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天池的無汙染天然瑜陽水擺在眾人眼前,這潑天的富貴將眾人此行的疲憊仿佛全部洗刷幹淨。


    張競擇再一次跳進了天池中放肆暢遊。


    瑜陽水用於玲瓏廂的迷霧製作,不僅四大學院學生用得到,各大組織的成員同樣用得到。


    蕭煬用耀深葫裝了足量的瑜陽水之後,與眾人一同返程。


    刀馬旦和決明子回了各自組織。


    蕭煬和江城子、青玉案三人在墨鯤學院外圍密林之中聊了聊。


    主要是蕭煬表達一下感謝,江城子客套一下表示都是舉手之勞。


    青玉案在一旁瘋狂使眼色,想讓江城子邀請蕭煬加入千秋辭。


    可江城子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樣,裝作看不見,就是不開口說招攬的話,隻是跟蕭煬說讓他多努力,有空可以來千秋辭逛逛。


    眾人分別。


    各抱各娃,各回各家。


    蕭煬的娃在哪裏?


    自然是放麑院。


    從南柯大陸東南方的墨鯤學院去到西南方黎瓊森林深處的放麑院,要經過數千公裏。


    蕭煬飛在雲端之上,麵無表情。


    他在反思。


    思之不慎,行之不公,其咎也皆由不反省也。


    作為被冠以南柯第一天驕名頭許久的新時代少年,蕭煬是一個時常會內省的人。


    尤其在經曆過一些事之後,他會總結,會反思自己的不足和哪裏做得不夠好。


    在當下終日時間的桃源世界當中,有這項能力的年輕人並不多,大部分都不會自省。


    出了問題,先從其它地方、其它人找毛病。


    光有自省反思這項能力還不夠,不能隻停留在精神思想層麵,必須要落實到行動上,不再犯同樣的問題,才是有效反思。


    隻不過……能做到這樣的年輕人更少,鳳毛麟角。


    蕭煬恰好是一個。


    就連吵完架他都會複盤,思考下次怎麽能夠吵得更漂亮,把對方噴到啞口無言。


    這才練就了這一身巧舌如簧的本事,鬥嘴誰都不虛。


    這一次行動,蕭煬就認為很值得反思。


    對毗舍欞天賦神通的估計不充分,險些釀成大禍。


    好在跟公孫納還有點默契,加上決明子那神奇的“祝由之術”,這才化險為夷。


    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這麽好運。


    蕭煬已經下定決心,等忙完手頭上這點事,一定要再多多研習一下咎學和咎史。


    不能仗著前世是曆史戰力第三,又拿了曆史戰力第五的遺產,就為所欲為。


    那兩位再怎麽牛逼轟轟,都是過去式了。


    現在的蕭煬,隻不過是一個五年級的丁級學生而已。


    反思良久,收獲頗豐。


    蕭煬離放麑院越來越近,再有幾十分鍾便可抵達。


    突然,他的餘光看到了什麽,頭微微偏向左下方,看向那邊的地麵,緩緩停在了空中。


    這裏……是這裏……


    蕭煬,抵達了曾經白鹿學院的校園上空。


    從墨鯤學院去放麑院,確實會經過這裏。


    現在這片區域已看不出什麽兩年前那場大戰的痕跡,地麵被鏟平,能依稀看到土裏有一些破爛的課桌椅殘片。


    偶爾有幾朵叫不上名字的花朵在盛開,雜草長到了半個人高,愚溪河水徹底斷流,略顯荒涼。


    讓蕭煬止住身形的原因是,在這片荒地的後方,整齊擺放著約三千座墓碑,周圍全部用上好的磚石砌了圍牆。


    這三千座墳,至少有一半是衣冠塚,裏麵根本沒有屍體。


    他們的血肉,都和這片土地融在了一起,化為了清晨的風和嬌豔的花。


    蕭煬看到這一幕,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吸到極限,再重重吐出。


    “還算你會辦事……”


    這個“你”,自然指的是公孫納。


    除了他,誰還能在這裏建好三千座墳,還保存得這麽完好?


    蕭煬駐足片刻,沒有在上空久留,決絕飛走。


    時過境遷,這裏已不是白鹿學院。


    蕭煬拚盡全力,耗光所有資源人情也要留住白鹿學院最後的殘影,不讓它徹底消亡。


    值嗎?


    當然值!


    都道物是人非事事休,蕭煬偏不信!


    縱使物非人非又如何?


    清梅長盛,皓日永懸!


    ……


    抵達放麑院,蕭煬第一件事就聯絡了小新。


    從他離開這裏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他要來檢查一下小新的進度如何。


    “小樣哥!我來啦!”


    小新背後卷起道道塵煙,飛速跑來。


    蕭煬淺笑道:“怎麽,維級了還不會飛是吧?”


    小新笑嘻嘻道:“這不跑過來顯得熱情嘛,你的事忙完了?是不是可以帶我出去浪了?天天上課真心無聊。”


    蕭煬驀然問道:“愆咎的特性是什麽?說!”


    小新知道這是蕭煬在出題考他,眼軲轆一轉。


    “愆咎,高級咎,海陸空三棲,結合了擎娑咎、地穢咎和湍澤咎三種中級咎的能力,還能夠隱身,戰鬥綜合素質強,靈智不高。”


    這些是四年級的咎學知識,說明小新確實有在提前預習。


    蕭煬立刻追問:“隱身前有什麽征兆?”


    “嗯……”思索了片刻後小新答道:“瞳孔會放光,快速閃爍。”


    “什麽顏色的光?”


    “綠色……還是藍色……”


    “綠色還是藍色?”蕭煬語氣立刻低沉了下來,發出質問。


    小新撓了撓頭,訕笑道:“真記不住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差不多?”蕭煬寒聲道,雙眸銳利無比,盯得小新心裏直發毛。


    小新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咽了口口水。


    蕭煬步步緊逼,森然道:“除咎的時候,沒有差不多,差一點點都不行!如果有哪一天,你或者你在乎的人,因為你差的這一點點死了!你會不會後悔!”


    講到後麵,蕭煬情緒激動地抓著小新兩隻臂膀不停搖晃。


    小新給震住了,啞然失語,垂下頭顱。


    “我……我知道了。”


    蕭煬肅聲開口:“你跟其他人不一樣,要想做古朝會的人,站在除咎之巔,字典裏就不能有差不多這三個字,謹記!”


    小新誠懇點頭,目送蕭煬離去。


    他沒有半點責怪蕭煬,反而愈發佩服。


    作為從小山裏長大的人,小新一點不玻璃心,很受教。


    隻是看是誰教。


    蕭煬、唐宋、元明清他們這些人再怎麽嚴苛責罵,小新都能聽進去,並加以吸取改正。


    小新暗暗握了握拳。


    為了小樣哥能安心帶我飛,繼續衝!


    告別小新後,蕭煬本想去教師宿舍,突然通訊器來了消息。


    他點開一看,又驚又喜,唇邊揚起月牙般的笑。


    消息來自彭憶慈。


    “我們找到了碧痕木,現已回到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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