒養過這個孩子,以後也沒機會的,沒必要讓這個孩子跟他有多大的關係,名義上人都死了,知不知道的也不重要。


    “夫人,說句不中聽的,伯爺已經沒了,哥兒也沒見過伯爺,沒有任何印象在的。”


    “所,所以呢?”


    “我的意思是,哥兒才接回來,又還小,還上不了族譜什麽的,倒不如先隨便取個名,養在外麵。夫人是生了哥兒,可哥兒是台少爺找回來的,可以說是再生父母。取名這件事,不如就讓台少爺給哥兒取。”


    餘慕煙有些猶豫,還是想著陸裕宣取的名字。


    她都要被氣死了,如果她可以,她真想從餘慕煙的世界裏,徹底抹去陸裕宣這三個字!


    她耐著性子說:“夫人,就是先取個小名,等將來上族譜了,再重新取名,也是一樣的。這樣做,也是不讓台少爺寒心啊。哥兒的事,以後還少不得麻煩台少爺。再說了,哥兒如今,隻認台少爺。”


    等來到戚家,餘慕煙太過期盼,甚至險些失態了,還沒見到孩子,淚水先掉落下來。


    此時惠陽縣君和戚墨台在內室逗著那個孩子,惠陽縣君說:“也是奇了,這孩子肯和你親近,你大哥家的兩個侄子,都不肯讓你抱的。”


    戚墨台笑著說:“我親自找回來的,自然和我親近。一路上回來,他都怕我會不要他,一直抓住我的衣角。”


    說話間,婆子來說餘慕煙來了。


    戚墨台低頭握住孩子的小手,溫聲說:“你娘親來了。”


    一進門,餘慕煙便一眼看到自己的兒子,目光不肯挪開半點,匆匆喊了聲:“舅母。”後,連戚墨台也顧不上見禮,就直奔那個孩子。


    乍見到生人,那孩子的第一反應,就是往戚墨台身後去躲,抓住戚墨台的衣服。


    戚墨台把孩子給抱在懷裏,說:“那是你娘親。”


    孩子還是不肯,把小臉埋在戚墨台的衣服裏。


    見著自己兒子這副瘦小可憐的模樣,餘慕煙再次失控,哽咽不成聲。


    惠陽縣君勸道:“才這麽點大的孩子,又剛回來,不認人也是正常的。等以後慢慢熟悉了就好。孩子是瘦了點,不過也不怕,能吃能喝的,還不愁養不壯實嗎?”


    餘慕煙狠狠哭了一通,這還是自陸裕宣死後,她第一回哭得那麽忘情。


    戚墨台也說:“孩子找回來,凡事都好了,苦盡甘來。”


    話一出,餘慕煙這才留意到戚墨台,便緩緩抬頭看去。


    恰好戚墨台也在看向她,二人目光對上,僅僅刹那間,便是永恒。


    他們都太久太久沒有見過對方,明明是很親近的人,在過往的歲月中,也曾兩小無猜,言笑晏晏,一轉眼,卻隔著道無形的鴻溝,成了最疏遠的人。


    在這短暫的目光碰撞中,夾雜了太多難以言說的複雜情感,就連他們本人,也讀不懂。


    這次相見,好像等了很久,又好像,隻是年少時一次很尋常不過的日常見麵。


    或許是太久沒怎麽見過戚墨台了,這次突然見到,餘慕煙有些恍惚,眼前這個人,陌生中又帶著熟悉,熟悉中又帶著陌生。


    在她的印象中,戚墨台應當是意氣風發,英氣勃勃,眼裏永遠有著熠熠光彩,好似沒有煩惱的樂天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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