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麽多,蕭煬才終於走完了燕國地圖,拋出了他來此最大的底氣。


    這張牌,隻能請許英縱來打。


    學院的事,請學院的人最好商量。


    從交流賽那時候,蕭煬就能看出來許英縱的野心。


    許英縱,今年六十多,不到七十,甲級四階。


    除咎師的經脈和氣血,一般到了七八十歲之後就固化了,也就到了上限。


    像龐欽仙,七十來歲就是甲級四階,一百零幾歲了,還是甲級四階。


    以許英縱的能力和天賦,最多在退休前到甲級五六階。


    而他的抱負可遠不止於此,他想要將赤虎學院帶到穩坐四大學院之首的位置。


    蕭煬深知,許英縱和龐欽仙在某方麵是很像的,用什麽其他條件跟他商量都不好使。


    隻有是為了赤虎學院,為了學生,許英縱才有可能會動心。


    聽完蕭煬的話,許英縱沉默了。


    沉默,就是動心的表現。


    在許英縱看來,蕭煬所言十分合理。


    此刻,幫助白鹿學院等於幫他們自己。


    許英縱不是什麽矯情的人,思慮清楚之後,直截了當地道:“兩點,第一,既然隻是下盤去找材料,為何要找甲級前往?有什麽具體的危險?


    “第二,你所說的這些,都建立在能夠找到這些材料的前提下,九寰局都找不到,你憑什麽敢說能找到?”


    雷厲風行是赤虎學院師生一貫的作風。


    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這兩個問題,也確實是關鍵性的問題。


    蕭煬不急不緩地道:“我先回答您第二個問題,在來貴院之前,我去了青鸞學院,並且跟賀蘭院長以及幾名師生去下了盤。


    “那盤還是個碎盤,我們成功找到了龍吟鐵礦脈,這一點,您可以現在去和賀蘭院長核實。”


    我能找到龍吟鐵,為什麽不能找到聚元石?


    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你可以去問,我等你,免得你不信我。


    聽到蕭煬已經找到了龍吟鐵礦脈,許英縱深邃的雙眸有極細微的抖動。


    “不用核實……還真有本事。”


    蕭煬淺笑道:“謝謝許院長信任,等那些龍吟鐵開采回來,一定會分發給貴院用以改造擴張,那麽我再回答您剛才的第一個問題。


    “其實您應該能想到,癸卯事變就是咎針對我們除咎師陣營的一次斷代打擊,如果我們在短短兩年後就將白鹿學院成功重建,就能將癸卯事變的後續影響降到最小。


    “那麽咎,必然是不同意的,所以這次行動,咎一定會來阻撓,且我和賀蘭院長在尋找龍吟鐵的時候就已經碰到了咎,而且……是咎王盤鳩。”


    聽到“咎王盤鳩”四個字,許英縱的臉上的肌肉明顯扯了一下。


    這可是大恐怖的存在。


    每一位咎王手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除咎師的血。


    許英縱沉聲問道:“那你們如何能活下來並成功拿到龍吟鐵?”


    蕭煬朗聲笑道:“也是運氣好,元明清剛好在那個碎盤閉關衝擊甲九,將盤鳩趕跑了。”


    許英縱眉頭擰得更深。


    這個說辭,他覺得不太對勁。


    太巧了。


    事實上,也確實不對勁,若不是蕭煬的關係,元明清不會去那裏閉關。


    可蕭煬不打算告訴許英縱元明清會出現在那個碎盤的真實原因。


    沒必要。


    他甚至連盤鳩最後拿出了七殺的能力都沒說。


    許英縱思慮良久,肅聲道:“這樣的運氣,次次都能有嗎?”


    蕭煬直視許英縱的雙眼,堅定地道:“當然不會次次都有,實力才是硬道理,對吧?”


    許英縱輕笑一聲,“話是沒錯,不過我可打不過咎王。”


    蕭煬意味深長地道:“是,所以我想讓您叫上宋解雨和魏琛一起去。”


    嗯?


    什麽意思?


    一個反差大佬,一個痞子快男,叫他倆去就能打過了?


    明知道可能有咎王,還要叫兩個天才學生去犯險?


    常理來想,當然是不合適的。


    可是蕭煬這麽說,卻恰恰讓許英縱刮目相看,眉眼一揚。


    “你倒是會想,可這事太過冒險,他們二人,還是不要……”


    “許院長!”


    蕭煬斷喝一聲。


    倒是把許英縱給喊愣住了。


    在赤虎學院,還沒有人敢在許英縱說話的時候,用這樣的語氣打斷他。


    別說這樣無禮地打斷,就是隨便插嘴,都會被許英縱瞪一眼留下心理陰影,還有可能遭受懲罰。


    軍事化教學風格之下,就是這樣。


    蕭煬緊接著提出一個問題,語氣十分正經。


    “您覺得,我剛才為何要跟宋解雨魏琛打一架?”


    裝個逼?


    體驗一下小說男主碾壓群雄的爽感?羞辱一下赤虎學院?


    抱歉,兩年前蕭煬就碾壓群雄了。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脫離了那種低級趣味。


    那蕭煬為何還要在明知許英縱在暗中觀看的情況下,出手將宋解雨魏琛打敗?


    許英縱老成練達,知道蕭煬問這個話的意思。


    蕭煬之所以這樣做,是在告訴許英縱,我為什麽能到丁級九階?


    為什麽能拉開宋解雨和魏琛好幾階的差距?


    以您這種鐵血的治學風格,不明白嗎?


    是,此行危險,有麵對咎王的可能,當然危險。


    我蕭煬不也麵對了?我甚至兩年前還麵對了咎祖。


    沒有癸卯事變,沒有靈魂瀕臨破碎的磨難,哪裏來的蛻變和飛躍?


    以宋解雨和魏琛這二人不弱於蕭煬的天賦,危險恰恰意味著機遇。


    哪怕就是見一見甲級之間的戰鬥,都能開闊視野,益處良多。


    一個新兵蛋子,怎麽才能最快地成長?


    不是在訓練營裏埋頭苦練,宋解雨和魏琛早已練夠了,五年級生,都快畢業了。


    而是應該去真刀真槍,鮮血淋漓的戰場!


    許英縱再次審視起麵前這位年輕人。


    “方才看你出手,連功法都變了,短短兩年時間,就能有這種造化,實屬不易,但這是因為有不夜侯的傳承,而不夜侯的傳承,隻有一份。”


    蕭煬回首想了想這兩年。


    其實也沒啥,說起來很簡單。


    發呆了一年,睡了一年。


    可這其中的心酸,流過的淚和汗,付出的心血,哪裏是三言兩語說得清?


    在黃粱水果店,晚上他看星星,白天除了在幹活,就是在幹活。


    第一個幹活,是幫水果店幹雜活。


    第二個幹活,是跟著覃爺爺學功法,跟著田姨學技法,跟著莊叔學術法。


    他們三人雖已歸源,但經驗和思想上的造詣仍在。


    不然蕭煬怎麽會在短短一年內那麽順利地融合記憶、功法、術法和技法?


    若真是兩年一次手沒出過,一次元力沒摸過,早就生疏了。


    好在,再難的路,都走過來了。


    蕭煬釋然一笑,宛如春日暖陽融化了冬雪,透露出一種經曆風雨後的輕鬆與解脫。


    “熬出頭才是造化,熬不出頭就是個笑話。


    “是,不可否認,我能從癸卯事變的沉痛打擊中走出來,不夜侯傳承起了很大作用,可沒有這個傳承,就不行嗎?


    “功法的升華,不僅我做到了,我們學院的柳伯清柳學長,他也做到了。”


    許英縱心頭劇震,他太清楚這其中的艱難。


    柳伯清可是斷臂啊!斷了拿劍的那條手臂!


    這樣也能重新振作起來?


    蕭煬緩緩點了點頭,輕笑開口。


    “曆盡天華成此景,人間萬事出艱辛,許院長,您還有什麽顧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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