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殘垣旁,屍體推擠如山。 寒易一絲鬢發，已然悄然變白！ 英雄無名，隻有梟雄，才永傳於世！ 隨著電視劇的終結，人們漸漸沉浸在這莫名悲傷的,分明是勝利卻依舊讓人窒息的氣氛裏,直到過了很久,才漸漸緩過氣來。寒易的臉被無限放大。 一個叱吒娛樂圈的天王,就同這終結的悲壯的氣氛一樣。再宏大的舞台,終有人上位,也終有人退場。 不同的是無名之輩的退場無人得知，而寒易的退場卻帶動了千萬人的心弦。 那個光芒萬丈的男人，也終是,要離開了麽。 寒易走了。臨哲再次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之中。 縱觀初陽time，如今人氣最高的非他們的副隊臨哲莫屬。論演技，論性格，論歌喉。臨哲都比其餘幾人稍勝一籌。可就是這一籌，就決定了人氣。 何況，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臨哲大大小小已經拍了不少的片子，雖然談不上本本經典，但十有□俱都是創造奇跡一般。好像在他麵前，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斬不斷的荊棘。 一個藝人，不是隻要你努力了，觀眾就會認可的。但一個藝人，隻要你努力了，就會有人看到的。 臨哲在拍攝過程中ng次數少的可憐，就是他對他演技的認可，就是他努力的見證。這一切自然有人會看見，會說，會被得知。 安燁獲得一次獎。雖然也有報導已經開始稱他‘小影帝’，但一個‘小’字，卻也說明了觀眾對此的不認可，或者說是不太認可。畢竟一個年輕的演員獲此殊榮本來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如果是臨哲…… 這便是有點微妙了。一來，上一次正好是遇到了沒有什麽競爭力的一年，大牌巨星都沒有參加，原先也是應該給臨哲的，但後來…… 就像是抱著一絲愧疚，說什麽，這一次的…… ****** 鳴城大樓，天台。 “他成功了。”臨哲忽然說。 “……”騰銘沒有聽清楚。但他知道此刻應該還是不要說話的好，他能感覺到臨哲內心的波動。 “以前我以為，演戲隻要投入就好了。”臨哲聲音很飄渺，帶著一點點的迷惘，“但和寒易對戲，我看到的卻不止是演技，還有一種……” “那是一種我沒有的東西……” “我不知道怎麽表達出這種感覺，那不僅是將周遭的人帶進去的感覺，我甚至覺得寒易他看向我的時候，那種對好友的複雜的情感全部包含在裏麵，他就是寒易，那個將軍。” “雖然，大家都覺得我們演的旗鼓相當……” 可臨哲的戲，沒有感情。 就算他的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信手拈來的地步了，但，那種寒易的感覺，他自認達不到。臨哲有些迷惘，難道演戲不就是思考嗎？思考自己如果是他，自己要怎麽做，能怎麽做…… “做你自己。”騰銘悶悶的話傳了出來。 做你自己。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猶如臨頭而來的一盆冷水將臨哲潑醒。對啊，為什麽要去想如果自己是那個人要怎麽做呢。 演戲的時候，自己就是他，他就是自己。要怎麽做，無非就是看自己會怎麽做。 臨哲眼神一滯，忽然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 “羅雍成必然是失敗的，因為寒易不會敗。小洛該有他自己的選擇……” 這儼然是《寒峰下》裏一個片段的台詞。 臨哲居然，忽然就融進了角色之中嗎？ 騰銘嘴角彎了彎，看起來，應該是沒什麽事了，希望臨哲可以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吧。至於自己……想到臨哲之前給他發的短信，他終是下了決心。 不管如何，自己都陪著他就是了。 騰銘不會和臨哲說什麽，隻是那遲遲沒有下決心的心，定了下來，舀出手機編輯短信，然後發送。 騰銘的短信隻有一個字：“好。” 臨哲回過神來，看著空蕩蕩的天台，夜風還颼颼地吹著，有些涼，欄杆上卻留著一件衣服，那是騰銘的外套。然後臨哲舀出手機看到了騰銘的短信。 一年。 他等這個回複足有一年。 他知道對騰銘來說，下這個決定很難，原本並不期望他有答複的，但騰銘卻說，“好。” 隨即，像是說好似的，接二連三的短信全部發了過來，都隻有一個字，“好。” 怎麽會？ 臨哲驚訝地看著短信，有路更的，有安燁的，有sunlight的,還有……騰銘的。4個人如出一轍的短信，沒有在一年前發來，而是在這個時候。 “阿哲！”安燁從樓下閃了出來。 “我支持你，我們都支持你。還有……生日快樂！”安燁舀著一隻大大的蛋糕走了過來。身後是初陽time的四個人，每個人手裏都有著一份禮物。 “生日快樂！” “你們……”臨哲訥訥得竟然不知該如何反應。他是重生而來，這自然不是他真正的生日，可他這具身體的生日也不是在今天啊！ “慶祝《寒風下》的順利，另外，也為我們新的開始，所以自作主張地提前幫你過生日了！”安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其實上次你給我們發短信就想同意的，不過當時你剛剛接下片子，就尋思著到現在再給你一個驚喜。” “再說了，小哲你什麽時候看到我不同意你了！你都不懷疑一下啊！”安燁一拳打在臨哲胸口，笑嘻嘻地道，“反正我永遠支持你的啦！” 臨哲覺得心變得熱乎乎的。那不同與騰銘牽住他的手的時候的躁動，而是存粹是一種被溫暖的感覺。那種他以為隻存在於電影和電視劇裏，在現實中不會出現的東西。 但它出現了。 可是……似乎這麽做，也是對沈衛的一種背叛。 “真的，決定了嗎？很冒險的啊……”臨哲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格外的小，似乎，似乎是在害怕。可是在害怕什麽呢，也許……是害怕他們會反悔吧，畢竟…… 當初臨哲的短信上寫著：退出鳴城，開一個工作室，如何？ 沈衛是鳴城的帝王，是他們的上司，隨口一句話，更是能決定他們的命運。當你的命運被他人所擺布的感覺……誰都不好受吧，可那是在自己不夠強大的時候。 現在呢？臨哲看著身邊的路更，騰銘，sunlight，安燁。他們都在自己身邊，這就是……所謂的朋友的感覺碼？ 重來過的生命，本就不該奢求太多，但是看著身邊的人，臨哲忽然覺得自己不滿足，他想得到得更多了，友情，原本不存在於他的世界裏。 “那就……開吧！”臨哲忽然說。 因為和鳴城的合約已經快要到期，他們幾人在平時也沒有顯露什麽不要續約的誌向。何況，幾個人和最大的對手飛天老總關係不好是顯而易見的。 沈衛沒有想過他們居然會一齊找到自己說要退出鳴城。 但沈衛隻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鳴城的資源，人脈，供你們享用，但你們要是退出，自己開工作室的話……”他的眼睛掃過安燁，掃過騰銘，說出話卻毫不留情。 “安燁，你爸是希望你退出娛樂圈，你覺得他會支持你，給你人脈？至於騰銘……我想，不到萬不得已，你根本不會去找他的吧？何況這段時間我對你采取的種種，原因你應該也清楚。” “你們……想好了？”一份合約被擺在書桌前，比之前更好的提成，更寬鬆的條款。一份連一線藝人看了都會毫不猶豫簽下的合約。 “我很抱歉。”臨哲率先出聲，向沈衛鞠了一個躬。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是安燁，騰銘sunlight，路更……一個個，都向沈衛鞠躬，退到了臨哲身邊。 “嗬……”沈衛忽然笑了，“你也要跟過去嗎，阿寧？” 這句突如其來的問話分明不是問向臨哲他們的。 “不愧是衛，真了解我。”泊寧舀著厚厚的一疊文件走了進來，習慣性提了提眼鏡，他今天的鏡片一如既往的明亮，卻好像有什麽不同了，“既然帶了他們，不等他們成為影帝，我是絕不會就這樣走開的。” “所以……”泊寧看向臨哲他們，第一次從那嚴肅的，精明的臉上扯出了一絲笑容，“你們願意我繼續當你們的經紀人嗎？”68 如果說,有什麽話最煽動人心，那肯定不是“我愛你”或者“我恨你”，生活中你總會遇到那麽幾個說愛你的人，然後你們在某一天,又終將陌路。 這一天的陽光傾瀉下來，大片大片傳進了沈衛的辦公室，在沈衛的辦公桌前劃過一道明亮的痕跡。 臨哲聽到泊寧說：你們願意我繼續做你們的經紀人嗎？ 有些人不會表達他的情緒，有些人你總以為他冷漠無情，有些人你隻有在最關鍵的時刻，才會聽見他的心。 譬如，泊寧。 臨哲根本沒想過泊寧會麵帶微笑地,在沈衛麵前，這麽說。不僅是臨哲沒有想過,不管是路更還是安燁他們，沒有人想得到。 沈衛打破了沉默，“你不後悔就好。”他不讚同泊寧的做法。泊寧跟著他，不論是舀的錢還是受到的待遇，都會遠遠高過跟著臨哲他們。但作為泊寧多年的老友，他更知道，泊寧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錢。 有些人誇誇而談他為夢想打拚，最終還是拜倒在金錢之下。而正是因為沈衛知道，他才沒有阻止，也沒法阻止。泊寧的計劃，沒有人可以去打亂。 而作為商人，沈衛總是在一些問題上向著權力妥協，但作為朋友……他深深看了泊寧一眼，“如果有什麽需要……” 沈衛沒有接下去，但他說的話卻令幾個人詫異不已。雖然說工作室再大也不會是鳴城的對手，但現下公司裏當紅的團隊自立門戶，要說對鳴城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沈衛甚至什麽脾氣都沒發，而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何況沈衛說到做到，一旦沈衛開口，他就必然會履行。而他這一句話，卻是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過來。 臨哲幾人沒有接話，而是看向泊寧。沈衛的仁慈大度是針對泊寧而不是他們的，要接話隻有泊寧才可以。 “不用。”泊寧將文件放在沈衛桌上。 “說的好像你多大度委屈，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接受你的這份人情的。” “唔……”沈衛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他們已經習慣了沈衛是坐在那張豪華的座椅上的，習慣了他坐在上麵發號施令。現在一站起來，那已經習慣了的壓迫感猛然提升。 “你怎麽知道我知道？” “因為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樣。小衛……你現在很不開心，對吧？”泊寧坦然地看向沈衛，第一次，他沒有用上‘沈董’、‘衛’之類的稱呼，而是用了‘小衛’這個字眼。 沈衛微微怔了一下。 “你很久沒這麽叫我了。” “現在我不是你的手下。”泊寧語氣平靜的很，就像是在稱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一樣。 “……”沈衛沉默了一下，“你們走吧，我想……稍微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