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到這裏，顧向南心裏本就為數不多的那點愧疚此時也煙消雲散了, 也不知道如果江可凡得知他現在的想法後會不會想打死他。    江可凡會不會暫時不好說, 剛睡醒的陸遠舟現在卻是打定主意要錘死他。    正處於羞憤與得意之間的顧向南剛準備去拉褲子的拉鏈, 卻感覺臉前一陣勁風襲來，緊接著眼前一黑, 短暫的麻木過後劇烈的疼痛差點讓顧向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你幹什麽？！！”    莫名其妙挨了打的顧向南心中的怒火頓時一下子就上來了，眼睛因為疼痛緊緊閉著根本睜不開，在被打後的第一時間，顧向南嘴裏就無比憤怒的大聲嗬斥了一句，脫衣服脫的好好的, 什麽事情都還沒發生呢莫名其妙就挨了一下！    這到底是什麽事兒啊！    忽然顧向南想到了以前陪客戶應酬的時候, 有個集團的總經理喜歡男孩子, 他有個特殊癖好就是不喜歡溫馴聽話的，而是喜歡會反抗的，對方反抗的越激烈，那糟老頭子就越興奮，簡直壞得很！    尤其是在做的時候還喜歡玩什麽小字母，顧向南曾在ktv的包房裏見過一次，也正是因為那次親眼目睹了那糟老頭子和一個小男生做那檔子事，顧向南差點沒留下心理陰影來。    可現在看著林思寧的舉動，什麽都還沒開始就動手，可不恰好和之前那個總經理的行為如出一轍嗎，難道林思寧這個看上去一本正經斯斯文文的，其實也喜歡玩點刺激的？？    不過短短幾秒鍾時間，顧向南的心卻如同坐上了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的，隻要一想到林思寧和那個糟老頭的身影重疊在一起，顧向南心裏就忍不住一陣陣的反胃。    如果隻是普通的獻身顧向南雖然不屑，但其實還是能夠接受的，可是如果再加上字母，那顧向南就真的接受不了了，害怕林思寧繼續下去會獸性大發，顧向南立刻開口想要叫停。    “等……”    還沒等顧向南開口，又是一道勁風襲來，出手幹脆利落半點不帶猶豫的，與剛才唯一的區別就是，剛才打的是眼睛，這次瞄準的卻是顧向南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陸遠舟眼睛都紅了，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麽那麽憤怒，可他現在已經處於一種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的狀態，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手撕了麵前這個臭不要臉的顧向南。    兩拳直接將顧向南打的一個踉蹌，陸遠舟看準機會一腳踹在了顧向南的小腿，隻見顧向南雙腿一軟，搖搖晃晃的想要找東西借力站穩，可陸遠舟哪兒會給他這個機會，立刻又補了一腳。    毫無懸念的，顧向南被踹趴下了。    本就挨了打的顧向南又經曆了重重的一摔，除了疼痛以外，隻覺得眼冒金星，難受的要死。    他勉強的睜開被打腫的眼睛，卻見麵前根本不是什麽林思寧，而是剛剛蹲下來的陸遠舟，那個林家收養的孩子，小拖油瓶。    “你他媽……”    顧向南顯然是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可沒關係，陸遠舟一點也不介意幫他搞清楚這些，此時的陸遠舟再也沒有了平日裏的蠢萌，渾身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肅殺，看著顧向南的目光冷到了極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他的手在顧向南憤怒的目光下緩慢的向前伸，一直到觸及顧向南溫熱的脖頸時，終於停住了。    可這並不意味著結束，恰恰相反，真正的災難從這裏才正式拉開序幕。    顧向南剛準備掙紮著拍開陸遠舟的手，卻發現自己脖子上的那隻溫熱的大手正在緩緩收緊，顧向南一抬頭就對上了陸遠舟的視線，當觸及那樣毫無溫度，充斥著戾氣的眼睛時，有那麽一瞬間，顧向南幾乎以為林思寧的這個向來乖巧木訥的弟弟是真的要殺了他。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把顧向南嚇了一跳，顧不上再說什麽話，他拚命的開始掙紮，想要掙脫陸遠舟的桎梏，可是脖子上那隻手就像是粘粘在上麵一樣，任憑他怎麽掙紮，依舊紋絲不動。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顧向南的臉色因為缺氧開始發紅。    如果再不能掙脫開來的話，顧向南恐怕真的會死，他的眼神從最初的暴怒漸漸轉變為了驚恐，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又帶上了幾分哀求。    就在顧向南快要因為缺氧而昏厥過去的時候，陸遠舟卻忽然放開了他。    猛然被放開的顧向南捂著自己的脖子貪婪又拚命的呼吸著空氣，劇烈的咳嗽聲止不住的從喉嚨冒出，一時間整個房間裏都充斥著顧向南的咳嗽，中間夾雜著幾聲粗重的喘息。    整個人看上去模樣淒慘極了，白皙的胸膛上還留有不久前被陸遠舟踹過留下的駭人紅痕，從脖子到整張臉都是呈現一種紫紅色。    而促成這個結果的陸遠舟此時臉色依舊非常難看，雖然鬆手放開了顧向南，可他眼中的戾氣卻不褪反增，緩緩地轉過頭看著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的林思寧。    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護著他？”    是的，剛才如果不是林思寧摁住了陸遠舟的手，迫使他鬆手，顧向南這會兒就算還沒斷氣，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了。    相比起聽話懂事的陸遠舟，現在這個渾身充斥著戾氣的人才是他更為熟悉的。    路遠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他了，從青澀懵懂的少年，在一次次為他出生入死間，長成了一個喜怒哀樂不形於色，沉默寡言，深受信任的左膀右臂。    他的每一分改變，林思寧全都看在眼裏，見證著他的一步步蛻變。    這樣的陸遠舟，與當年路遠在世時簡直一模一樣。    雖然早已經確定了陸遠舟就是路遠，但是此時看到陸遠舟露出曾經的模樣時，饒是林思寧平日裏再淡定，此時也難免有些失神。    這個人，離開已經太久了，久到關於他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大半。    可是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那樣強烈的熟悉感卷土重來，那些原本已經被時間淡化，變得模糊不堪的記憶漸漸複蘇，那些已經被徹底遺忘的事情再次浮現在腦海，從模糊到清晰，一發不可收拾。    等林思寧回過神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向南被陸遠舟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如果他再不出手製止的話，顧向南掛了是小，陸遠舟原本幹幹淨淨的人生卻會因為殺人而全部毀掉。    這是林思寧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此時聽到陸遠舟這麽問，林思寧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但卻也知曉他的性子，安撫道：“沒有，隻是不想你犯錯，將來會後悔。”    他話音剛落，卻聽陸遠舟非常快速的搖頭：“不會。”    林思寧神色微怔，很快明白陸遠舟的意思，上輩子就是這樣，隻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無論如何難做無論是否有去無回，無論會背上什麽罵名，路遠都從未後悔過。    一時間心中難得有些酸澀。    他伸出手，在陸遠舟腦袋上輕輕拍了拍，薄唇輕瑉，用極低的聲音道：“我會。”    會後悔。    路遠死後的每一天，雖然林思寧麵上裝作如何淡定，淡定的有時候甚至連自己都騙過去了，可是當他看到路遠放在匣子裏的遺物時，早就已經清醒過來了，那些所謂的淡定所謂的不在意其實全部都是假的。    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早就後悔了。    陸遠舟聞言愣住，待到他終於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後，一種莫名的歡喜忽然在腦海裏綻開，眼中原本嚇人的戾氣漸漸地淡去，直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重新恢複成了平日裏聽話乖巧的弟弟，半點看不出剛才的凶殘。    如果不是一旁被他摁在地上摩擦了很久，甚至險些去了半條命的顧向南還在一旁呻/吟，搞不好還真會有人被他這番無辜的樣子糊弄過去。    林思寧有些好笑，想到剛才陸遠舟的表現，心底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伸手捏住陸遠舟的下顎，讓他與自己對視。    毫無準備的陸遠舟就這麽一臉懵逼的對上了他大哥的視線，他大哥的眼睛可真好看啊……    林思寧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讓人很容易便會沉溺進去，陸遠舟猝不及防的撞入了這麽一雙眼睛裏，一時間竟是有些看呆了。    恍惚間，陸遠舟聽到耳邊響起了林思寧的聲音。    “想起來了嗎？”    隨著他的這句話，陸遠舟的眼前飛快的閃過了許多零碎的畫麵，不等他看清楚那些畫麵的內容，一陣劇烈的疼痛讓陸遠舟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指不自覺的蜷縮在一起，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陸遠舟強忍疼痛，固執而又堅決的想要看清楚腦海裏那些畫麵，冥冥之中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告訴他，這些畫麵非常非常重要…… 43.第四十三章      盡管陸遠舟已經很努力, 但是腦海裏的那些畫麵閃的實在是太快了，頭痛的感覺愈演愈烈。    等陸遠舟再次醒過來的時候, 入目便是雪白的天花板，鼻間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氣味, 這味道讓陸遠舟感覺有些熟悉，是醫院特有的味道，昨天晚上他和他大哥剛把顧向南那個小助理兼情人一起送到了醫院裏。    所以……他這是進了醫院嗎？    視線看向窗邊, 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回憶漸漸回籠, 陸遠舟腦子裏飛速的把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過了一遍, 昨晚他在他大哥麵前被迫掉馬, 愁的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到公司他大哥讓他去隔間裏麵休息。    他睡了整整一上午, 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外麵有動靜, 他爬起來走出隔間往外一看, 結果發現顧向南那個孫子正衣衫不整的站在他大哥辦公桌麵前搔首弄姿，意圖耍流氓。    想到這裏, 陸遠舟頓時心中再次燃起了一團火，立刻就想要從床上蹦起來找顧向南那孫子算賬。    陸遠舟看顧向南不順眼已經很久了，原本沒和他大哥分手的時候，當個小白臉一點也不敬業，動不動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如果顧向南真的有骨氣, 從一開始就劃清界限直接拒絕, 陸遠舟說不定會高看他一眼。    可是顧向南偏不，他一邊拿著林思寧給的資源，一邊又裝出一副對林思寧不屑一顧的樣子，甚至背地裏還和他的那個小助理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簡直讓陸遠舟倒足了胃口。    要不是林思寧在圈子裏比較出名，不知道的怕不是還以為被包養的是林思寧，而不是顧向南的。    恕陸遠舟直言，顧向南有才華他不否認，可是沒了林思寧不遺餘力的幫助，顧向南想要功成名就最少也得推後二三十年，這個世界，尤其是華夏，是最不缺少人才的國家。    多少天才懷才不遇，為了一個機會等待數十年，比顧向南有天分的人多了去了，可並不是誰都能有顧向南那個運氣。    後來好不容易他大哥醒悟了一腳踹了顧向南，這人如同陸遠舟預料當中那樣少了他大哥的幫助就變得一團亂麻，每天都叫焦頭爛額，疲於奔命，公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來。    明明那個時候顧向南手裏是擁有一定的底牌的，就算和林思寧分手，隻要及時壯士斷腕，對工作上操點心，而不是忙著想讓就林思寧回心轉意的話，絕對不會衰敗成現在這個模樣。    圈子裏很多人都認為是林思寧從中動了手腳，要搞顧向南。    可隻有陸遠舟最清楚，林思寧除了在最開始的時候切斷了林氏對顧向南公司的資金以外，再沒做過什麽其他事情了，他每天都很忙，忙著養生忙著調/教他忙著和他商討中心湖區的方案，哪兒有閑工夫去給顧向南使什麽絆子。    所以說，歸根結底，顧向南會淪落到今天這樣一個地步，把一手的好牌打成現在這幅稀巴爛的局麵，不能說沒有林思寧的原因，可更多的卻還是顧向南自身的問題。    公司剛開始出現頹勢的時候，確實有一部分企業因為林思寧和林家的緣故不敢投資顧向南的公司，可後來時間久了，見林思寧並沒有什麽反應後，也不是沒有看好顧向南公司能力的企業大著膽子給顧向南公司拋來了橄欖枝和投資意向。    可當時的顧向南不是看不上對方公司的實力，就是認為對方提出的條件非常不合理，簡而言之，就是被林思寧把眼界養開了，但沒了林思寧的幫助，他的眼界與自身能力不成正比。    他也沒想想，以他公司目前的情況，雖然有一定的能力和底牌，可盈利與風險是成正比的，和顧向南合作就代表風險合作雙方平攤，在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會像以前那樣給他種種優待，開出的條件自然不同與往日巔峰時期。    這是人之常情。    自身的抗壓能力太差，以及鑽牛角尖，該放手的時候不舍得放手，該堅持的時候搖擺不定，最終促成了今天這幅遊戲已經研發完成，卻連上市宣傳的資金都沒有。    陸遠舟半點不覺得他可憐，甚至還想顧向南徹底宣告破產以後湊過去分一杯羹。    萬萬沒想到啊！    他還沒去分顧向南的羹，顧向南那個孫子不好好為自己的公司想辦法，反倒是來這裏搔首弄姿的分他的羹了。    嗯……    這麽一想其實顧向南也不是沒有在想辦法，來找他大哥求複合，確實是目前最省事效率也是最高的方法，所以說，顧向南過來找他大哥獻身，其實也算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得出來的，性價比最高最簡單的方法。    高他大爺的。    想都不要想，顧向南這麽做有問過他的意思嗎？    想到這裏就，陸遠舟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他猛地就要從床上坐起來，可還沒剛剛坐起來就被人給摁回去了，陸遠舟本身就處於一個爆發的邊緣，恨不得立馬手撕了顧向南泄憤，此時剛起來就被摁回去，頓時就炸了。    可他一抬頭就對上了林思寧的寡淡的眸子，一時間到嘴邊的話又盡數咽了回去，把自己憋得夠嗆。    見陸遠舟終於醒了，林思寧緊繃的神經總算微微放鬆，他定定的盯著陸遠舟，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卻已經明白，陸遠舟並沒有恢複上輩子的記憶。    有些小失落，但這也在林思寧的意料之中，無論陸遠舟是記起來還是遺忘，對林思寧而言都沒什麽關係，有些事情能夠忘了其實遠比記起來要好很多。    這些事情，有一個人記得就已經夠了。    “大、大哥？”陸遠舟看著坐在床邊的林思寧，神色微微有些怔楞。    話音剛落，卻見原本坐在他床邊的林思寧忽然起身，在陸遠舟錯愕的視線裏緩緩湊近，接著陸遠舟就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傳來一道有些溫熱的觸感。    在意識到那意味著什麽的時候，陸遠舟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