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師父說過……太過癡迷力量的追逐也會入魔……”蕭棋竟然猶豫起來。 “我給予你的，是最純粹的力量，別人追逐了千萬年都得不到的東西，你，不想要麽？”禦星嵐問。 “既然……是別人追逐了千萬年的東西……你自己為什麽不要？為什麽要給予別人，讓別人超越你呢？”蕭棋忽然抬頭，置疑的看著禦星嵐。 “我乃是背負神血的後人，天生便帶有逆天原罪，神與人不能交流，更不用說通婚。是以人神逆天通婚產下的神血後人都受到天地詛咒，縱然我能夠找出任何人的終極靈根，卻注定天生背負殘缺的靈根。 每個人就算能夠找到終極靈根，由於天生的資質限製，能夠發揮的威力也不同。 禦神一脈靈根缺損，無法修習任何攻擊係的法術，甚至連高等級的其他法術也無法煉成。我唯一的神賜，便是禦神眸。”禦星嵐道。 “那！你就不怕我學成之後殺了你麽！！”蕭棋道。 禦星嵐微微一笑：“你若敢對我動手，我雖然無法反抗，但是你卻立刻會被人宰殺。” “沒錯！你若敢動他，我便死也要殺了你！！”小凡咬牙切齒道。 “我的存在即是奇跡，”禦星嵐收回手道，“奇跡之所以被稱為奇跡，首要要素，便是不滅。 所謂不滅，天理，事理，命理，運理皆眷顧與我， 我給與你的越多，你越想得到更多， 所以你，殺不了我。 我賜予你最絕對的力量，而你作為回報，也要給予我最絕對的忠誠。 世上任何事都需要代價，這是我傳授給你的第一課，也是賜予你的‘交易’。” 蕭棋眼珠此刻顫動不已，顯然內心已經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和動搖。 “我……我是想變強沒錯……但是……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哪裏不對！你說的內容太可怕太超乎常識了！”蕭棋抱住腦袋道，“我……我不想卷入這種恐怖的境地！我！ 我不想和你為伍！！你說任何事都有代價，那麽達到你所說的境地！肯定要拋棄一切！ 我不想！我不想觸及你所謂的終極！ 我還有父王！！我不能拋下一切追隨你！！” 在這星光浩渺的黑暗空間中，蕭棋此時感到莫大的壓力和恐慌，不知從何升起的恐懼，如山如浪，讓他窒息。 “真沒種！”小凡道，“阿嵐，雖然我聽不太懂你說的，但是我想要你說的那些東西！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和你，你說你不能動武，我變厲害了，就可以保護你了！” “哈，看來你們都做出了自己的抉擇。你們的心境，我明了了。心境和你們的靈根互為表裏，決定你們將來的成就和限界——小王爺，看來我一開始便猜的不錯，你，真是擁有少有的赤子之心。”禦星嵐收起竹杖，緩緩來到自己的師尊位上坐下。 星空盡散，四周又是氣派的學堂了。 隻見禦星嵐從容道：“方才是我的禦神結界之內，拷問本心，以考驗你們是否有資格接受我的教誨和指導。禦神眸確實能夠找到終極靈根，但是為了避免被邪惡者利用，禦神眸神力開啟之時，也是星曜問心結界張開之時。 若心存惡念者，便會迷失無邊無際對力量的瘋狂渴求之中，導致元神陷入無盡的迷局，從此成為癡呆廢人。 這也是為什麽禦神家傳世已久，卻少有人真正要求禦神一脈開啟禦神眸探求終極靈根的緣故。 自第一代禦神後人降世，至今也不過隻有三人真正求得了禦神眸開，開放自己的終極靈根。 一者為上古勇者，為了自己的族人，解放靈根後，一人抵擋萬千魔物，終至戰死。 一者為修仙癡者，為了追求道之終極，最終得以窺視終極，便即刻自殺。 一者為絕世情癡，不惜以毫無資質的凡人之軀開啟絕對靈根，挽救愛人，最終肉體無法承受，血崩肉散慘死。 終極靈根的開啟，需要終極的優秀資質和最強大的內心，若是強行開啟，得到的隻有最悲慘恐怖的結局。” “啊！還好我剛才沒有答應你麽！！真真是太凶險了！！！”蕭棋滿頭冷汗道。 “不過，就算我不會為你們開啟終極靈根，亦可以幫你們找到最適合你們自身修煉的普通靈脈回路，而且不需要付出什麽代價，隻是讓你們在修煉之路上少走很多彎路而已。以後沿著我教授你們的法子時常修煉，亦可以循序漸進，能不能成為一代宗師，就看個人努力了。”禦星嵐道。 蕭棋終於鬆了口氣，忽然問道：“那……你對我們說過的這些話，那個結界……我要保密麽？” “不用，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禦神一脈，光明磊落，從來沒有秘密。”禦星嵐豁達道。 蕭棋這時有些臉紅道：“你……你為何又說我是那個……” “赤子之心麽？”禦星嵐笑道，“凡是修仙者，禦神眸便可以分辨靈氣的正邪，你靈息純粹，可見你修煉時並沒有雜念。 除了你在禦神結界內的表現外，你之前和我接觸的種種，雖然跋扈，但是細節部分卻昭示你並非是表麵上看上去那般—— 以你的能力，不該連續兩次踢不翻我麵前的桌子，應該隻是恐嚇我，不想真正傷我；你在找我茬之前，先喝退了手下，是避免我們爭執讓仆人看到，去王爺那告我的狀；我說自己身體不適，無法久留，你也沒有為難我，而是放任我離開。 若你真的像傳聞中那般跋扈，以你的身份，我早已不能全身而退。 你在京城中得罪的，若我推測不錯，可能也大多都是一些為非作歹的貴族。你願意離開王府去聖霄門修仙，可能也是不想自己的個性再拖累王爺。” 蕭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禦星嵐說的不錯，他在京城素來看不慣那些作威作福欺壓他人的貴族子弟，得罪了很多人。他在皇帝壽宴上毆打那個大太監，其實是因為他撞見大太監用殘酷的刑罰懲罰一個不小心打碎了杯子的小宮女，隻是因為碎了個玉盞，那十來歲的宮女就被大太監命人用開水澆燙雙手，他一時氣憤便上去踢翻了那太監。 “我不知道你這等人物為何落到如此境地，但是我願意拜師。”蕭棋終於道，“你無法動武，若是有人與你為敵，我願意鞍前馬後，為你出頭。 你無處可依，我便供奉與你，直至終老。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蕭棋願意奉你為一生之師。” 說罷他走到禦星嵐麵前跪下，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好徒弟，小凡比你早幾天拜我，你該怎麽稱呼她？”禦星嵐扶他起來問。 蕭棋一臉不情願的撇嘴，望向得意洋洋的小凡，終於別扭的叫了一聲：“臭丫頭師姐！！” “好啊，矮冬瓜師弟！”小凡抱著手臂道。 “你敢叫我矮冬瓜！你不想活了不成！”蕭棋生氣道。 “好了，不要拌嘴了，下麵才是真正要你們學的東西。”禦星嵐喝道。 兩人於是隻得坐回自己的位置。 “蕭棋，你意誌足夠堅定，而且領悟方麵很出色，所以我會注重在修靈之道上指導你。”禦星嵐道，“至於你，小凡，你太過癡狂，容易鑽牛角尖，修心修靈都不適合你，所以，我要你——修劍。 三天之內，我傳蕭棋心法口訣，傳你小凡劍術精要，同時指點你們打通靈脈，以靈匯入經脈，以靈修心，以靈修劍。 我這根竹杖，就是給你用來練劍的。” 小凡嘿嘿笑著接過竹杖，衝著蕭棋炫耀道：“看到沒有，師尊給我東西，沒給你！” 蕭棋撇嘴都要撇到了天上去，隻覺得天下再沒有這麽討厭的臭丫頭。 那時，他們都沒想到，數十年後，蕭棋看著師姐女劍神煙羽凡執意追隨師尊的腳步，在師尊為她開辟的劍道之路上越走越遠，再不回頭。而他終生未娶，亦沒有再繼續鑽研師尊為他指明的修煉之路。 歲月轉圜，就像他放棄了禦神結界內師尊對他的誘惑，終於還是放棄了修仙之路，選擇了作為凡人終老一生。 隻因為他知道，無論他怎樣做，都無法撼動煙羽凡心中哪怕一絲一毫師尊的地位。 就像煙羽凡知道她無論怎樣做，都無法企及禦星嵐遙不可及的步伐。 無論是誰，一生最無憂無慮的時刻，恰恰是那時的顛沛流離歲月。第25章 王府陪讀 8 終於結束了一上午的課程，順教會了小王爺自己獨創的修煉心法，以及教給了小凡禦神家劍式的基本劍路，當目送那兩個小輩滾回去吃飯玩耍後，禦星嵐趴在了書桌上。小王爺說要帶小凡去見識見識王府，兩個人就跑出去玩了，他也終於解放了。 差點就板不住臉了。 終於到休息時間了。 他對小孩子完全沒轍，尤其是十幾歲這麽大的狗都嫌的小孩。 收徒真是可怕的事情。 仆人把飯送到了書院，王府的午飯自然極為可口，禦星嵐還沒吃兩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走了進來。 “聽說小王爺很喜歡於先生上課，看不出於先生還很有當師父的本事。”蒼霖笑道。 “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了。”禦星嵐道，“請坐吧。” “我正好下午空出一些時間，不知道先生有沒有空，一起去街上逛逛如何？——先生累了麽？若是累了，就改日也成。”蒼霖吃了一上午的點心，吃完後忽然就冒出這麽個想法，就趕緊加快完成了政務，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過來約人。 “我沒事。”禦星嵐連忙加速扒飯。 “先生慢點吃。”蒼霖給他倒了一杯茶，忽然有種好像之前見過這種場景的錯覺——怎麽可能呢？除了前幾日在一起吃個飯，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禦星嵐。 “將軍，我聽說你是鏡世仙尊的高徒，不知道你是何時入他的門下？”禦星嵐問道。 “哦，我本來是個孤兒，十年前，我流浪到冰神門附近的山崖，不慎落崖，是師尊救了我，還把我收為弟子，說來也算是一段起源。”蒼霖道。 “那……你祖籍何地？”禦星嵐旁敲側擊問。 “我記不得了，從山崖摔下來時我傷了頭，忘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蒼霖搖搖頭道，“你怎麽對我的祖籍這麽上心？” “哦，我隻是發覺你的口音有一點我故鄉的感覺。也許我們是老鄉啊。”禦星嵐道。 “哈哈，也許吧。”蒼霖輕輕一笑，不知道為何，他看到禦星嵐吃飯的樣子就覺得很安心。 “你吃過了麽？一起吃啊？”禦星嵐忽然問道。 “啊？好，好！”蒼霖鬼使身差就答應了。 就因為坐下來一起吃了頓飯，關係好像忽然就熟稔了，蒼霖一邊吃飯一邊和禦星嵐找話題聊天，但是漸漸的就收不住了，他講起冰神門那壯麗的北國風景，從萬裏雪色講到自己在雪地裏狩獵野豬。吃飽了的禦星嵐就拖著腮在一邊笑意盎然的聽著，看蒼霖眉飛色舞像個少年一樣繪聲繪色講述自己和野豬的雪地摔跤。 “於先生，你光是聽我說，也不說說自己的經曆。”蒼霖忽然道。 “我自小生在深宅大院裏，作為貴族的唯一的後裔，幾乎是足不出戶，後來家道中落，我就被送去修仙。再後來，我被歹人所誣陷，逃出來後流落街頭。”禦星嵐道，“我的人生，在逃亡之前，就是從一個大宅到另一個大宅，因為周圍的人都要我有貴族的矜持，所以我從來沒有你這等親近自然的經曆。” “若你真的是被誣陷的禦星嵐，那我將來一定會為你查明真相。”蒼霖道，“不過在那之前，有機會我會帶你親眼看看這天下的大好山河，不然你的人生也著實太無趣了。” “無趣嗎？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有人跟我這麽說。”禦星嵐笑道。 “若是沒見過冰神山脈的雪，江南的雨水，西南苗疆的竹海，北境的山巒，那豈不是真真很無趣？” “我一個人無法前往，我等你。”禦星嵐垂眸道。 “我允你。”蒼霖自然而然答道，然而三個字剛出口，他的臉就登時紅了，忽然發覺自己怎麽就這麽親熱近乎的說出了這些話來。真真是有些反常。 “這頓飯吃得也有點久了，我們離開吧。”禦星嵐忽然道。 “好。”蒼霖幹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先一步出了書院的門，叫來了抬椅的仆人，讓禦星嵐坐著抬椅來到了王府大門口。這邊下了抬椅，門外就備好了蒼霖的坐騎駿馬——那匹鬃毛很長，渾身雪白得發亮的天河駒。 天河駒是世上最名貴的駿馬，據說有上古神獸天馬的血統，可日行千裏不知疲倦，而且極通人性，馴服後，認準一主終生盡忠，據說世上僅存不到十匹天河駒。 蒼霖給自己的坐騎換上了專門供貴族女眷使用、有靠背的厚軟鞍具，示意禦星嵐上馬。 “這是你的坐騎，我怎麽好坐？”禦星嵐道，“我聽說天河駒不會讓除了自己主人之外的人騎。” “沒關係。雪龍不會傷你，放心。”蒼霖拍拍馬脖子，那白馬就溫順的跪下來，方便禦星嵐上馬。蒼霖攙扶著禦星嵐，助他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