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睛獸本是神獸。


    雖會招致幹旱,性情卻是溫善,長得倒也不多麽嚇人,至少不似那些個凶猛惡獸,乖巧蹲著時,倒真有幾分憨態可掬。


    叫人忍不住多信了幾分“瑞獸”的言論。


    尤其它現身後,也隻乖巧地站著,並未傷人。


    百姓們鬆了口氣,人群中的瑤光等人卻是緊張了起來,看著旱睛獸依舊泛紅的眼,知道它依舊是迷了心智的狀態。


    瑤光那道防護,應對普通弓箭倒還可以,若這旱睛獸驟然發起狂來,怕是要糟。


    便是沒有踩到人,慌亂逃竄起來,出了防衛屏障也是麻煩。


    “你的人到了嗎?”


    這次出來匆忙,蕭景遷沒帶人出來,發現城內情況後立刻聯係了暗衛過來,算算日子今天就該到了。


    “放心吧。”


    人已經在外麵守著了,隻是進來還需要費些麻煩,瑤光身子重,蕭景遷不想這些事情再讓她煩心了。


    其實今日他也不想她出來的,但瑤光堅持,蕭景遷怕她趁著自己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出來,反而危險,這才答應她出來。


    隻是自己時時守著,就怕她出了什麽事兒。


    某種程度上,他和蕭霽很像。


    天下萬千臣民,終歸是比不上心裏那一個人的。


    不同的是,蕭霽已經趨近於瘋狂,蕭景遷還能保持理智。


    如果哪日瑤光也出了什麽事,或許他也會成為第二個蕭霽,所以說,他其實是比蕭霽更幸運的。


    他能理解蕭霽,但蕭霽要做的事情事關天下,也關乎瑤光的安危,他們不得不站在對立麵。


    他的愛人,是菩薩身邊的童子,而他,不過是個沒有慧根的俗子。


    不懂舍己渡人,但瑤光想救天下,他就願意為她這麽做。


    祭祀開始。


    繁雜的祭祀流程一步步走下來,瑤光的目光始終緊盯著台上的情況,時不時看兩眼那些世家大族。


    總覺得他們今日出現在這裏,也不是那麽簡單。


    尤其他們的站位,恰好合了六合。


    倒是旱睛獸,全程安穩地站著,除了微微晃動的尾巴,幾乎沒有動作,若不是那麽大的塊兒頭實在難以忽視,真跟不存在一樣。


    祭祀的最後,是上香。


    一般是三根或者一根,他卻點了兩根,還特意用嘴吹香上火焰,這是極大的忌諱。


    天上風雲驟變,四下狂風乍起。


    “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變天了?”


    “好大的風啊,天怎麽黑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這天也太奇怪了,剛才不還出太陽嗎,怎麽這會兒就這麽黑了?”


    慌亂的聲音迭起,昏暗中,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格外顯眼,瑤光心中一驚,台上,時瑞昱抬手一揮。


    “嗖嗖——”


    亂箭齊發,漫無目的地朝著城中心的百姓射來。


    幸好有防護罩阻攔,但好些百姓都被嚇到了,四下慌忙逃竄,有的跑出了防護罩,被利箭穿透胸腔。


    倒在地上,鮮血流淌,在地上匯成一條小小的“河流”,仔細去看,發現那“河流”竟然是有形狀的,好似是一個大圓的小小一個弧度。


    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慌不擇路的百姓越來越多的踏出保護圈,甚至因為有人死亡,更加慌不擇路。


    “大家不要亂跑,不要離開城中心!”


    瑤光呼喊著,但他們根本不聽她的。


    反倒是慌亂間,險些將瑤光撞倒,幸好蕭景遷陪在身側,攬著她的腰肢,用自己的身軀將她護在懷中。


    轉頭,幾乎是凶惡地瞪著那個撞了瑤光的。


    對方沒注意到自己撞了人,隻顧著逃命,很快就跑遠了。


    “沒事吧?”蕭景遷小心問瑤光,瑤光搖了搖頭,“你快讓人攔著他們,別讓他們再跑出去了。”


    焦急地抓著蕭景遷的袖子,蕭景遷安撫道:“好,別擔心。”


    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下麵有個小小的繩子,抽出繩子,竹筒對準天上,昏暗的天空中,一束煙花綻放,分外明顯。


    幾道黑影出現在弓箭手身後,三兩下就將弓箭手製服。


    另有黑影攔在廣場四周,不許人離開。


    百姓們起初不幹,同暗衛們爭吵打罵,若是女子婦人,暗衛們就點住他們的穴道叫他們暫時動彈不得,若是男主,就直接武力鎮壓。


    不到片刻,人群便安定了下來。


    他們這才發現,廣場上方好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弓箭射不進來。


    又過了一會兒,弓箭不見了。


    百姓們大大鬆了口氣,好似被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有幾個膽子小更是軟了腿腳,癱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眼尾險些溢出淚來。


    膽子大的,衝著台子上的時瑞昱就開始破口大罵。


    也是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原本好好站著的時瑞昱早已不在台上,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


    “他媽的!枉我剛才還信了他,果然就是個狼心野心的賊人!”


    “什麽祭祀,分明是要弄死我們!這種人怎麽配當人的?!說他是畜生都抬舉了他!”


    “這些年他替我們做了那麽多,我看就是為了取得我們的信任,好今天弄死我們吧,什麽東西啊!”


    “還有這些世家大族,也都不是什麽好人!”


    “對!他們都是城主提拔上來的,肯定沆瀣一氣,都是一路貨色!”


    “城主跑了,你們別想跑!兄弟們,上啊!給我們死去的家人兄弟們報仇!”


    城主不見了,但世家們還在。


    其他幾位世家以祁家為首,紛紛向祁家主聚攏,“祁家主,城主怎麽跑了?我們現在怎麽辦?”


    祁家主眼神不耐,啐了一口,罵了一聲:“廢物。”


    還以為這城主有多麽厲害呢,這就受不了了,真是沒用。


    瞪了一眼問話的人,“你怕什麽,城主不在了,旱睛獸不是還在嗎?不過是幾個沒什麽用的凡人,還能打得過上古神獸?”


    “那個軟腳蝦不見了也好,省的拿什麽規矩壓我,做起事來都不痛快,反正那位說了,隻要這些人都死了,陣法啟動,就能讓我們真正的長生不老,現在城主走了,你們還等什麽?”


    眼神一凜,唇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還不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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