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運動場開始低姿匍匐的蕭煬並不信邪,一邊感應著元力,一邊盯著下方的草坪看。


    哪裏的草稀疏,哪裏的草密集,哪裏的草下麵有垃圾,蕭煬看得一清二楚。


    離倪沛然給的十分鍾藥效就快到了。


    蕭煬再次內視檢查,發現發光觸角數量還是沒變。


    可惡呀!


    怒捶一下地麵後,十分鍾時間剛好結束。


    蕭煬心裏一陣惋惜,想什麽辦法再去跟倪老師弄點這個藥就好了。


    不過蕭煬也就是想一想,他知道這種藥如果可以批量生產,而且一個人能反複服用的話,白鹿學院早就這樣做了。


    蕭煬一邊低姿匍匐,一邊苦苦思索到底是什麽原因無法讓觸角發光。


    很快,十二點到了。


    解散之後,蕭煬突然想到,要不要去問問孟老師昨晚自己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麽?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蕭煬否定了。


    既然是自創功法,就不能靠別人指點,別人的看法也不一定適合自己,隻有自己清楚自己的情況,自己花心思研究出來的東西,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


    何況孟老師未必知道發生了什麽,也許他出現之前,這些觸角變化就已經存在了。


    沒有頭緒的蕭煬決定先飽餐一頓。


    去到食堂點了一碗煲仔飯,吃飽後回到宿舍把昨天被汗泡透了的迷彩服洗了曬著。


    躺在床上閑聊中得知,宿舍其他三人都暫時沒有去功法樓的打算,畢竟才第二天,許多人還是心存希望。


    萬一我可以呢?


    中午狠狠睡了一覺,精神飽滿。


    下午兩點繼續操練,蕭煬沒花太長時間便完成了低姿匍匐。


    在負重五公裏跑到一半時,蕭煬再一次到達身體疲勞極限。


    這回蕭煬沒再耽誤一秒時間,躺在擔架上,直視天空中的太陽。


    都說太陽和人心最不可直視,蕭煬就是要看最不能看的東西。


    如果這樣看完之後還是不行,那就證明這條路是行不通的,要轉變思路。


    下午的太陽似一個巨大火球,蕭煬硬扛著強光刺激看了一分鍾。


    “啊——!”


    蕭煬捂著眼睛一聲痛呼,把抬擔架的學長嚇了一跳,加快腳步走進了帳篷裏。


    “趕緊叫倪老師!”


    倪沛然走進帳篷,看到又是蕭煬,原本想先臭罵幾下,但看到蕭煬捂住眼睛痛苦不堪,他眉頭微皺,一個箭步過來扒開蕭煬雙手,撥開眼皮看了下,發現血紅一片。


    “這傻小子角膜嚴重灼傷,拿清水給他衝洗,我回趟醫務室!”


    半分鍾後,倪沛然手拿一罐藥粉走進帳篷,將蕭煬重新擺回擔架,單手蓋住蕭煬雙眼,手掌浮現出淡淡綠光。


    蕭煬立刻感覺眼睛舒適不少,但是眼睛周圍開始傳來微微的刺痛感,像被針紮一樣。


    事實上,就是被針紮了。


    倪沛然掏出六根銀針,分別紮在蕭煬眼部周圍三個穴位,再撥開眼皮將藥粉摻水攪拌之後倒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倪沛然微微點頭,走向一旁。


    在之前還有許多學生對倪沛然總是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心懷不滿。


    “我們都這麽難受了……他怎麽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就是呀……感覺他一點都不關心我們。”


    每當聽到有人這麽說,蕭煬心中就會對這些人翻個白眼。


    是不是傻?


    醫生大夫如果很悠閑,不是正好說明你的情況不嚴重嗎?


    要是他們火急火燎,心急如焚,那你就麻煩大了!


    倪沛然將雙手背在身後,淡淡道:“要是晚一會送來,這小子這雙又亮又大的眼睛可能就要受到永久性損傷了,讓他閉眼五分鍾再睜開,就沒事了。”


    蕭煬閉著眼大聲說了句:“謝謝倪老師!”


    這五分鍾,蕭煬隻能內視盯著元力看,什麽都做不了。


    那十幾二十根發光的觸角究竟有什麽用?


    蕭煬想全方位觀看那些觸角,不過其中有幾根角度不對被完全擋住,蕭煬心想,就不能動一下嗎?


    嗯?!


    就在蕭煬這麽想的同時,那幾根觸角真的動了!


    挪到了一個沒有遮擋的位置!


    這是……


    蕭煬激動不已,又試著控製那些觸角前後擺動,原地轉動。


    都實現了,就像是控製手指一樣靈活。


    看來隻要讓那些觸角發光,就能控製它們!


    隻是現在看東西這條路被堵死,該怎麽讓它們發光?


    看來隻有今晚再回去昨晚那地方看看……


    下午剩餘的時間,蕭煬繼續在趕進度,爭取早點完成一個周期。


    五點半解散後,還差十幾次障礙跑。


    吃完晚飯,蕭煬隨便休息了一會,就繼續去到運動場,咬著牙苦苦支撐,將那十幾次障礙跑完。


    隨後拖著疲憊不堪,十分接近疲勞極限的身體,再次來到昨晚香零山山腳下那片空地。


    首先掏出倪沛然給的浣塵丹,咽下一顆。


    接著借助剛訓練完那股勁,折返跑了十幾分鍾,便脫力倒在地上。


    蕭煬還特地選擇倒在昨晚一樣的位置。


    看了昨天看過的夜空,樹,草,荷葉,月光。


    再閉上眼內視元力,發光觸角依然隻有那十幾根。


    靠!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地點沒錯,人沒錯。


    時間?


    昨晚蕭煬是在十二點多暈過去的,現在才將近九點鍾。


    難道要一天結束和第二天開始的交替時間,子時才有可能嗎?


    不對。


    蕭煬立刻否定掉這個想法,如果隻是子時才能做到,那隻有這六七天時間,不可能把元力上所有觸角全部弄到發光。


    這個時間限製一定是不合理的。


    難道要我暈過去?


    可是暈過去我又會不知道發生什麽了呀!


    蕭煬側過身看了看。


    難道是沒有吐那兩灘東西?總不能現在摳喉嚨吧?


    正當蕭煬有點魔怔的時候。


    嘀嗒!


    一個水滴滴在蕭煬臉上。


    下雨了。


    頃刻間瓢潑大雨落下,將地麵全部打濕。


    蕭煬不想動,他也動不了。


    就這麽躺在地上淋著雨,看著從天空中落下,似斷線珍珠般的雨滴。


    夏日的雨,不似綿綿春雨,如花針,如細絲,密密斜織,潤物細無聲。


    也不似淒淒秋雨,如泣如訴,如刀如淩,伴隨寒風落進心裏,靈魂都會戰栗。


    夏日的雨,是豪爽的,是酣暢淋漓的,是萬物暴曬過的渴望。


    蕭煬仿佛感受到周圍一切都在貪婪地吸吮,包括他自己。


    這場雨,打碎了如鏡般的湖麵,撩亂了如碧玉般的樹葉,也衝開了蕭煬心中的桎梏。


    蕭煬,悟了。


    原來,不是單純去看,而是去感受。


    看樹,就不能隻看到樹,還要看樹葉的顏色和紋路,看樹枝隨風搖曳的形態,看粗壯樹幹上粗糙的樹皮,從而感受到地下樹根內在的生命力。


    看河,就不能隻看到河,還要看河道的蜿蜒曲折,看水麵清澈還是渾濁,看水流湍急還是潺湲,看河裏滋養孕育了多少動植物,從而感受到上遊源頭的涓涓不息。


    這就是蕭煬擅長的事,通過觀看去感受物質的真諦。


    蕭煬將這種觀察方式取名為——諦觀。


    進入諦觀狀態,才能通過周圍的物質去讓元力上的觸角發光。


    蕭煬全身被淋濕,躺在香零山下,感受著體內數量不斷增加的發光觸角,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他卻沒意識到,他還是笑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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