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鴻雪倒是也不慌,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套說辭說了出來。


    “我們是外出經商的,原本想著在客棧住住也就得了,左不過兩三日也就走了,可城內突然戒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


    “我夫人嬌生慣養的,今日還好,要她一直住在客棧怕是要同我鬧了。”


    時鴻雪看了眼瑤光,壓低了聲音,被瑤光掐了一把腰間,疼得直呲牙。


    老爺子樂嗬地笑了起來。


    到底是年輕人,瞧著便是恩愛夫妻。


    瑤光掐完人就進屋了,時鴻雪捂著被她掐了的右腰,心想著瑤瑤這下手是真不留情麵。


    對著老爺子揚起個無奈的笑。


    繼續道:“左右我也不差錢,便托牙子買了這宅子,今兒剛搬進來,若是戒嚴久了,說不準我們就在城內定下了,到時候可要同老爺子您做長久的鄰居呢。”


    說著,走到裏屋,實則從儲物戒指裏麵拿了些零嘴兒吃食出來。


    “這些東西,就當我給孩子的見麵禮,您可千萬收著,別和我客氣。”


    老爺子不想收,但小孫子喜歡,咿咿呀呀伸著小短手去夠。


    無奈,老爺子隻得收下。


    “讓你見笑了。”歉意地對著時鴻雪笑了笑。


    時鴻雪搖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對了,我們來的時候瞧見城中心建了個大台子,前些日子還沒有的,怎麽忽然就建了?那是做什麽的啊?”


    “哦,那個啊,好像是什麽祭壇,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老爺子說著,又特意叮囑了一句,“你們沒事兒還是少去那邊,那祭壇是城內幾大世家一起出錢建的,城裏青壯的都被拉去了,我兒子也……”


    時鴻雪這才知道,老爺子其實有個兒子,本來在家好好的,就為了修這個祭壇,被強製征徭役了。


    去了那邊整日幹活兒,沒兩天就死了,連屍首也沒能要回來。


    就送回來一件血衣,湊合著給兒子立了個衣冠塚。


    “城裏好些人家都被拉去了,這幾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你這年輕力壯的,要是被他們看到了,肯定也得被拉去,還是小心點兒吧。”


    沉沉歎了口氣,牽著尚不知事的小孫兒進了禮屋。


    老人家佝僂著脊背,滿身孤寂。


    時鴻雪將此事說給瑤光聽,瑤光立刻蹙起了眉。


    “這也太奇怪了,隻是修建祭壇也還算好,但連屍首都不允許領回去,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時鴻雪:“而且我打聽了,修建祭壇的時間,恰好就是戒嚴的時間。”


    總感覺城內戒嚴,不單單是為了防他們,而是為了修建祭壇。


    “這祭壇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瑤光搖頭,“先去找找旱睛獸吧。”


    當天下午,瑤光便和時鴻雪去尋了旱睛獸,卻發現旱睛獸已經不在時家地窖了,反倒是在地窖門口,瞧見了旱睛獸的腳印。


    應當是被人帶走了。


    可惜那腳印隻有門口有,後麵就沒有了。


    許是被用了什麽法器帶走了。


    關於旱睛獸的線索就這麽斷了,時鴻雪和瑤光隻能無功而返。


    快走到家門口,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


    他們這一處住了好幾戶人家,他們的宅子在最西邊兒,往右有十多家人家,老爺子家隔壁的院子裏,一行官兵將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透過官兵,可以看見一青壯男人被官兵壓在地上,拚命掙紮著想要起身,被按著啃了一嘴的泥。


    “你們這群強盜!土匪!枉你們還是官兵,分明就是害群之馬,想害死我們!我呸!”


    地上的男人破口大罵,被官兵一把揪起他的頭發。


    刀柄向裏捅在男人腹部,男人直覺腹部一陣鈍痛,捂著肚子彎下腰去。


    從裏屋走出來個老婦人,慌忙將男人護在懷裏。


    對著幾位官爺就開始磕頭。


    “官爺,求求你們,饒了我兒吧,他腿有殘疾,做不了什麽的,我大兒子已經被你們抓了去了,家裏隻剩下這小兒子,你們就饒了他吧。實在不行,你們將老婆子我帶走吧!”


    “娘!您別求他們!”


    男人拉住老婦人,狠狠瞪向官兵。


    “他們就是一群悍匪!說是官兵,幹的都不是人事兒!不值當求他們!”


    “你別說了!”


    老婦人拉住小兒子的胳膊,小兒子還不依不饒。


    指著官兵們像要罵到解氣,被官兵們狠狠教訓了一頓,打了個半死,最後還是將人拖走了。


    徒留下那老婦人跪在地上哭聲嚎啕。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瑤光於心不忍,將老婦人從地上攙扶了起來,隔壁目睹了這一切的老爺子深深歎了口氣,道了聲“命啊,命啊”。


    將老婦人扶到裏屋躺下,瑤光給她倒了杯水,饞了點兒靈泉水,好叫她能安安神。


    出去,發現時鴻雪站在院子裏。


    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麽。


    “師兄?”瑤光走到他身側,擔憂地輕聲喚他,時鴻雪恍然回神,搖了搖頭,“我沒事。”


    笑容勉強,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師兄,你在想什麽?”


    嘴角的笑落了下去,眼神痛苦。


    藏在袖中的手緊攥了攥,“我隻是不明白,大哥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聲音哽咽,帶著哭腔。


    “他明明從前是最仁厚的,為什麽現在都變了呢……”


    天未落雨,地上已經濕了一片。


    瑤光不知道怎麽安慰,饒是她和時瑞昱接觸不多,憑著僅有的幾次接觸,她也不相信時瑞昱是這樣的人。


    但事實就是如此。


    正在此時,那些官兵去而複返,指著時鴻雪,“你,也跟我們走!”


    瑤光立刻擋在了時鴻雪的跟前。


    眼神淩厲,“你們要做什麽?”


    “城主有令,凡是十六到五十歲,都要服徭役,你們要是敢反抗,剛才那個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瑤光正想該如何解決眼下困境,時鴻雪拉住了她的手。


    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我跟你們走。”


    “師兄!”


    瑤光急急道,時鴻雪再次搖頭,密音傳信給瑤光,“那個祭壇肯定有問題,但我們無法靠近,這或許是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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