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赤焰抿抿唇,雙眼平靜如水,也或許在這絲平靜下還閃過不易察覺的疑惑,對自己的疑惑。  他的腳步輕而優雅,更近的向眾臣們走去,幽幽的道:“或許吧,或許我就是不正常的,畢竟一個男子愛上另一個男人在你們的眼中就是不正常的。一個兒子愛上自己的父親,不是親情而是愛情就是不正常的。一個堂堂的皇子愛上自己的父皇那更是不正常中的不正常……可是……”  他的目光轉向赫連拓,深情的、溫柔的、依戀的、柔情蜜意的道:“可是……我就是愛上了,無可自拔的從出生見到父皇的那一刻就愛上了,徹底的愛上了……父皇,焰兒有沒有親口告訴過您焰兒愛您……”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不高不低、溫和如泉水流淌在大殿內,卻重重的刺傷著每一個人的耳膜,隻除了另一個當事人。  “你現在說了……”赫連拓始終笑著,欣喜的、開懷的、激動的、興奮的、堅定的笑看著自己心愛的少年,向他表白著的,他的親生兒子。  大殿內再度沉寂下來,所有人似乎都被赫連赤焰的大膽而震懾住了,他的坦然、他的堅決、他的淡漠,讓人沒錯得這離經叛道的事情,突然就變得自然而然了。  赫連赤焰那青澀且稚氣未脫的臉龐微微泛著紅暈,那雙亮如星辰的明眸中身軀漾著如水的春光,他的視線掃過桌案,羞澀的落回到旁邊的赫連拓身上,眸光未沉,揚起了聲音道:“父皇,焰兒做事向來有些我行我素,在您看業定是有些任性的,但您知道的,焰兒凡事都是以您為中心的,為了能做一個配得上您的人,焰兒做了諸多的努力。  焰兒從不想逼迫您,卻在船上舉劍逼著您愛我。  您說過想讓焰兒單純的信任您、依靠您,那麽今天焰兒就將眼前的問題徹底的留給您一個人處理了。  隻是焰兒有幾句話要對您說。  “焰兒,即使你不說,父皇也知道你要說什麽,即使你不說,父皇也明白該怎麽做,焰兒難道還不相信父皇嗎?”赫連拓展顏而笑,知道後麵的路或許很難走下去,卻仍因兩人的關係徹底的明朗起來而欣喜。  “信,當然信,焰兒隻是不想父皇為難,焰兒想要告訴父皇,今天我赫連赤焰做你赫連拓的皇後是做定了,除非你不做皇帝了,那麽焰兒就追隨您到天涯海角,隻要您還在位一天,那麽焰兒就是您一天的皇後,這四皇子的身份焰兒可以不要。”赫連赤焰展笑,笑得極清極淡,卻明媚異常。  “你這個不要臉的妖孽,皇室怎麽會有你這種人,這簡直就是對皇族的褻瀆,是大不敬,一個好好的皇帝,就被你,就被你……皇帝,難道你就準備如此的放縱下去嗎?這是亂倫,是羞辱啊……”太後再度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而異常的激動起來。  她的喊叫讓大殿上恍神的眾人清醒了過來,戰將軍一介武將,不懂得思考過多的問題,第一個站了起來,粗聲道:“皇上,臣乃粗人一個,隻懂得帶兵打仗,但臣還是知曉倫常理道的。臣也覺得太後說得沒錯,您不能如此的放縱下去,男後不能有,皇子做皇後這更是聞所未聞,天理不容的事情……臣不讚成。”  赫連拓的表情淡漠而平靜,他的目光望著的是戰將軍腰間的那把佩劍,淡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戾氣。  “是啊,皇上,雖然戰將軍的言語有些粗俗,但道理是有的,您要為這百年的江山基業著想,萬不可肆意妄為啊。”始終未開一言的丞相大人也覺不住氣的開口規勸道。  赫連赤焰的視線在空中與赫連拓的對視,他的聲音清澈而甜潤,感覺不到真實的情緒,“父皇如果選擇了這江山基業也沒有關係,從此後這世上不再有赫連赤焰這個人,父皇可以慢慢考慮,焰兒先回養心殿等您的消息,焰兒有些累了。”赫連赤焰說罷懶洋洋的挽起披散到腰際的長發,雙手背於身後,大搖大擺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眾人擰眉不滿的瞪視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妖孽。  “皇上,巫神一早就斷言過,此人是殺父弑君的妖孽,留這種人在身邊是要斷送咱們乾金國的江山的,贖臣說句不敬的話,這種妖孽應該盡早斬除的。”太子太傅跪著爬到赫連拓的腳前,一副忠心為主的模樣。  “是啊,哀家早就說過他是禍根,當初要一把火送給天神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赫連拓暗暗提了口氣,沉聲道:“看來眾愛卿們都是讚成朕殺子除妖了?”  “皇上聖明!”他的一句問話,換來滿滿文武異口同聲的回答,聲如洪鍾,氣勢深厚。  “哼!……聖明……親手斬殺自己的兒子是聖明,你們分明是在逼朕做冷血無情的**,虎毒不食子,焰兒從來沒有做過一件有損皇室的事情,朕為什麽要這麽做?”赫連拓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冷凝的弧度,一抹殘酷的表情浮現在他絲毫也不動容的臉上,讓他放棄焰兒,休想……除非他死了。  第34章 親親皇後  夕陽西下,幕霞在瞬間籠罩了雕欄玉砌的皇宮。赫連赤焰立於養心殿的樓台之上,目光落在遙遠的天際,夕陽的暈紅染遍微暗的天。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無意識的把玩著那支象征著後宮之首權利的金簪,視線從遠處落至宮中禦花園的養樂殿。  高高的亭台下樓宇,高高的紅色宮牆,高高的阻隔在赫連赤焰和赫連拓的麵前。  細碎的腳步聲自身後的樓梯處傳來,知道不可能是赫連拓,自然懶得動,赫連赤焰仍是靜靜地看著遠處暮色中顯得有些蒼茫蕭瑟的枯樹。  “四皇子,這風大,還是進去吧。”溫和的聲音,玫兒看著從初晨一直等到暮色的少年,心裏十分的不忍,披了件擋風的披風在他身上,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皇上那邊的消息。  “嗯……”淡淡的應著,卻沒有任何的動作,絲滑的披風落在肩上時才讓他回過神來,“……他們要父皇殺我嗎?”  “放心吧,皇上不會的。”以為他擔心這個,玫兒趕忙安慰他道。  “嗬嗬……”赫連赤焰輕笑著轉頭看了玫兒一眼,“你先下去吧,我在待會兒。”  還想要說些什麽,但看到赫連赤焰已經又將頭轉向遠處,玫兒到了路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夜色在赫連赤焰不知時辰的等待中悄然而至,耀目的光逐漸的斂隱而去,一盞盞的宮燈在宮中的手中燃亮。  說一點都不擔心是不可能的,當初的光明可以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放棄黑暗的愛,甚至用子彈刺穿他的心髒。  那麽今時今日的赫邊赤焰又有什麽權利去要求赫連拓為了他而放棄皇位,與自己浪跡天涯呢?  他完全可以為了皇位,聽眾臣的意見,將自己處斬,赫連赫焰是不會對他有半點怨言的。  遠處的天際逐漸的暗沉下來,宮中的一切都籠罩在霧色的燈火中,看得不十分的真切,赫連赤焰頎長的身影包圍在昏黃的光影中,顯得蕭瑟而孤寂。  夜晚微寒的天氣,使得他的手腳冰冷,卻執拗的扔不肯進屋內去,那個沒有赫連拓的寢宮裏,對他來說甚至比冷風中的夜還涼。  “四皇子,您已經在這等了一天了,不吃又不喝,這風寒露重的,快些回吧。”玫兒不知道第幾次的在身後催促著,濕潤的聲音打破樓台的寂寥,為冷夜平添了幾許暖意。卻始終無法溫暖赫連赤焰的一顆心。  “嗯,知道了,你先去吧。”低眼,目光若有所思的依舊一眨不眨的望著宮道,猜測著那個人此刻的情形,自己是否不該留下父皇一個人孤軍奮戰呢?他隻是不想給他過多的壓力。  如果自己不在場的話,至少在父皇心思動搖的時刻不會太顧及自己,至少父皇心思動搖的時候,自己不會太過傷心。  身後是一陣略顯粗重的喘息,一股淡淡的清茶的幽香飄來……  “玫兒,不用太操心了,我什麽都不需要。”赫連赤焰輕歎著道,雖然茶的味道醇厚而清新,但他卻根本沒心思喝。  一隻小巧的盛著淡香清茶的青花瓷茶杯送至他的麵前,一縷暖暖的霧氣升騰,模糊了眼前的人,伴隨著低沉而渾厚的聲音,滿是關懷,“對不起,父皇讓焰兒擔憂了吧?”  赫連赤焰的心漏跳了一拍,等了一天,盼了一天的人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沒有看對方的眼睛,也沒有多問,隻是默默的接過茶杯握在手掌中。  溫熱的觸感暖暖的從手掌中流淌進心底,眼眶突然就泛出一股熱浪,急速的向外湧出,一個溫暖如火焰般的胸膛緊緊的擁住了他。  “怎麽了?是不是父皇讓你等得太久,你開始不相信父皇了……”略微粗糙的手指指腹在赫連赤焰柔嫩的臉頰肌膚上輕輕滑過,帶走了他眼眶中滾湧而出的液體。  “你難道以為父皇會舍棄你嗎?小傻瓜……”赫連拓取笑著赫連赤焰,不舍的表情一閃而逝,快得讓人捕捉不到,他將大大的笑臉展現在對方的眼前,他要讓他的焰兒永遠快樂,隻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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