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裘甚至來不及阻止,就看到自己的女兒怒氣衝衝地走到了蕭景遷麵前。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把他的袖子挽了上去。


    一時間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蕭景遷的手腕空空如也,慣常戴著的珠串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


    蘇喬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幾乎是壓低了聲音嘶吼道。


    “蕭景遷,你的珠串呢?你的珠串為什麽不在手上?為什麽會在我娘的手裏!”


    她近乎瘋了一樣的質問,蕭景遷正好張嘴巴卻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旁邊的安總管見狀,連忙擋在他們兩人中間。


    “蘇小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咱家也知道您心裏麵肯定是擔心的,可是皇上手上的珠串早上的時候就被人給搶走了……”


    他下意識想要把之前在門口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說出來,然而蘇喬卻是冷笑著看著他,一把把那顆珠子扔在地上。


    “怎麽可能會這麽巧,你的珠串剛剛被人奪走,我娘的手裏麵就出現了這顆珠子,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呀!”


    這話屬實有些大逆不道了。


    蘇裘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般,連忙嗬斥。


    “蘇喬!你簡直太放肆了,這種話怎麽可以胡亂說!”


    柳雲黎也連忙上前安撫,目光在蕭景遷身上劃過的時候,帶著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情緒。


    “喬喬,這件事情上起還沒有調查清楚,我們還是不要妄加定論的比較好,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把嶽母的屍身收斂好。”


    蘇喬還想要繼續說什麽,可是卻對上了他哀求的眼睛,頓時隻覺得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樣,隻覺得從頭到腳都是冰冷的。


    她緩緩地閉了閉眼睛,手指幾乎握成了拳。


    “這件事情我絕對會追查到底的!”


    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宴會肯定是不能繼續了。


    蕭景遷也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在當陷害,可是此刻他作為天子卻並不能出言解釋。


    安總管站在一旁擔憂的看著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裏的事情太過於複雜,皇上若是覺得不舒服的話,咱們就先行回宮吧,奴才相信,蘇大人肯定不會因為一些流言蜚語就懷疑您的。”


    蕭景遷並沒有被他的話說服,而是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這一場鬧劇。


    前來觀禮的人都已經被人一一送走了,他們離開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往蕭景遷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人甚至在人群中竊竊私語。


    “蘇大人最近這段時間當真是有些放肆了。”


    “可就算是天子發怒,也不應該把人家好好的喜事給搞黃了,如今竟然還殺了別人的妻子,當真是有些過分了。”


    “誰說不是呢?你剛才沒有看到嗎?皇上甚至連多餘的解釋都不願意給,很明顯,蘇夫人手裏麵的珠子是他親自塞進去的,為的就是讓人知道,他的威嚴不容人挑戰。”


    “原以為當今皇上是一個愛民如子的皇上,和以前老皇帝的暴虐不一樣,可是沒有想到……”


    “到底骨子裏麵流的是蕭家的血液,老子都是這個樣子,兒子又能好到哪裏去?”


    ……


    那些人嘰嘰喳喳看似是小聲討論,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蕭景遷自幼而立過人,再加上又在北鬥神宗學了這麽多年的法術,又怎麽可能會聽不到他們在背後的小聲蛐蛐?


    一時間,蕭景遷的一張臉簡直快要黑成鍋底了,看的站在一旁的安總管心裏麵驚了又驚。


    好不容易把這件事情給壓下去了,結果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太監的話還沒有喊完,蘇裘就把手中的奏折給遞了上來。


    “皇上,老臣近日家中突遭變故,如今隻覺得身體抱恙,還請皇上準許,讓老臣告老還鄉。”


    蘇裘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連一雙眼睛裏麵都沒有了任何神采。


    蕭景遷還沒有坐穩,就聽到這樣的話,頓時隻覺得一陣火氣湧上心頭。


    “蘇大人乃是國之棟梁,若是朕今日真的允了你告老還鄉的請求,隻怕日後一定會後悔的,連覺都睡不著,既然你覺得身體抱恙,那就在腹上好好的休息一陣吧。”


    他心中壓抑著火氣,可是卻不能發泄出來,隻能夠盡量用平穩的聲音安撫。


    “另外,蘇夫人的事情朕已經讓人徹查了,相信很快就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蘇裘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莫名的帶著一絲諷刺。


    他緩緩的站了回去,沒有再提請辭的事情。


    周圍的大臣紛紛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轉而又把視線收了回來。


    一場早朝瞬間就變得難熬了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結束。


    蕭景遷剛到禦書房,尚且還沒有坐定,就聽到底下的人匯報,蘇裘和柳家兩兄弟求見。


    他有些無奈的把人請了進來,卻不想這幾個人剛剛一進來,便齊刷刷地跪在地上。


    這下子,蕭景遷也有些被氣笑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在逼迫朕嗎?”


    蘇裘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儼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皇上,臣忠心為國這麽多年,不想扔到暮年竟然還遭遇如此之痛,臣為了東陵也算是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如今隻想護得家人一生安康,再不願讓他們受一點委屈。”


    這話字字句句都沒有提及對蕭景遷的控訴,可是字字句句卻又在懷疑他。


    蕭景遷放在桌子上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終有些疲憊的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所以你們心裏麵已經認定了,是朕殺了蘇夫人,故意留下那珠子就是為了讓你們心生忌憚的?蘇大人,你我好歹也算是相識這麽多年,難道在你的心目當中,朕的人品你就一點都信不過嗎?”


    蘇裘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有一瞬間的動容,不過很快那一眼就變得冷肅了起來,嘴角的笑容似是嘲諷,又像是懷念。


    好半晌才斂下眸子開口。


    “過往經年,所有的事情都有變化的可能,老臣認識的是以前那個心懷天下剛正不阿的陛下,如今麵前的陛下有沒有變,老臣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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