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學院的天,塌了。


    那位護短的院長,來如風雨,去似微塵,永遠離開了人世。


    在龐欽仙英勇就義的那一刻,幾千名學生嚎啕大哭,捶胸頓足。


    “院長!”


    “龐院長——!”


    蕭煬是少數幾個沒有哭的學生之一,他知道,哭沒有用。


    蕭煬駐足原地,雙手不停重複緊握之後又鬆開的動作,十指微顫,指甲早已深深劃破掌心。


    在看到龐欽仙犧牲之後,他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四個字。


    手足無措。


    濃濃的悲傷籠罩了整個滌心屏,哀嚎聲此起彼伏。


    可就像那句話說的……這樣的災難之下,連給你傷心的時間都沒有。


    “嘖嘖嘖……學生背叛老師,老師殺害學生,這算哪門子學院?你們人類總說我們巫族邪惡,你們這行為不邪惡?”


    半空中響起不知常的挖苦諷刺之語。


    沒有了龐欽仙的阻擋,那片幾千公裏的灰色氣團繼續飛速下降,地動山搖。


    還在滌心屏外的一百多名老師和散落的幾十名學生被灰色氣息瞬間定住。


    剩下的幾百名高級咎並未對這些師生下殺手,紛紛站立不動,好似在歡迎什麽至高無上的存在降臨。


    直至離地麵不到三公裏,灰色氣團驟然濃縮,不知常那四百多米大小的身影,化作了四五米高,第一次現身在南柯大地上。


    依然身形纖瘦,四肢修長,頭部略尖,臉上有一條條黑色光帶,灰色的身軀布滿黑色斑點。


    那些甲級咎也紛紛跟著收攏身形,變成幾米大小。


    不知常身上的黑色斑點閃爍了一下,以天賦神通將一百多名師生的元力和身體全部封禁。


    接著隨手一揮,將這些師生就扔在滌心屏外一百多米遠的空地上,似乎絲毫不擔心會被滌心屏裏的人救走。


    戰場徹底消停下來。


    滌心屏內是將近五千名白鹿學院學生。


    一百米外是幾百個灰色身影。


    為首的是四米多高的不知常,它後麵站著三個甲級六七階的咎和七八個甲級一到五階的咎,再然後是三百多個乙級丙級的咎。


    咎群旁邊,是趴在地上無法動彈的一百多名老師和五六十名學生。


    十五分鍾。


    從寰樞出現到現在,咎隻用十五分鍾就攻陷了整個白鹿學院。


    不知常看著那些沒能來得及進去滌心屏的學生,佯怒道:“你們這些學生怎麽搞的!上課不能遲到不知道嗎!讓我代替你們的老師好好教訓你們!”


    啪!


    不知常抬掌揮下。


    五六十名學生被拍成了一灘碎肉。


    “啊——!”


    “天呐——!”


    滌心屏內許多學生都被這殘忍的畫麵嚇到失聲尖叫。


    蕭煬更是目眥欲裂,呼吸聲粗重無比。


    他清楚看到,顧逸才就在那幾十名學生當中……


    豆芽……沒了……沒了!


    望著滌心屏內那些魂不附體,惶恐不安的學生,不知常冷冷一笑。


    “哼!平常在玲瓏廂裏總把我們巫族設置成修煉的工具,還抓我們的族人給你們當陪練,任你們宰割,百般羞辱,現在知道害怕了?


    “你們學院的老師是不是教過你們一個什麽咎絕惡定則?今天我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絕惡!”


    說完,不知常在剩下那一百多名老師裏掃視一圈,拎出來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將他控製住,飄浮在離地十米的空中。


    不少學生立馬激動起來,焦急大喊。


    “倪老師!”


    “畜生啊!放開倪老師!”


    被不知常挑選出來的,正是校醫室的主任,倪沛然。


    他全身完全被灰色氣息鎖死,不僅無法催動元力,說不了話,就連眼皮都眨不了,就這麽懸浮空中一動不動。


    不知常單手一推,將倪沛然送到了滌心屏前幾十米的地方,而且越來越近。


    這個距離,蕭煬的耀深葫已經可以覆蓋住,剛想出手。


    啪!


    倪沛然的身體在離滌心屏二十幾米遠的空中爆開,化作了一團血霧……


    “啊——!倪老師!”


    “嗚……嗚……這個惡魔……”


    接二連三的血腥畫麵,反複衝擊著滌心屏內許多學生的心靈。


    不少人已經被嚇到恍惚失神,呆若木雞。


    不知常把倪沛然送到滌心屏旁邊來,當然不是要放過他。


    而是要讓裏麵的學生看清楚倪沛然是怎麽死的,更要讓學生們知道這些老師隨時都會死!


    至於為什麽挑倪沛然,很簡單。


    因為倪沛然是治療係功法,且造詣不低,在這樣的戰場中,他可以挽救很多生命。


    先把倪沛然解決,就能斷了滌心屏內很多傷者的痊愈希望。


    不知常假裝好心地道:“哎喲,別哭得那麽慘,知道你們師生情深,我們巫族呢,一向通情達理,講究原則,現在,我就給你們一個拯救你們老師的機會。”


    說完,不知常再次看向那一百多名老師,從裏麵拎出來了另一個身影。


    這個人一出現,就有不少庚子屆學生臉色大變,驚呼聲四起。


    “是呂老師!”


    此刻的呂思卿,頭部似乎遭受撞擊,流了很多的血,鏡片碎裂,氣息淩亂,但生命體征好像還算平穩。


    蕭煬和陸行簡二人還沒來得及驚訝,心又沉入了穀底。


    呂思卿不過維級五階,竟然在這樣的戰場上存活了下來。


    可現在被不知常單獨拿到眾人視野中,隨時都有死亡的風險。


    不知常像拎一隻小雞一樣,將呂思卿丟在麵前十幾米遠的地上,高聲開口。


    “這個是你們剩下所有老師裏麵最弱的,我不知道他是誰的班主任或者誰的老師,但……你們裏麵的學生聽好了。


    “要想救他,你們就站出來一個人跟我玩個遊戲,隻有一次機會,贏了,這老師原封不動還給你們,輸了……這老師就要死!”


    蕭煬、陸行簡和卿伊瑟等聰慧的學生馬上意識到這不知常的目的。


    要殺掉一個除咎師,如果不能奪走他的生命,那就毀了他的道心。


    好狠!


    要是沒有學生出來,不知常就將呂思卿當眾殺了,而且可以極盡酷刑的虐殺。


    那樣的話,所有認識呂思卿,甚至不認識呂思卿的學生都會背上良心債。


    因為……他們放棄了一個本可以拯救老師的機會,而這個老師是為了救學生才被咎抓住。


    要是有學生出來,一旦遊戲輸了,那麽呂思卿的死,那個學生難免會怪罪於自己,多多少少都會感到內心不安。


    親眼看到老師由於自己輸了遊戲而死,對哪個學生來說都是日後修煉時的一個心魔。


    如此,這個學生就算不歸源,日後也難有大的作為。


    要是有學生出來,並且遊戲贏了,那又如何?


    天知道這不知常會不會又玩什麽其它把戲?


    咎祖咎相給不知常布置的任務就是殺光白鹿學院所有學生,且優先擊殺天賦卓越者。


    那麽剛才那五六十名沒來得及進滌心屏的學生,自然是一個不留。


    而許多老師們已經到了一定年紀,天賦平平,對咎的威脅並不太大,那就可以留著性命用來慢慢玩弄這些學生。


    用人性,來殺死滌心屏裏那些學生的心,摧毀他們的信念。


    這……才是咎最擅長的手段,是無解的陽謀,是真正的絕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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