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回去之後如何交代瑤光不知道,那日淩風走了之後,瑤光的日子就又恢複了平靜安逸。


    這兩天,瑤光發現院子後麵有一塊兒空地,大約原本就是用來養花種草的,但這院子自買來,魯家的人就不常過來,漸漸的也就閑置了。


    瑤光也是最近才發現的,閑來沒事兒就自己拎了把小鋤頭將雜草去除,又用靈泉水澆灌。


    這靈泉水好處頗豐,既能讓人起死回生,灌在地裏,能叫土壤肥沃,種出來的動也更有營養價值。


    她嚐試種了些蔬菜,長勢都很好。


    比市場上賣的還要大,味道也更加清甜爽口,顧氏摘了幾顆白菜炒了道菜,一家子讚不絕口。


    顧氏之前看這塊地,土壤幹燥,覺得種不出菜來,隻是看瑤光興致好,林大郎菜給她做了把鋤頭,由著她過家家似的玩兒,沒想到結果實在大出所料。


    她幹慣了農活兒,即便家裏不愁吃穿,完全可以去菜場買菜,卻還是願意自己種點兒。


    看這塊地可行,便又去市場上多買了些種子,精心打理起這塊兒地來了。


    瑤光年紀小,之前也隻種了一小點兒,有顧氏幫忙,很快就將整塊地都給種滿了,還專門劃分了區域,遠遠看去,十分整齊。


    有靈泉灌溉,這些菜長得都快,豐收那日,瑤光特意摘了滿滿一籃子,準備送到院長家裏。


    之前逃學,被院長抓住,幸好他沒上門告訴阿爹阿娘,否則自己和三哥都得被揪出來,這些菜就算是感謝。


    滿滿一籃子菜,挎在瑤光小肉胳臂上,勒出了深深的一道紅痕。


    瑤光也不嫌累,這隻胳臂拎一會兒,又換另一隻胳臂,就這麽頑強地走了許久,總算是到了院長家裏頭。


    這還是她同蘇喬打聽到的住處。


    站在門口,門是打開的,瑤光卻還是很有禮貌地叩了叩門,“有人嗎?”


    敲了兩下,沒聽見動靜,又探頭往院子裏瞧,鬼機靈似的,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在院子裏上下左右的打量。


    這院子很大,卻莫名透出一股子蕭條來。


    院子很是空曠,除了青石地板,什麽都看不見。


    地上甚至連片葉子都瞧不見,仔細一看才發現,院子裏左右兩邊的兩棵樹,都已經成了枯樹,隻有幹癟的枝幹,落在地上,行程崎嶇扭曲的線條。


    樹下,擺了張輪椅,輪椅上坐著個小男孩兒,和瑤光差不多年紀,五六歲的樣子,卻仿佛垂暮之人,遠遠瞧著,都好似能從他身上看出淒哀來。


    他就仰著頭,靜靜看著那棵幹巴巴的樹。


    “你在看什麽啊?”


    瑤光走到他的身後,順著他的視線探頭,卻什麽都看不見,不由得好奇。


    男孩兒似乎是被嚇到了,身子瑟縮了一下,回頭發現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兒,才稍稍冷靜下來。


    “你,你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不仔細聽都險些聽不見,幸好瑤光是神仙,聽力好。


    “我是雲澤書院的學生,來找柳院長的,這裏是柳院長家嗎?”


    原來是來找哥哥的,男孩兒點了點頭,“哥哥不在家,你找他有什麽事兒吧,我,我可以幫你轉達。”


    “原來你是柳院長的弟弟啊!”


    瑤光湊近了些,兩個人臉對臉,近的幾乎隻有一個手掌的距離,柳雲黎嚇得向後一退。


    可他背後就是椅背了,根本退無可退。


    隻有一張臉陡然間紅了起來,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你,你你你,你,你做什麽?”


    他似是有些惱,配上那漲紅的臉,和依舊不怎麽響的聲音,反倒是羞赧更多。


    瑤光不僅沒有退後,反倒是眼睛更亮了,“你是害羞了嗎?你臉好紅啊。”


    她前世是龍女,最喜歡亮晶晶漂亮的東西了,不然也不會專門在隨身空間專門騰了一層放自己的寶石,現在成了人,這性格也沒變。


    對一些漂亮的東西格外沒有抵抗力。


    柳雲黎又是個軟軟的性子,被瑤光說兩句就漲紅了一張臉。


    他自從雙腿殘疾,就很少與人溝通,平時唯一能說上話的就是柳浮生,柳浮生性子溫和,又顧念柳雲黎的心情,處處小心翼翼,哪裏見過瑤光這般開朗的孩子。


    喜愛那一時也不知如何拒絕。


    隻能哄著一張臉聽瑤光絮叨。


    “你好可愛啊,長得也好看,跟柳院長好像哦。院長真是的,怎麽都不跟我們說有個這麽漂亮的弟弟啊,肯定是怕被學院裏的人知道了,會忍不住來他家偷弟弟。”


    “院長好小氣哦。”


    “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叫瑤光,今年才剛去學堂念書,小弟弟你什麽時候去學堂啊?你要是去學堂,可以來找我玩兒啊,我還有個朋友叫蘇喬,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哦,到時候我介紹給你認識。”


    瑤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柳雲黎,視線落在他的腿上的時候,柳雲黎心裏一驚。


    雙手無意識攏住了袖子,輕咬下唇。


    他以前跟哥哥去過學堂,裏麵的孩子看見他的腿,都會嘲笑他,也不願意跟他做朋友。


    她會不會……也不想跟自己做朋友了?


    心情忐忑。


    瑤光掃了眼柳雲黎,最後不讚成地搖了搖頭。


    果然,還是一樣嗎?


    柳雲黎眼中露出失落的神情,低下頭,生怕叫她看見了自己眼中的淚。


    哥哥說,他是個男子漢,不能隨便哭的。


    “不過你太瘦啦!要好好吃飯啊,這是瑤瑤自己做種的菜,可好吃啦,你一定要嚐嚐,多吃飯才能長高高,變得特別特別厲害!”


    瑤光拿出籃子裏的菜,給他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柳雲黎猛然間抬頭,似是不敢置信。


    “你……你不嫌棄我嗎?”


    瑤光歪著腦袋:“為什麽要嫌棄你啊?”


    “因為……我的腿……”


    “你的腿怎麽了?瑤瑤是跟你做朋友,不管你的腿怎麽樣,我都想跟你做朋友的。阿娘說,瑤瑤再吃糖可能就要蛀牙啦,到時候瑤瑤得了蛀牙,難道你就不想跟瑤瑤做朋友了嗎?”


    瑤光眼神委屈地看著他,好像他隻要點頭,她就能立馬哭出來。


    在她眼裏,雙腿殘疾竟和蛀牙並列。


    柳雲黎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眼角不自覺溢出淚,心情卻是難得的舒暢。


    “不會的,就算你牙齒全都掉光了,我也願意和你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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