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煬緊緊皺眉,轉身朝船尾飛速跑去,一邊跑一邊在遊輪上方鼓足中氣大喊:“不想死的就都去船頭甲板!”


    蕭煬和湍澤咎激戰之時發出巨大聲響,遊輪上就已經有人察覺到,可他們聽說有殺手,都不敢亂跑,所以並沒有直接去查看船頭的動靜,等報告安保人員之後,蕭煬那邊已經打完了。


    此時整艘遊輪剛剛發生強烈震動,又以這麽快的速度朝岸邊撞去,船上的東西全都東倒西歪,散落一地。


    不少賓客由於遊輪突然加速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眾人本就懸著的心就像又被人往無底深淵拽了拽一樣,心慌,心悸,心亂如麻。


    在這種危急關頭,忽然聽到有人叫他們不想死就往船頭甲板跑,尤其這話還是出自一個能夠在船頂上施展淩波微步的神秘人之口,總會有人看到,有人聽到,有人相信。


    尤其是找不到客房躲藏的人更加會信。


    隻要有一個人往甲板跑,就會有一堆人跟著一起跑。


    蕭煬在奔跑之餘還看到下方客房區域許初安臉色蒼白,捂著流血的右胸著急忙慌找著人,時不時還氣急敗壞大罵手下無能。


    唉……許爺呀許爺,真的抱歉,你要找的人已經被我幹掉了。


    可當許初安聽到蕭煬在船頂的大喊時,忽然神情一變。


    他聽出了這是那個神秘服務員的聲音,連忙吩咐手下,指揮所有人朝船頭甲板湧去。


    蕭煬孤身立於船尾之上,麵對激起劇烈水花,急速行駛的遊輪,從耀深葫裏一次性調出所有歡顏固,悉數朝船尾前方的空間飛去!


    砰——!


    足足上百發歡顏固瞬間攔在前方,巨大的阻力讓遊輪再次猛地震動了一下。


    遊輪上不停有尖叫聲響起,所有賓客都不知道發生麽了什麽,隻知道自己危在旦夕。


    蕭煬的歡顏固等級終究還是太低,遊輪的速度隻是被稍稍減緩,就像一輛車壓過一塊石頭一樣,仍帶著前衝之勢,離岸邊已不足五百米!


    “靠!”


    蕭煬怒罵一聲,不停打出歡顏固,絲毫顧不上飛速消耗的元力。


    “停下停下停下!”


    直到元力告罄,對如此龐大的遊輪來說仍是杯水車薪。


    蕭煬連磕兩粒培元丹,發瘋一般的繼續打出歡顏固,高強度超負荷的元力輸出,讓他的經脈和竅穴像火燒一般疼痛。


    但想要完美通關,一定不能死人。


    蕭煬十分清楚這就是咎吏設定好的程序,一旦杜月笙身死,湍澤咎的本體一定會立刻自爆,拉所有遊輪上的人陪葬。


    遊輪上上千名人員此時全部聚於船頭甲板之上,有些人直接嚇破了膽,有些人勉強保持著鎮定。


    麵對越來越近的岸邊,開始有膽大的人抱著遊泳圈往黃浦江裏跳。


    此時正值酷暑時期,江水雖涼,卻不至於刺骨,水性好的人完全可以存活。


    敢跳的都是會水的,有救生圈的情況下,還真能脫離危險。


    不會水的不敢跳,望著漆黑一片,如深淵一般的黃浦江,怎麽都邁不開腿。


    蕭煬停下雙手,氣喘籲籲,他已經數不清施展過多少次歡顏固,耀深葫裏還有幾粒培元丹,可根本無濟於事。


    他計算過,憑他一人之力要攔停這麽大一艘遊輪,靠現在元力等級下的歡顏固,很難做到,時間也不夠了,離岸邊已不足兩百米。


    所以他心中另有打算,攔不下你,就炸停你!


    蕭煬開始催動沉星之術,想靠元力爆彈的巨大衝擊波炸毀船尾,將遊輪生生逼停!


    可剛一催動,蕭煬恍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臥槽!那個昏迷的段磊還在貨倉裏啊,貨倉就在船尾!


    蕭煬馬不停蹄衝向貨倉,以最快的速度扒開箱子,也顧不上那麽多,單手抱著昏迷的段磊重新回到船尾,凝結沉星之術。


    片刻後,遊輪前方的高空中一記五米大小的元力光球砸下,在江麵上猛地爆炸開來!


    轟——!


    劇烈的爆炸產生刺眼的強光,宛若黑夜中一顆小型的太陽。


    霎時間江麵濺起幾十米高的水花,由於承受了巨大的衝擊力,遊輪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蕭煬用身體護住段磊,在浮屠壘的保護下被轟進了黃浦江中。


    遊輪徐徐撞向岸邊,船尾早已破爛不堪,所幸船頭的人和水裏的人都沒有大礙,沒有造成人員死亡,最終遊輪隻撞塌了岸邊一堵隔牆,穩穩停住。


    叮!


    係統提示聲響起。


    恭喜通過“華亭灘頭”考核咎吏,根據完成度給予柯點獎勵1000。


    ……


    眼前的畫麵緩緩變暗,蕭煬退出玲瓏廂,在走出擬元室的那一刹那,他心中忽然感到一絲悵然若失。


    之前的咎吏,大多都是一兩個小時就結束了,最多不超過三個小時。


    可這次很不同,不僅從中午十二點一直到晚上九點鍾,而且地圖是全開放地圖,讓蕭煬站在除咎中心裏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因為太過沉浸,太過真實,才會有這種錯亂感。


    蕭煬皺了皺眉,重新躺回玲瓏廂中,看了下“華亭灘頭”咎吏的備注信息。


    好家夥!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原來這個咎吏是三年級下學期的最後一個考核咎吏!


    相當於蕭煬在初中二年級下學期剛開學一個月,就將初三下學期的期末考試給考了。


    怪不得難度這麽大,完全不比特製咎吏低。


    不管是定坎難度,還是戰鬥難度,亦或是最後的突發狀況,都非常棘手。


    蕭煬敢確定,這個考核咎吏能夠通過的人或許還有不少,但能一次性完美通過的,庚子屆絕不會超過十個。


    “華亭灘頭”咎吏,其實就是整個白鹿學院六年當中,考核咎吏的一道分水嶺。


    之前給予身份,限定範圍的那些咎吏,都隻是小打小鬧。


    從這次開始,才算是真正碰到除咎師真實除咎情況的邊。


    不開玩笑,抱著段磊泡在黃浦江中,畫麵漸漸變暗的時候,蕭煬心中甚至有點不舍。


    他還想留在那裏再和許初安聊一聊。


    杜月笙的死,在許初安沒搞清楚真相的情況下,會不會令許初安心態大變,然後徹底黑化?


    出了這麽大一場風波,整個申城市會發生怎麽樣的變化?


    那條時間線因為湍澤咎消失重新被修正,可杜月笙也死了,會不會造成因果熵波動太大從而產生新的時間線?


    這一切的一切蕭煬都已無從得知,這樣的事情他以後還會經曆無數次。


    不過才待了大半天就心生茫然,以後真正除咎之時一去就是三五天,一個禮拜甚至更久,不沉浸便難以融入,太沉浸又難以自拔,該如何去適應那股揮之不去,縈繞心頭的迷茫和迷亂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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