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街上,陽素開口問道:“剛才為什麽那個女子反應會那麽大?”


    馬小山看了看她,隨後說道:“那女子是關內的人,她父親早在十年前就戰死了,關善的父親也是在邊關戰死的。”


    沒有正麵回答,但是這兩句話卻已經能夠解釋那溫婉女子的反應為何會那麽大了。


    父親,丈夫都是戰死,溫婉女子如今隻剩下一個兒子,若關善長大之後也上了戰場,除非天賦過人,不論是境界,還是官職都提升的很快,否則大概率都要戰死。


    邊關便是如此的殘酷,死了一輩人,另一輩就得補上,如此反複。


    所以關內總能看到很多女性,一個人帶著兒女,這在邊關之地,很常見。


    馬小山在前麵走著,徐晉安等人就在身後跟著,又來到一個地方,是個私塾。


    裏麵傳出朗朗讀書聲,一棵梧桐樹長在私塾前麵,幾個成年人圍起來都抱不住。


    梧桐樹下,有幾個老人正在下棋,一個老人吃掉另一個老人最後一個車,另一個老人卻說下錯了,要悔棋。


    “陳老頭,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天天玩賴,下次不跟你玩了。”被悔棋的老頭憤憤就要離開。


    “這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下錯,這樣,這顆棋讓我悔了,下次我打你孫子屁股的時候,輕點就是了。”悔棋的老頭彎著腰,賠笑道,隨後熟練地棋子複位。


    “不用輕,不聽話盡管打,都是他娘給寵壞的,婦道人家,什麽都不懂,算了算了,繼續下棋,如果不是關內隻有你的棋術能跟我過上兩招,我才不跟你下!”被悔棋的老頭聽到這話,臉色明顯好了很多,便繼續與對方下棋。


    “那悔棋的老頭是這裏的私塾先生,也是關內唯一的私塾先生。”馬小山對徐晉安說道。


    “這麽大的山海關,隻有他一個教書先生?”徐晉安和陽素,蒙雲夢都很吃驚。


    “之前朝廷其實調來過幾個教書先生,但留下來的,一個沒有。陳夫子是50年前入關的,這一待,就是到了現在。”馬小山又開口道。


    聽到這話,徐晉安,白雲宗二女都是沉默不語,看向那悔棋老頭,眼中卻是多了敬重。


    “一個異鄉人,本來是不用挑這個擔子的,但是他這一挑,卻是挑了五十年,連關內的千夫長,萬夫長看到他都得低頭叫一聲先生。”馬小山笑著道。


    “你們是外鄉人?”被悔棋的老人視力要好一些,看到了徐晉安一行人,開口詢問。


    “對,我們是外鄉人,昨天剛入關。”馬小山回答。


    “陳夫子,七年沒見,不記得我了?”馬小山笑著走了過去。


    “是你小子!”隨著距離縮近,陳夫子看清了馬小山的模樣,笑罵道。


    “臭小子,今天讓我看看老夫的棋藝,看我怎麽殺這老匹夫一軍!”有了看客,陳夫子棋興高漲,就要複盤再來一局。


    “我又看不懂棋,要看的話,夫子你讓她們來看看。”馬小山說的自然是徐晉安三人。


    “那今天我就讓他們三個看看我的棋藝!”看到這麽多看客,陳夫子直接把袖子提了起來。


    徐晉安,白雲宗二女就在一旁看著。


    徐晉安雖沒下過多少棋,但也知道規則。白雲宗二女在宗門也是下過棋的,此刻倒有些好奇這個關內夫子下的怎麽樣,然而當二人看完一局後,神色卻是異樣。


    因為她們能夠斷定,兩人的棋藝不高,相反就是臭棋簍子。


    而且陳夫子還會玩賴,雙方棋藝相當,到最後都隻剩下幾個死棋,雙方你追我趕,你退我進,都是不服輸,根本就是一盤賴局。


    陽素和蒙雲夢的臉是越看越黑,到了傍晚,這盤棋才終於下完,是陳夫子贏了,倒不是他下贏的,而是對方投降認輸的。


    “小子,我這棋藝不錯吧?”陳夫子問的是徐晉安。


    徐晉安神色尷尬,不知道怎麽回答,雖然不怎麽下棋,但是這點還是看的出來的。


    “臭老頭,你就別自誇了,就你那點水平,城外隨便找個臭皮匠都比你下的好。”


    “胡說,整個關內,能與我下棋水平相當的,就隻有姚老頭。”


    “還不是因為關內就你倆愛下棋?”


    聽到這,陳夫子似乎有些自知知明,忽然抬頭看天空:“這天怎麽就黑了,我也該回去了。”


    “臭小子,準備什麽時候走?”陳夫子問。


    “明天。”馬小山答道。


    “關子默他們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了,我剛才去看過子默的兒子了,跟他很像。”


    “那就好。”


    馬小山看著陳夫子的背影逐漸遠去,隨後一行人便也回去了。


    晚上,這次徐晉安堅持的時間比昨天長了些,才被紫雲宗二女抬回房間,馬小山則是跟黎樂山在院子裏聊了很久。


    第二日。


    徐晉安等人收拾好行李,清早便走出了山海關。


    沿著這條呲臨魏國的道路,前方已經沒有關口了,而是一條可以直通涼州的路,距離涼州有一千五百裏。


    這條道路呲臨魏國,常會遇到各種山匪,也有可能會遇遇到偷越邊境的魏國人,魏國軍隊。


    若是大逾巡邏邊境的軍隊發現不及時,便會讓魏國的軍隊進入大逾,對邊境的一些村莊進行屠殺。


    徐晉安等人的運氣不錯,駕車十天,倒是沒有遇到山匪。


    在第十一天之時,距離涼州僅有七日的路程,馬小山與徐晉安等人分別了,他要去的是欽州,到了此地便要往另一個方向了。


    “小子,離別終有時,天下無不散筵席,先走了,對了,我還給你留了一個離別驚喜,記得查收哈哈。”馬小山對徐晉安笑著開口,壓了壓鬥笠,隨後向著西邊而去,口中念道:


    “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


    夕陽西下,照射在馬小山身上,將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鬥笠,草鞋,酒葫蘆,劍客,這個時候的他,倒像極了一個江湖劍客。


    徐晉安目送馬小山遠去,隨後繼續趕路。


    陽素和蒙雲夢的宗門也在涼州,不過到了涼州地界,陽素和蒙雲夢便也要跟徐晉安分別了。


    徐晉安要去的青牛山在涼州最北邊,而紫雲宗是在涼州的最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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