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拓的心揪疼的厲害,那一巴掌打疼的不隻有少年的臉頰,還有他無法傳達的心。    但這樣的狀況下,自己是無法出現在少年麵前的吧。就是不去考慮宮婢們見到他後會驚嚇的四處亂跑,叫著有鬼。    就是赫連赤焰此刻恐怕也不想見到他這個所謂的背叛者吧,雖然他真的不是。可少年已經恨他入骨,恨不得殺了他。    靜靜的注視著事態的發展,太皇太後已經氣得有些體力透支,相信她很快會將事情平息下來的。    “你居然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哀家真是懷疑,你就是殺了先皇的凶手。”太皇太後氣得呼吸都粗重起來,赫連赤焰的話觸動了她,她大叫著:“來人,快用水給哀家澆醒他。”    劈頭蓋臉的一盆冷水將赫連赤焰澆了個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其實即使沒有水的效應,那一巴掌也足夠將他打醒。    隻是沒有人知道,其實他根本就是借此裝瘋,**著心中的痛苦,他早已什麽都不在乎了,連他深愛多年的父皇都可以輕易的舍棄自己,難道還會有比這還讓人更崩潰的事情嗎?    前世他為了自己的國家,為了自己的使命,舍棄了屬於他的愛情,辜負了那個為了他拋掉一切的男人。    今生活該他有今天,這是他必須該承受的,也許這就是風水輪流轉,這就是他欠父皇的。    赫連赤焰在夜色的寒風中發抖,牙齒不自覺的顫動,他站得筆直,昂著頭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赫連拓將身體完全掩藏在角落裏,拳頭緊緊地收著,直到掌心傳來鑽心的疼痛感,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捏得太緊了。    “皇祖母,你愛過人嗎?曾經努力的愛過一個人嗎?想盡一切辦法的愛著一個人過嗎?愛過嗎?愛過嗎……”稍顯無力但很堅決的聲音,在寂靜的庭院中顯得清晰的刺耳。    “你……你已經徹底的瘋了……你是不是已經瘋了?”太皇太後極怒反笑,已經對少年招架不住了。    “皇祖母,這就是你的理解嗎?愛一個人就是瘋了……”少年若有所思的默念著,“如果真的如此,那麽我想我從很早開始就已經瘋了,瘋了一輩子了。”    “瘋了?你真的瘋了嗎?那哀家就來打醒你,打到你不瘋為止。”她說著舉起手中的拐杖,重重地落在赫連赤焰的胳膊上,“哀家要讓你記住清醒時的感覺,不許你再瘋!”    赫連赤焰直挺挺地站在太皇太後的麵前,他不避、不閃、甚至不動一下。    拐杖打在赫連赤焰的身上發出悶悶的聲響……如同打在赫連拓的心上,悶痛的他說不出話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出麵,到底是能夠穩妥的救下少年,還是會帶給他更多的麻煩要善後呢?赫連拓思索著、猶豫著,終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少年再繼續受苦下去……    正準備撥開人群衝進去,就有一個人穿過宮婢們匆忙的走上前去,那人正是剛剛接到消息迅速趕到的赫連振,他來到太皇太後的身邊,附在她的耳際,以隻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母後,回去吧,不要把事情鬧大,皇上剛娶了蓮公主,被頌王知道此事恐怕不好吧。”    太皇太後雖然氣在心頭,但她也知權傾權重,思索片刻後她道:“把皇上請進皇室祠堂跪著,讓他對著列祖列宗好好地反省己過,不深刻的認識到錯誤,就不要出來。”說罷她拄著拐杖轉身而去,赫連振扶著太皇太後一同離去。臨走時他擔憂地看了少年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    月隱星媳,甚至似乎都感覺不到一絲光芒,就如同赫連赤焰此刻暗沉一片的心。    皇室祠堂裏一片沉靜的黑暗,蕭瑟和寒意充塞在整個偌大的空間裏,冷清的讓人 不寒而栗。    赫連赤焰癱坐在偌大祠堂冰冷的地麵上,雙手抱住膝,潮濕的衣衫貼服在身體上,涼得他瑟瑟發抖,從內到外,因為真正涼透的是他那顆渴望著被愛的心。    曾幾何時,他也曾如此絕望過,為的也是那個人,為了他對自己的不在意,而今他為的還是這個,到底這麽久以來父皇對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麽?    還是他的期待太高了,他期待的是前世黑暗給予光明的全部徹底的愛,而今生他隻是來還債的,因此他得不到那種他想要的純粹的愛。    是不是現在就該徹底的放棄希望,如此才能令自己感到更舒服一些呢。    祠堂厚重的門被人從外麵輕輕地推開,隨著“吱呀”一聲響,月光從門外傾斜進來的同時也帶進來一個人。    赫連赤焰沒有抬頭,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動一下,他根本不在意來人是誰,此刻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心中一片涼意。    一件白色的披風輕輕地落在赫連赤焰的肩上,伴隨著的還有一聲細不可聞地輕歎。    赫連赤焰埋首在雙膝間,始終不曾抬頭看來人一眼,他的頭腦是清醒的,但他卻並不想思考任何事,甚至也不想開口說一句話。    進來的人也不打擾他,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仿佛他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樣安靜的陪少年待上一陣子,因此兩人都靜默無語。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誰也沒有打破寧靜,似乎兩人都不希望破壞此刻這樣祥和的氣氛,室內靜得可以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間或有細小的歎息聲。    “你……何時才能不如此任性呢?”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還來指責少年,但或許就是自己太過縱容焰兒,才讓他變得這麽隨性,這麽不容易控製自己的情緒。他們是情人不假,可自己首先也是他的父親,自己並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於是他繼續道:“我也是有錯的,是我太過縱容你了。”    “父皇你是繼皇祖母後對焰兒的再一輪說教嗎?”赫連赤焰忽然笑出聲來,那口氣中的諷刺與譏笑不言而喻,“您還真會選時辰和地點呢。”第32章 如實回答    “別故意歪曲我的意思,你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麽。”赫連拓沉聲道,他不喜歡少年此刻的態度。    “我該知道你想說什麽嗎?嗯……”赫連赤焰靜靜地想了想道,“曾經我真的一度覺得我們是心意相通的,我們是相當有默契的,我們是彼此相愛的。我們之間的一個眼神,一個舉動,一舉手一投足都能讓對方了解彼此的心思,我曾經是這麽覺得和認定的。”     “現在亦然。”赫連拓深深地望著少年,目光堅定。    “是嗎?父皇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赫連赤焰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隻是那略顯嘶啞的聲音讓人聽了有些心疼。他濕潤的眼睛不確定的望著赫連拓。    “是的,就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我以為你不會懷疑我對你的感情,至少不會因為白天你看到的,那樣一個小丫頭就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是……父皇說得不錯,焰兒知道你是不會為了她而背叛我的,她充其量不過就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催化劑或是導火線,真正的問題不在這裏。”赫連赤焰將身上的披風裹得更緊,濕透的衣衫禁錮在身上,讓他渾身冰冷的快沒有知覺了。    赫連拓向赫連赤焰走近,在少年的身邊坐了下來,“那我們的問題出在了哪裏了呢?如果你是為我的出宮而懷疑我們之間的感情,那麽我可以解釋。”他看看他濕透的貼在臉頰的秀發,從身上取出了錦帕。    “你願意告訴我你為什麽離宮了嗎?還是要說一些個沒有實質性的理由搪塞我呢?”他盡量的咬住牙齒,不讓口中發出咯咯地牙齒撞擊聲,那讓他感到難堪。手臂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倔強的說道。    “你應該也很像知道我的臉為什麽恢複了吧?”赫連拓用手中的錦帕擦拭著少年濕答答的秀發。    “想……當然想……可是你會說嗎?如果你想說早就說了……”揚著頭盯著父皇那久違的俊逸臉龐,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看個不停,“我猜不管我用什麽方式逼問你,你都是不會告訴我的,不管我如何要求你回宮,你都不會回來,就如同我用盡辦法絞盡腦汁想要你帶我出宮,過自由的生活,你卻總是有諸多的理由拒絕我一樣。說來說去就是……”他猛地拉下父皇手中的錦帕,讓男人不得不看著他的表情,“……你就是心裏沒有我,不,應該說是有的,隻是並不是很重要。至少沒有你在我的心中來得重要。”    “你覺得如此愛我委屈嗎?”赫連拓平靜的問,黑亮的眸子在半開的門扉投進的月色下閃著幽光。    “不委屈……”頹然的扔掉手中的錦帕,少年泄氣的道,“我沒有權利委屈,這是我欠你的。”    “說得有點無奈,也有點不甘心吧。”長臂一伸,將少年的整個人圈進了自己寬厚的懷中,笑得很爽朗。    突如其來的動作換來赫連赤焰小小的反抗,他隔著披風在他懷裏略微掙紮了幾下,赫連拓笑著將他擁得更緊。    “其實,我也一直心存疑慮……”他的嘴唇貼上少年的耳朵,低沉的嗓音如一縷清風般送進二中,“我赫連拓究竟何德何能,讓你這古靈精怪的小東西如此死心塌地、不顧一切的誓死追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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