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晉風豪那個盤,蕭煬在『環中』看到老武強破天道枷鎖入甲九,他以為渙卦卦象中的凶象離散之意,指的是老武要死。


    沒想到在懷素義莊,他竟然又無意中用出破序之術把老武從地府撈了回來。


    蕭煬滿心歡喜,認為卦象上這一劫已經讓這神奇的禁術化解了。


    奈何……


    『已成定數』就是『已成定數』,破序之術也改變不了。


    根本就不是老武要死,要死的從始至終都是白板。


    直到小新說出白板是死在寰樞麵前的那一刻,蕭煬才真正懂了風水渙,九二爻爻辭的含義。


    渙奔其機,悔亡。


    悔啊……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蕭煬怎會不悔?


    他在司佻麵前都內疚到呼吸不暢,氣血不順,連話都快說不出來。


    早知咎祖有逆推因果這樣的神通,他說什麽也不會找白板來幫自己隨機挑選時間線代碼。


    他和公孫納可以和咎祖咎相鬥智鬥勇,勾心鬥角。


    但他寧願自己在與咎的鬥爭中死去,也不願意連累身邊的人。


    正如司佻在譽房裏跟蕭煬說的一樣。


    子欲避之,反促遇之。


    因果這東西,你避不了。


    咎祖這種存在的神通,你也猜不到。


    蕭煬到今時今日才悟透這個道理,卻付出了白板生命這樣慘痛的代價。


    他和公孫納總是慢咎祖和咎相一步,讓咎祖在孟修賢桃源小巷中所說的話成為了現實。


    真的讓咎祖找到機會報複了回來。


    此時蕭煬親近之人離世,蕭煬自己受到良心譴責,內疚萬分,攻心傷神。


    公孫納受千夫所指,輿論壓力猶如浪潮,外要麵對各大組織質疑和抹雀樓眾成員的怒火,內要妥當處理藍景煥,否則九寰局地位不穩。


    這個局,成了。


    咎相咎祖兩位重量級演員和一眾咎王這些配角演完了,殺青了。


    咎相和一眾咎王撤回了罹咎之域,頂尖除咎師皆回到了南柯。


    隻剩咎祖一個人借女子之身來返場看戲,再次誅公孫納和蕭煬的心。


    當它每每想到蕭煬悲痛不已的表情,又親眼看到公孫納皺起眉頭的模樣,它就覺得極有趣味。


    為此,它與咎相跟藍景煥上個床,給公孫納磕幾個頭,這些無關痛癢的付出,根本不值一提。


    公孫納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咎祖的變態。


    卻是第一次親口跟這個變態對話。


    臆想,遠不如親眼所見帶來的精神衝擊大。


    跟這樣絲毫沒有任何常規情感邏輯的強大生物交流,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


    這也就是公孫納,才能保持這般平靜。


    換作其他普通的除咎師,別說保持冷靜思考的能力,怕是要連話都說不清楚。


    麵對咎祖的語言攻擊,公孫納一直沒有回話,隻是目光牢牢盯著咎祖的雙眼,沉默以對。


    咎祖揶揄一笑。


    “怎麽了這是……覺得我太過可怕說不出話來?還是怕說錯話讓我猜到你的心思,不敢開口?”


    從雙方以真實身份交談開始,咎祖說的話確實比公孫納要多很多。


    這樣兩個城府深似海的存在交談起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會為對方提供極大價值。


    一不留神就會掉入對方的語言陷阱,露出日後一個巨大的破綻。


    站在談判的角度來說,越是輕鬆自如地說話,就代表越遊刃有餘。


    這麽看起來,確實像是咎祖占盡上風,完全碾壓了公孫納的話術。


    緘默良久之後,公孫納緊鎖的眉頭終於漸漸舒展開來,唇邊揚起一抹淺笑。


    “在很久之前,我一直把你當做一個恐怖、強大的人類來對待,後麵我改了,我覺得你的身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人類的情感。


    “把你當人,隻會讓我陷入誤區,影響我的判斷。


    “可是這次親口跟你對話完,我又改變了看法……你就是人,但並非如你所說是個可怕的人,隻不過是一個可憐人。”


    咎祖仿佛聽到了什麽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先是雙眉輕揚,隨後在牢房內抬頭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說我可憐?公孫納,早知道你這麽幽默,這次對話應該提前好幾十年。”


    公孫納將七世帝皇之氣收起,整個人的狀態完全鬆弛下來,反諷道:


    “你不可憐嗎?如果今天我來地牢,你和咎相都走了,我還當你是一個非人類、無情感的異生物。


    “可是你留了下來,才讓我有些看不起你。


    “你本就不是人類之身,沒有人心,亦沒有人性,卻總想著以人類為樂,最終沾染了人性而不自知。


    “你今天會站在這裏跟我說這些,無非就是為了滿足你的報複心理。


    “當我們是對手也好,玩物也罷,你不過是想看到我們被你戲耍之後的為難模樣,通過取笑我們來填補你內心的空虛。


    “非人類不會有這種需求,順便告訴你一下,這種無聊的幸災樂禍,在我們人類之中是十分低端且卑劣的行為,你說你可不可憐?”


    咎祖饒有興味地注視著公孫納,上下打量了幾眼。


    “幸災樂禍……好有意思的說法,可你們的死亡、哭泣、悲憤、絕望等等等等,在我眼裏根本就不是什麽災禍。


    “公孫納,玩過單機遊戲嗎?你們對我來說就像單機遊戲裏的npc,你們的生老病死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


    “再直白點說,你們在我看來就是一堆因果、一串代碼、一段程序。你現在說我沾染你們的人性?


    “別傻了,人類還沒存在的時候我就在了,我遠比你懂什麽是人性。我留下來,純粹就是好奇你這個npc後續的劇情而已。”


    聽到咎祖這番言論,公孫納眼底深處有一抹難以察覺的異色一閃而逝,淡淡回道:


    “你要這麽說……那我就不管你到底是什麽了,但我可是活生生的人,遠來是客,說吧,你好奇什麽?”


    咎祖扭動著女子曼妙的身軀,半倚在牢門上,玩味笑道:


    “據我所知,九寰局在南柯頒布的律法當中,針對藍景煥這種玩忽職守導致單個除咎師死亡的行為,好像還到不了判死刑的程度,頂格處罰就是歸源。


    “就算是在終日時間的社會裏,玩忽職守致人死亡,情節極其嚴重,頂格也就是蹲個十年。


    “可……隻是讓藍景煥歸源似乎平息不了抹雀樓那群人的怒火吧?也化解不了你們九寰局受到的輿論壓力,你能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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