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煬掛完通話,背靠在走廊的杉木柱上,陷入沉思。


    他想起了在精神病院臨走時,紅中說的那句話。


    “以你這悟性,怕是肯定能習得,那就一定要注意,不可揮霍,若你能駕馭,便功德無量,若駕馭不了……”


    “駕馭不了會怎樣?”


    “會到隔壁跟我當病友。”


    紅中在那時就提醒了蕭煬,這三大禁術會耗功德。


    那個提醒如果換一句話說,就是:你要想完全駕馭者三大禁術,就得功德無量。


    功德無量。


    無限功德?


    禁術就已經是掛了,給掛開掛?


    掛中掛?


    再開等下人都掛了。


    在蕭煬兩世的認知中,功德這東西,就像人的胃一樣。


    你吃下去什麽東西,它就給你消化成什麽養分。


    你無法去掌控,也無法感應到它的存在。


    當你察覺到它的存在,那就說明……你出毛病了。


    在蕭煬使用三大禁術時,優先是損耗他自身的功德。


    當自身功德不夠了呢?


    用不出來禁術?


    不會,你還能用,隻是功德變成了負值。


    這時候的你,就會……


    諸事不順。


    隨著負功德越來越多,諸事就會越來越不順。


    這是天道所定,就連咎祖都無法改變。


    所以咎祖要使用那些因果層麵的神通,也會擔心功德損耗帶來的影響。


    什麽?


    咎祖作惡多端,功德早已是負無窮?


    不,它的功德為零。


    不僅咎祖的功德為零,所有咎的功德都是零。


    在天道的定義當中,咎並不是生物,隻不過是混沌之中的一抹濁氣。


    隻是人類和除咎師給了它們一個惡的標簽。


    咎這種東西,必須要靠吸食人類本源才能活下去。


    就和自然界裏的花兒需要陽光和水分才能存活一樣。


    咎要以人類本源為食,人類就組織了除咎師與其對抗。


    僅此而已。


    咎沒有人類那樣的七情六欲,頂多當了咎王之後有點小癖好。


    它們一心一意侵占時間線,隻為有更多的本源可以吸收。


    甚至還會圈養人類,讓人類繁衍,以供它們自己吸食,就像人種莊稼是一樣的道理。


    那它們殘害人類,折磨人類,不是惡嗎?


    那人類還會把雞做成白切雞、鹽焗雞、黃燜雞呢。


    對雞來說是惡,對人來說是餓。


    立場不同,功德根本就說不清楚。


    可是咎祖如果要使用因果層麵的神通,那天道就不允許了。


    你敢用,就敢扣你的功德。


    一扣,即便是咎祖,諸事不順一樣會很難受。


    想放火偏偏下雨了,想睡覺偏偏失眠了,想看戲偏偏演砸了……


    更重要的是,咎祖是萬咎之源。


    它一不順,所有的咎都會不順。


    故而它才想方設法要拿到幽螢和燭照。


    從這兩樣含有大功德的珍寶上借功德,就能更加肆無忌憚地使用因果層麵的神通。


    而作為除咎師,功德損耗過多,發現自己諸事不順了,會怎麽辦?


    第一時間當然是想著攢功德。


    怎麽攢呢?攢了多少了呢?能用幾次三大禁術呢?


    再往深一點說,假設你的功德是正的,就不會遇到不順的事了嗎?


    當然會,誰的一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


    那怎麽區分是因為功德變負了引起的不順,還是正常的不順呢?


    很遺憾,無法區分。


    這也正是紅中瘋掉的根本原因。


    不能正確對功德進行評估,就會整日疑神疑鬼,懷揣不安。


    今天打麻將輸慘,一輸三,各種被人截胡。


    我功德負了?


    又或是下盤時一場激戰,被迫使用了多次三大禁術。


    我功德負了多少了?


    不行,我要趕緊攢功德。


    我功德正了嗎?


    久而久之,紅中就陷入了這種魔怔的狀態中。


    四處想著要攢功德,甚至出現幹擾其它時間線正常曆史進程的離譜事情。


    紅中曾去到一條時間線的古代平行世界,知道即將發生一場大戰,雙方幾十萬軍隊對壘,必然死傷慘重。


    他竟然去勸和,動用元力震懾不讓打。


    最後導致那條時間線因果熵過載,衍生出了新的時間線,混亂無序,滋生了大量的咎。


    當時抹雀樓幾位高層也知道紅中狀態出了問題,卻不知道紅中為什麽變成這樣。


    隻能將原因歸結在一筒留下的三門術法上麵。


    無奈,九寰局勸說無果,便下令捉拿紅中,強製其歸源,將那三門術法變成了禁術。


    說到底,紅中就是得了嚴重的功德焦慮症。


    蕭煬背靠在杉木柱上,翹起的二郎腿在有節奏地搖晃。


    他今天才第一次用三大禁術,就已經開始有點擔憂用了多少功德。


    看來這幾門術法確實不是常人所能練。


    他抬起右手,將手掌放在左胸處,摸了摸自己的良心,開始回首過往。


    活了這二十來年,我沒幹過什麽壞事吧?


    小時候跟其它年紀同學打架?


    偷喝覃爺爺的酒?


    捉弄隔壁桌的女同學?


    蕭煬捫心自問,很有自信。


    嗯,我是個好人,我功德肯定是正的。


    隻用了一次覽業之術,不會這麽快就耗光了吧?


    “唉……”


    蕭煬輕歎口氣。


    這術法這麽逆天,他麽的那要是真耗光了呢?


    那以後還用不用了?


    要是知道借功德的方法,就好了。


    上一世扶光和望舒除咎無數,尤其望舒,推動建立四大學院,積攢的功德一定不少。


    那司佻和紅中會知道嗎?


    蕭煬莫名覺得心煩,還有點反胃。


    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決定盡量少用三大禁術,目前以鑽研為主,同時日常當中多攢些功德。


    可怎麽攢呢?


    去買個木魚來敲?去寺廟裏捐錢?


    蕭煬起身,撓了撓頭,往任務房走去,準備跟伍妄複命。


    誰料他剛走到任務房門口,伍妄嗖的一聲閃了過來,高聲大喊,差點把蕭煬耳膜震破。


    “幹得漂亮!天葫!真給我們抹雀樓長臉!丙級完成了乙級任務,這可是這麽多年以來頭一回呀!”


    任務房裏的其他抹雀樓成員都圍了上來,表示祝賀。


    “天葫,牛逼啊!”


    “你怎麽幹掉那個魂咎的?聽說你找出了它的命門?”


    “恭喜恭喜!後生可畏啊!”


    蕭煬被這突如其來的圍觀弄得一臉懵。


    我就打了個電話,這事都傳開了?


    伍妄見蕭煬不明所以,拍了拍他肩膀。


    “青衿坊的縉紳都把經過發在官方平台上了,各大組織都對你大力稱讚呀!回頭我跟首領申請一下,看能不能給你弄一個額外獎勵!”


    蕭煬訕笑道:“不必了吧,也就是運氣好,縉紳才是真大腿。”


    實則心裏早就罵開了花。


    縉紳你個大嘴巴!


    ————


    還有沒有未加入組織的朋友,企鵝代碼看這裏,漆吾巴吾幺幺吾巴叁,巴溜零巴幺吾巴巴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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