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著麵前對自己愛慕許久的小助理，顧大總裁心中好不容易生出的那點對林思寧的愧疚頓時變成了驕傲，林思寧不喜歡他了，他也並不是非林思寧不可，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比如他這個小助理就挺不錯，一點也不比林思寧差。    最重要的是，江可凡比林思寧對他用情更深，足夠喜歡他。    思及此處，顧向南說不上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態，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一個衝動，在沒有搞清楚林思寧是真的喜歡自己之前，這婚不如不訂了。    顧向南忽然想起來了，林思寧對他的態度似乎就是從他答應了訂婚後，這才開始發生了變化，眼中再也不見曾經的愛意。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就是太輕易讓林思寧得到了，所以林思寧才會變得這麽快。    然而此時的顧向南早已經完全忘記了，答應訂婚以後他屁事都不帶管的，訂婚儀式和宴請賓客之類的事情全部都是原主林思寧一手操辦的，再加上還有公司的事情要處理，累都累死了，哪兒還有個錘子的功夫給他充滿愛意的眼神啊。    換做林思寧上輩子的行事風格，不錘死他都算是林總心善。    但顧向南現在顯然想不到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就算真的有，他也會視而不見，並且像現在這樣將鍋全部甩給原主。    不過顧向南倒也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他還記得這次的訂婚儀式上請了多少商政兩界的大人物，就算此時心裏再難受，野爹好好的掂量一下自己跑路的後果。    他要是跑了，以後在商場上還怎麽混下去，丟人都丟光了。    顧向南臉色陰沉的壓下了心裏的無名怒火，露出了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伸手親密的攬過一旁的小助理，柔聲道：“謝謝你能理解我，我帶你上去吧。”    江可凡看著自己肩膀上搭著的手，頓時受寵若驚，反應過來後忙不迭的點頭，被顧向南擁著一起走進了電梯了，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如果這是夢的話，真希望這樣的夢永遠也不要醒來。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時候，一隻手臂擋住了電梯，一如之前的顧向南一般，隻不過這次電梯門口站著的，不是顧向南。    而是，陸遠舟。 9.第九章     電梯裏的顧向南與外麵的陸遠舟四目相對，他的手都還沒來得及從一旁的江可凡身上收回去。    陸遠舟的目光從顧向南搭在江可凡身上的那條手臂上緩緩收回，臉上神色有些複雜，“你們……？”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宛如一道驚雷在顧向南耳邊炸響，讓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了，顧向南觸電一樣收回了手。    而隨著顧向南的動作，江可凡也頓時從美夢當中驚醒了過來，他感覺到了顧向南的不自在，江可凡心裏有點難過，但長久以來對顧向南的喜歡和身為助理的責任，江可凡下意識的就擋在了顧向南麵前。    “您誤會了，我是顧總的助理，剛才有些低血糖，顧總看到了就扶了我一下。”江可凡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很鎮靜，說的似模似樣的。    可惜陸遠舟不信。    陸遠舟是什麽人啊，他要真那麽好糊弄的話也不會成為書裏麵最大的反派，不但搞得林家傾家蕩產，還將跟他合作的顧向南給坑的跳樓自殺了。    江可凡的這自認為沒什麽破綻的演技在陸遠舟眼中簡直是漏洞百出。    更何況，低血糖扶人是這麽扶的嗎，騙鬼還差不多吧。    心中千回百轉，但陸遠舟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後，沒再多說什麽，走進電梯按下了樓層。    盡管氣氛有些詭異，但是誰都沒有再試圖緩和氣氛，三人沉默的等著電梯到達頂樓後，各走各的，從頭到尾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出現過。    ——    訂婚儀式開始的時間是上午十點，位置就在這家酒店的頂樓，林思寧剛上來就被守在門口的化妝師給拉到了化妝間，原主的底子很好，隻需要遮住眼角不甚明顯的細紋就可以了，所以沒費多長時間就搞定了。    有了化妝師這個先例，林思寧看了眼時間，距離儀式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為了防止再被什麽奇奇怪怪的人拉過去，他索性在化妝間不遠處隨便找了個敞著門不知道做什麽用的小房間裏，找個角落小憩一會兒，躲個清閑。    不得不說林總眼神毒辣，選的位置很好，盡管隔壁的化妝間裏人來人往，但他所在的那個小房間卻始終沒人進來，倒是成功滿足了林思寧偷懶的需求。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林思寧無論如何也沒能想到的，不過就算提前料到恐怕他也不會換地方，倒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因為當慣了大佬，在林總的印象裏從來隻有別人躲著他，沒有他躲著別人的份兒。    林思寧是被一陣交談聲給吵醒的，本就淺眠，此時被動靜吵醒，他有些不耐的緩緩睜開了眼。    房間裏的燈因為太刺眼的緣故被林思寧給順手關掉了，高檔酒店的窗簾遮光效果又非常不錯，所以哪怕外麵亮如白晝，房間裏不開燈的話也是昏暗的。    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林思寧循著聲源看去，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依稀可見房間門口的位置站著兩道人影。    有點眼熟，不等林思寧想出這是誰，便聽安靜的房間裏再次響起了一道清潤卻帶著些許沙啞將的男聲。    “顧總，我喜歡你，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在今天說這些話的，今天是你和那位林先生的訂婚儀式，可是我更知道這些話如果今天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說了，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這聲音當中飽含著掙紮和痛苦，像是在努力的壓抑著什麽一般，但最濃重的卻是遮掩不住的濃厚深情。    短暫的沉默過後，林思寧就見那個高大些的身影伸手擁住了那個略矮一些身影，兩人就這麽默默地相擁了一會兒，便聽一道令林思寧非常耳熟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這聲音剛一響起，林思寧瞬間就猜出了門口這對野鴛鴦中的雄鴛鴦是誰了，可不就是他那個馬上就要訂婚的未婚夫嗎。    至於那個瘦小一些的身影，即便不用想也知道了，一定是顧向南的那個正統主角受，江可凡了。    林總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能遇到這麽神奇的事情，他這是被戴了綠帽子，並且目前身處捉奸現場嗎，想想都覺得刺激。    林思寧頓時來了興致，一掃之前的困倦，就連身子都挺直了起來。    他以前身邊也不是沒有過人，不過那些孩子們一個個聽話的不得了，還從來沒被人戴過綠帽子，自然也就沒體會過這種三人共處一室的修羅場。    而主角攻也並沒有讓他失望，那欲拒還迎的小語調，聽得林思寧忍不住想笑。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已經和林思寧在一起了，如果，我最先遇到的那個人是你，就好了……”顧向南的語調低沉，聲音壓得很低，似乎在隱忍著一些東西，可偏就是這番隱忍，在昏暗密閉的房間裏別有一番滋味。    果然，聽到顧向南這欲拒還迎的話後，江可凡的身影一顫，連呼吸都跟著變得急促了起來。    就見他用力搖了搖頭，聲音裏都帶上了些許哭腔，“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最先遇到你的那個人是我，是我才對呀，我喜歡你喜歡了那麽多年，我比林先生還要早喜歡上你的呀。”    這次懵逼的變成顧向南了，他原本隻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小助理居然會這麽說。    就這樣，林思寧聽了一出感人肺腑的暗戀，聽著江可凡訴說著自己這麽多年對顧向南的感情，聽著聽著，不知為什麽林思寧忽然覺得有些煩躁。    倒不是煩躁於江可凡和顧向南之間的那點破事，而是……    很多年以前，林思寧記得自己身邊也曾有過這麽一個人，毫無保留的，恨不得把一顆心掏出來捧到他麵前，多少次為他出生入死，什麽都不求，隻求能夠得到他的肯定和回應。    不過，那人已經死了，死了很久了，久到林思寧腦海裏有關他的記憶都已經有些模糊了。    隻可惜直到死，那人都沒能得到一個想要的回答。 10.第十章    林思寧的思緒有些飄遠，記憶裏那個已經被時間淡化的身影居然又一次的漸漸清晰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思寧重新回過神的時候，發現門口的兩道身影此時已經交疊在了一起，他們正在擁吻，林思寧甚至可以聽到兩人唇齒相接間發出的聲響。    顧向南一隻手環在江可凡的腰上，另一隻手扣在江可凡的後腦，兩人就這麽難以自持的吻的渾然忘我，像是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兩個人一般，無所顧忌，纏綿悱惻。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林思寧看的困意上湧，如果不是結束後房間裏響起兩人粗重的喘息聲，林思寧怕是會又一次睡著。    事實證明，顧向南不愧是這本書的主角攻，接吻的技巧非常嫻熟，一個綿長的吻結束之後，江可凡隻覺得渾身酥軟，雙腿使不上半點力氣，失去了支撐後腿一軟，險些直接摔倒。    當然，顧向南是絕對不會讓江可凡摔倒的，他眼疾手快的半摟半扶住了江可凡，將自己的身體當做了一個支撐點，可供江可凡靠著自己站穩。    江可凡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因為剛剛那個吻有些沙啞，“顧總……”    顧向南看著靠在自己懷裏麵若桃花的江可凡，腦子裏想的卻是他第一次與林思寧接吻時候的記憶，那是他跟林思寧認識半年的時候，兩人忽然談起了未來，在他說出自己對另一半要求的時候，林思寧忽然側過頭吻了他，跟他表明了心跡。    不同於剛才的激烈，林思寧的吻是溫柔而又小心翼翼的，像是一片羽毛拂過唇角，溫熱、幹燥，帶著一種淡淡的果香。    聽到江可凡聲音的時候，顧向南忽然驚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到底做了什麽，他下意識的將人從懷裏推了出去，定定的看了江可凡幾秒後，忽然拉開門跑了出去。    是的，顧向南在該聽的聽完了，該親的也親完了，該摸的也摸了個差不多了，然後……    然後他跑了。    別說江可凡了，就連任何事情都能處變不驚的林總都被顧向南的舉動給驚呆了。    這個顧向南，真的是太渣了。    不單是感情上，就連人品可能也有些問題，就算林思寧脾氣再差，但是在遇到別人對他表露心跡的時候，雖會拒絕，卻並不會折辱。    而顧向南的所作所為真的是，毫無風度。    顧向南離開以後，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在林思寧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房間裏響起了一聲嗚咽，隨後細碎的哭聲漸漸大了起來。    林思寧看到江可凡後背貼著牆壁，身子一點點往下滑，一直到蹲在地上，用雙手環住自己的膝蓋，將頭埋在了膝蓋裏，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看上去像是受了傷的小動物，可悲又可憐。    斷斷續續的哭聲從門口傳來，林思寧聽了一會兒，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有些麻木的身體，朝著門口那個哭的淒淒慘慘的小可憐兒走去。    可能到底是年齡大了的緣故，林思寧感覺現在的自己與年輕時候的他完全是兩個極端，年輕時的那種冷硬與狠辣，在經過漫長歲月的研磨之後，磨去了堅硬而又厚重的外殼，露出了裏麵被隱藏極深的柔軟。    有時候林思寧在想，如果是現在這般年齡這般心態遇到那人，他是否還能如同當年一般將人拒之千裏之外，任憑他將一顆心剖出來捧到他麵前，他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這個問題自然是無解的。    林思寧緩緩朝著門口走去，他的步履不急不緩，邁出的每一步看似隨意，但實際上卻像是經過丈量一般，每一步的距離都幾乎完全一樣。    江可凡聽到耳邊響起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還以為是顧向南去而複返了，頓時也顧不上哭了，立刻抬起頭想要在第一時間看到他，想要將剛才沒有說完的話再次說完，想要跟他說，自己其實要的不多，甚至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夠和他在一起。    他隻要，隻要能夠在他身邊遠遠地看著他就好了，不會打擾，更不會擾亂他的生活。    可這些話未能出口，就因為看清楚了麵前站著的人而全部哽在了喉嚨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    “……林先生。”江可凡訥訥的叫出了麵前這人的身份。    他是見過他的，在顧向南的言語中，在各種金融報刊上，在搜索引擎裏，在很多很多地方。作為顧向南的助理，江可凡自然知道林思寧對於顧向南的公司有多大的幫助，也知道他對於顧向南而言有多麽重要。    坦白來說，江可凡是有些嫉妒他的。    這些嫉妒隨著顧向南三五不時對林思寧的抱怨而漸漸地紮根在心中，生根發芽。    可林家是b市數一數二的豪門世家，而林思寧不但是林家新的掌權者，還是個商界奇才，在他接手林家的產業後，林家的產業不但未曾縮水，而且在他手裏不斷的擴大，聲名遠超從前。    他能夠給顧向南的，是江可凡一輩子都沒辦法給的。    所以，江可凡也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他今天之所以過來，也並不是為了死纏爛打，他隻是想要親眼看著顧向南訂婚，然後讓自己徹底死了心，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如果不是剛才在樓下親眼看到林思寧對顧向南的所作所為，他不會跟顧向南表露心聲，如果不是顧向南主動吻了他，他更不會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顧向南會拋下一切。    可現實很快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一巴掌將他扇的痛徹心扉，回歸現實。    房間裏的門是關著的，也就是說，林先生並不是從外麵進來的，他本就在這個房間裏。    而且，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江可凡已經做好了被罵，甚至被打的準備，事情是他做的，他不要臉，就算林思寧真的打他，江可凡也不會還手。    這是他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