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師眼中微動,似乎沒想到在那樣緊急危險的情況下,蕭煬還能記下月牙這種細微特征,還如此精準。


    孟老師抬手看了看自己右手五個指甲上的月牙,輕笑道:“看來昨晚應該帶個手套。”


    “喂,到你了!”蕭煬催促道。


    孟老師不急不緩地道:“稍安勿躁,我這就回答你第一個問題,我是白鹿學院的老師,你口袋裏那張印有梅花圖案的卡片,就是我們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白鹿學院?”蕭煬皺眉,麵露疑惑,“那是什麽學校?跟這華胥中學什麽關係?”


    孟老師淡淡笑道:“這是你的第二個問題嗎?”


    蕭煬雙眼大睜,“靠!你這就回答完了?你這不是玩賴嗎!”


    孟老師坐得筆直,兩手交叉搭在桌麵,緩緩道:“你的第一個問題是我是什麽學校的老師,而不是學校的介紹,這本身就是兩個問題。”


    蕭煬深呼吸了一口,盡量平複自己的情緒,心中對這名孟老師的評價一下拔高許多。


    從孟老師露出真麵目以來,蕭煬就感覺自己漸漸失去了主動權,處處在被他牽著鼻子走,這感覺讓蕭煬很是不爽,可卻又找不到爭辯的角度,人家說得確實有道理,隻能繼續開口回答。


    “你第二個問題是,我昨晚怎麽看出來的是吧?”


    孟老師點點頭,“沒錯。”


    蕭煬狡黠一笑,“我用眼睛看出來的,好了,我回答完了,到你了。”


    孟老師麵無表情,輕聲道:“你若不想好好聊天,那就到此結束,將你口袋中的錄取通知書給我,自行離去便是,反正你也不想上學,是去是留是你的自由。”


    蕭煬氣得牙癢癢。


    的確,蕭煬現在的好奇心已經在熊熊燃燒,而孟老師卻一副完全無所謂,胸有成竹的模樣,坐在椅子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蕭煬可不想灰溜溜地跑回黃粱水果店,若是沒有這孟老師,他倒真的無所謂,出去打個零工養活自己完全沒問題,可是那什麽十三班……白鹿學院……神秘的身份,他真的好想知道啊!


    這孟老師真難搞!油鹽不進……從小到大都是我拿捏別人,沒想到今天竟然被別人拿捏了,啊——!可惡!!謎語人都給爺死!!!


    在心中幽幽輕歎,蕭煬顯得有些垂頭喪氣,低聲道:“你們昨晚那場戲,太多漏洞了,莊叔在我衝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倒在地上,而他晚上從不起夜,如果是被人在睡夢中殺害,屍體應該是在床上,而不是在客廳裏。


    “連勒死田姨造成的聲響都把我驚醒了,如果莊叔是在客廳裏搏鬥被殺害,他那麽牛高馬大,動靜隻會更大。莊叔性子內斂含蓄,估計是他自己說不擅長演戲,所以選擇開局就先死了。


    “還有覃爺爺,他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差,我都被驚醒,他怎麽會晚出來那麽久?還有你……”


    聽到蕭煬說到自己,孟老師嘴角微揚,似乎很有興致。


    “昨晚你踢了我一腳,我的胸口卻並不怎麽痛,在學校跟隔壁班同學打架,他們踢中我都要痛的多,就算人在極端情緒下會降低痛感,你一個成年人勢大力沉的一腳也絕不止那種程度,是你控製好力度,剛好把我踢到牆上,又不想傷了我,否則肋骨都有可能斷。


    “還有你躲過我扔出去的花瓶之後,莊叔就躺在你腳邊,你完全可以拔出他心髒上的匕首來刺我,而你卻舍近求遠去撿了身後地上的碎片,不僅不方便發力,也容易割傷你自己的手。如果我沒猜錯,你不是不去拔,而是不能拔,那匕首一定是伸縮的。


    “你最後在二樓還故意讓我看到你扭斷覃爺爺脖子,可走到窗邊明明會增加暴露風險,你就是想要讓我看到覃爺爺是真的被你弄死了,反而有些不合邏輯。這麽多不對勁的地方,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那麽就隻能是演戲。”


    孟老師認真聽著,時不時眼裏閃過一絲欣賞之色,聽到蕭煬說著說著停下來,他眉頭微皺,似是有些不高興,沉聲開口。


    “的確是我們低估了你,可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並無實據。至親安危,你若隻是因為這幾點,絕不會就這麽離去,而是帶著疑問去報警求救,所以……別再裝著一副認栽的可憐模樣,說一半留一半,藏在心裏不全盤托出,若藏到我失去興趣,就沒有價值了。”


    蕭煬心中大驚!


    這……這人好老練!這都被他看出來了!


    心思被看穿,蕭煬臉上一紅,顯得有些尷尬。


    “額……證據當然有,第一個就是小美,動物有時對情緒比人更敏感,平常田姨就是不小心磕磕碰碰喊一聲,小美都會立馬出現,昨晚生死危機,小美卻不見蹤影,要麽是田姨提前把它支走了,要麽就是田姨根本就沒有危險。


    “而我昨天早上給小美梳毛的時候,那個……順便給它染了個色,田姨要是提前見到過小美,一定會揍我的,可是她一整天都沒找我,就隻能說明昨晚田姨不是真的遇險。


    “第二個……也是我徹底確定你們是在演戲的原因。人在恐懼和害怕的時候,瞳孔是會放大的,十二歲那年,我在馬路上和朋友打鬧差點被車撞,是覃爺爺衝過來將我推開才逃過一劫,我清楚記得,那時覃爺爺的瞳孔明顯放大。


    “而昨晚,他在將我推出門外和關上門的時候,瞳孔沒有絲毫變化,表情能夠演,但身體反應騙不了人。


    “你昨晚幫助覃爺爺他們一起演戲騙我,現在又出現在這裏,說明覃爺爺是將我托付給了你,我們倆並不熟,你要想迅速地了解我,那麽在暗中觀察就是最有效、最準確、最真實的方法,你躲在攝像頭後麵,或許是為了檢驗我的……耐心?”


    孟老師聽到這,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看向蕭煬的眼神漸漸深邃,稱讚道:“不得不說,你的確聰明。”


    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想明白如此多的事,還能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判斷,孟老師發自內心地誇讚了蕭煬一句。


    蕭煬也覺得自己聰明,可他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麽了不起,也不會看不起那些不如他聰明的人,這是真正的謙虛。


    “我要是聰明就不會有那麽多問題問你了,快說快說。”蕭煬語氣急促地道。


    孟老師這次回答地很快,“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你的覃爺爺跟我是什麽關係,我們倆是……朋友。”


    蕭煬目瞪口呆,不停喘著粗氣,伸出食指指著孟老師不停發抖。


    “我……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孟老師臉上不見絲毫慚愧之色,淡淡道:“這就是我的回答,也是你這個問題完整的答案。”


    蕭煬雙手握拳,氣憤地不停快速敲擊桌麵。


    “啊——!!你就不能對我真誠一點嗎?我不管,你重新回答!”


    孟老師輕歎口氣,無奈道:“行吧。”


    蕭煬心中一喜,沒想到還真答應了,連忙坐直身體,聚精會神。


    孟老師神情漸漸變嚴肅,語氣十分鄭重。


    “我和你覃爺爺……是真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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