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讓服務員開了他的門,把他拉起來:“走,吃龍蝦去。”    白楊本來還在消沉,被世安一句話就說笑了:“我又不是吃龍蝦長大的,有點創意好不好?”    世安坐在他床邊,點頭笑道:“是我見識少,你要吃什麽,隻管說就是。今天咱們放假。”    白楊在床上轉著眼睛,冷不丁來了一句:“金世安,你是不是鳥很大?”    太露骨了,沉穩如世安也被他問得瞬間紅了臉。    “說什麽胡話呢?”    白楊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白楊覺得自己是個大傻逼。白楊用被子蒙上了臉:“我也不知道。”    世安又氣又笑,懸著的心卻也穩穩放下來——這就是沒事了。白楊能說能笑,他就放心了。世安在被子頂起的大包上拍了一巴掌:“趕緊起來洗澡,昨天就沒洗,臭氣熏天。”    兩人叫了客服來換床單,又點了餐叫人送進房裏。    阿姨抱著床單進來,眼神十分微妙。    世安隻顧著和白楊說話:“明天我跟李念說了,還演薑睿昀跟你那一場,就咱們練過的。”    白楊現在聽到薑睿昀可舒服多了——薑睿昀再怎麽拽,最起碼不像李今是個變態。他現在簡直對薑睿昀產生了迷之親切感。    白楊幸福地扒著豬排飯:“放心吧,明天保證不給你丟臉。”    世安欣慰地點頭:“你從來沒給我丟過臉。”    事實是白楊看到薑睿昀的時候,還是有點怯。    不過比初次對戲的時候,好多了。至少薑睿昀不會讓他感到惡心。薑睿昀清湯寡水,一副麵癱臉,看上去簡直還很清爽。    之前李念專門找了丁聰元,丁聰元不接他電話,李念站在丁聰元樓下站了一夜。丁聰元躲到第二天早上,到底還是被李念在後門堵住了。    “這實在不行。”丁聰元見麵就求饒。    李念也開門見山:“丁導,今天,最後一次,他再不行,我直接帶他回去,戲都加給李今,錢你照樣拿著。”    丁導的內心在動搖。    李念滿麵堆笑:“不過如果他行,李今跟白楊那段,我也求您砍了。”    丁導沒想到他不但敢求自己再給機會,居然還敢提條件,一時間麵沉如水。    李念用純真的眼神打動他:“要是今天成了,再加五百。”    丁導認了。    “就這樣吧。”    金世安說得對,什麽排場也不比錢大。    現在所有人都在屏聲靜氣地等著,片場前所未有地安靜。    大家都知道這是個關節,過了,白楊會留下來,繼續折磨他們,不過,他們歡天喜地得解放。    沒有人希望白楊留下來。    實在太累了。    這一場梁導沒上,丁導親自為白楊送葬。省得李念說他不在跟前眼不見不為實。    薑睿昀的表現依然無懈可擊,殺氣外放,然後收緩,長劍一翻,“小兄弟何故阻我去路?”    白楊向他微微一笑。這一笑居然相當有靈氣。    丁導從挺屍狀態蘇醒,丁導睜大了眼睛。    白楊毫不費力地行禮如儀,牽起自己的衣袖——好誇張的一禮,太誇張了,所有人都被一陣尷尬的浪潮吞沒。白楊從袖子下調皮地眨眨眼:“這位兄台,我看你一表人才,不如同行可好?”    “……”    “……”    丁導有點兒想笑。    這段本來不搞笑,現在他居然看得有點想哈哈哈哈。    薑睿昀的眼皮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小兄弟是青城人?江湖險惡,我勸你走官道吧。”    白楊甩開袖子,瀟灑地打開折扇,扇了兩下,湊近了薑睿昀:“這、這怕什麽?越是危險的地方才越有趣呢——誒,你別拿劍頂著我呀!”    ——倒黴栽,練了那麽多遍,居然還是咬詞了,白楊心裏後悔,臉上依然努力保持表情。    薑睿昀突然撲地笑了一下。    丁導茫然。    薑睿昀畢竟是薑睿昀,笑場了也還是能接住戲,薑睿昀把劍向懷裏一抱:“江湖險惡,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不懂。”    白楊圍著他轉了一圈兒,完整模仿柳夢梅圍著杜麗娘轉圈兒的色情神態,“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薑睿昀莫名地感到一陣肉麻,他不動聲色:“什麽意思?”    白楊得意地把扇子拍在手心:“你也不懂,對不對?”他伸手牽起薑睿昀短得可憐的袖子——太短了,有護手牽不住啊!白楊在心裏慌,好急喔,可是還是要保持微笑:“我不懂的你教我,你不懂的我教你,誰能沒有不懂的事兒呢!”    薑睿昀看了他十秒鍾,終於忍不住笑起來,邊笑邊強行跟進台詞:“罷了罷了,你這小兄弟當真古怪得緊,我去登州,你去何處?”    白楊的心在激動,他從來沒有順利地演到這一句,白楊沒能還原世安在這裏教他的風流倜儻,白楊本色演出了石曉生的傻白甜:“嘿嘿嘿……我也去登州……”    薑睿昀強行堵著笑,用睿智的目光望向前方。    “哢!”    丁導從椅子上蹦起來。    “過。”        第21章 天才        丁導說過的時候,片場一片寧靜。    大家心情很複雜,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不過所有人都有了一個統一的認識:白楊在玩他們。    這明明就可以演的呀,前兩天是腦子被醬缸浸了嗎?    丁導不愧是老行家,立刻就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釋:李念肯給白楊花三千萬,可見李念願意捧著白楊,看白楊一副奶油滴滴的小模樣,搞不好這兩個人有什麽。剩下的就太好解釋了,白楊跟李念鬧了什麽脾氣,前兩天瞎幾把演,故意給李念下不來台。前天李念發了一通火,把白楊扔在片場,所以今天白楊學乖了。    ——合情合理,一定是這樣。    哎,現在的年輕人,太胡來了。丁導心很累。    一上午都進行得很順利,也僅僅隻是“順利”而已,坦白地說,並沒有人認為白楊演得好,其實他演得相當尷尬,畢竟昆曲的姿態跟當代武俠劇的表演模式存在著不可逾越的代溝——但是有什麽關係呢?有前兩天的毀滅性演技在前,今天隻要白楊能正常地、不讓人想死地演戲,大家就已經覺得謝天謝地了。    群眾們有什麽錯,他們隻是想收工而已。    一上午白楊都快樂地在演出,他知道自己跟別人差很多,但他不是個貪心的人。他現在目標很小很明確:不要再ng。他不想給世安丟臉。    可憐薑睿昀,一上午都在天雷滾滾中度過。    中午大家休息吃飯。大家靠飯活著,李念靠煙。李念交代了白楊幾句,跑出去抽煙了。    白楊覺得他遲早有一天要死於肺癌。    不過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白楊無精打采地扒拉著盒飯,他現在很著急。看這個樣子,下午丁聰元還會接著拍,可是丁聰元不知道,白楊的存貨已經用完了。    到午飯前的那一場,白楊已經原形畢露,丁聰元以為白楊是累了在撒嬌,於是喊收工吃飯。    白楊也不敢跟李念講,隻偷偷跟小馬說:“你去打電話給金總,讓他快來找我。”    小馬二話不說地去了。白楊一個人對著盒飯發呆。    有個小姑娘跑過來,清清秀秀挺漂亮:“小白哥。”    白楊看了她一會兒,認出她是薑睿昀的助理寧寧。    寧寧甜甜地笑著:“我們昀哥請你吃酸梅湯,慧慧姐做的,來一起喝呀。”    白楊知道薑睿昀是秦濃的人,心裏不禁有點兒警惕。但是看寧寧純潔可愛一張臉,白楊的顏狗綜合征又犯了:“在哪兒呀?”    寧寧親熱地拉住他的手:“後麵兒呢!跟我來!”    白楊臉紅紅地跟她去了。    寧寧帶著他繞了十八個彎,越走越僻靜。    白楊心裏怕起來。    “……到底在哪兒?”    寧寧不說話。    白楊甩開她的手,“我要回去了。”    寧寧委屈地轉過臉來,還沒說話,薑睿昀從前麵的小院子裏探出頭:“這兒呢。”    白楊囧了一下。    薑睿昀一副節電的死魚表情:“酸梅湯,喝不喝?”    白楊戒備地看著他。    薑睿昀麵無表情:“不喝就算,寧寧回來。”    ……拽什麽啊怕你嗎?白楊一頭鑽進了薑睿昀的小院子。    還真是在喝酸梅湯。    薑睿昀帶著兩個女助理,寧寧慧慧,一人一個大杯子,正在咕嘟咕嘟。    白楊心裏有點嫉妒,怎麽薑睿昀的助理都是美女,他的助理都是些傻小子。寧寧長得純情,慧慧長得豔麗,慧慧笑眯眯地給白楊也遞了個一樣的大杯子:“小白哥,辛苦了,這我自己做的。”    白楊有點兒不敢接。    薑睿昀靠在躺椅上,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杯子捅到白楊麵前:“喝這個,行了吧。”    白楊怕死,白楊可不想像鍾越那樣進醫院,白楊認慫地接過了薑睿昀的杯子。    ……還挺好喝的。    慧慧和寧寧在一旁笑,“昀哥,白哥,你們先喝著,我們出去買薄荷糖。”    白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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