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其實顧向南真的想多了，他以為這個天使投資公司是林思寧用來針對他羞辱他的，然而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這家公司其實是林思寧為家裏小狼狗準備的，再過不久就是小狼狗的生日，這個天使投資公司則是林總難得浪漫一次，為陸遠舟準備的生日禮物。    為了保持禮物揭曉時的驚喜和神秘感，林思寧很少會來公司，也因此這家公司的老板身份也一直成迷。    但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巧，誰都沒想到林總難得來一次驗收成果，也能遇到顧向南剛好過來求投資呢。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歸結於顧向南他實在是……太衰了。    顧向南忍著屈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放平心態做到落落大方，不要被林思寧擾亂了心神，從包裏拿出了自己精心準備的項目方案。    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越緊張就越容易出錯，雖然方案聽上去還可以，但是在解說的時候卻頻頻出錯，磕磕巴巴的，猶如小學生念課文一樣。    機械刻板，斷斷續續，聽上去讓人不是太舒服。    以至於原本對他項目生出了點興趣的評估團成員對他的好感頓時就下跌了幾個台階。    不過顧向南到底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他畢竟曾在那樣的高位上待過一段時間，情緒稍微平複之後，也就恢複了正常。    隻是他正常了，評估團當中卻有人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這個項目聽上去怎麽有點耳熟呢？    這個念頭剛一升出，有評估員就開始翻看起不久前收到的項目投檔，這麽一翻不要緊，還真讓他給找到了點東西。    他連忙給身邊的同事看了下，同事看了幾眼，臉色頓時也變了。    在顧向南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時，殊不知有一份文件已經悄無聲息的遞到了林思寧和江可凡麵前。    江可凡看著手裏的文件，又看了眼對麵正聲情並茂暢想未來的顧向南，心裏沒由來的泛起了一陣惡心。    當初到底為什麽會看上這麽一個人，虛偽又無恥、自私至極。    他將手裏的文件遞到了林思寧麵前，小聲道：“林總，您看看這個。”    林思寧挑眉，接過文件翻了幾頁之後，心裏已經有了數，其實在顧向南剛開始闡述自己項目的時候，林思寧就已經覺察出不對勁了。    顧向南今天帶來的項目是一個玩法非常新穎的端遊，如果林思寧沒有記錯的話，這款遊戲似乎在幾年後才會上市，一上市就在業內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隻不過明麵上雖是由顧向南公司研發的，但實際上核心技術來的卻並不幹淨，據說是顧向南從別人手裏搶來的。    甚至最後還鬧出了人命，使得原本前景一片大好的遊戲蒙上了一層陰影，直到最後也沒能取得什麽太大的成就。    這件事情林思寧本來還沒想起來，若非前段時間剛巧有個人帶著這個項目來找投資，因項目過於亮眼，深受評估團看好，最後呈上了林思寧的桌上，林思寧恐怕還真想不起來這麽一出。    顧向南拿著這麽一個項目來拉投資，一是因為這個項目相較於其他大型端遊而言所需投資數目小很多，二是因為這個項目確實非常出色。    但他卻沒想到，這一世很多東西都發生了變化，就好比，上輩子被他搶走項目逼到自殺的那個程序員這次並沒有如上輩子那般進入了顧向南的公司。    反倒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找到了林思寧的天使投資公司，想要獲得投資，求得一個機遇。    顧向南信心滿滿的念完了最後一句總結詞，一臉從容的抬起頭，卻發現對麵那些評估團的人看他的眼神卻很是古怪。    就在顧向南準備詢問出聲的時候，卻聽對麵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隻見江可凡皺著眉，眼中再沒有他記憶裏的溫柔和崇拜，倒是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厭惡。    “顧先生，請問您認識張明朗這個人嗎？”    得到林思寧的示意後，江可凡開口道。    聽到江可凡口中的這個名字時，顧向南心中所有對舊愛的旖旎心思都煙消雲散了，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不……”顧向南否認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麵前傳來了一陣風，緊接著他的桌上被丟了一份文件。    當看清楚那份文件裏的內容時，顧向南的臉色徹底變了。    怎、怎麽會變成這樣？    如果說評估團的人剛開始還隻是疑惑，那麽此時在看到顧向南的臉色時，大家心裏已經都清楚了。    但凡能夠做到這個位置的，誰不是人精呢。    顧向南低著頭沒有說話，就連評估員讓他離開的話都充耳不聞，在幾次請離無果後，不得已之下隻能叫保安上來。    卻在這時，就見顧向南忽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著林思寧就衝了過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住了林思寧的手腕。    雙眼赤紅，咬牙切齒道：“是你！都是你做的，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林思寧看著麵前已經有些癲狂的顧向南，正在猶豫要不要直接把他廢了，會議室的門卻忽然開了。    隻見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風一樣的從門外闖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大長腿就將毫無準備的顧向南踹翻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就連緊隨其後的保安也懵了片刻，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上前去拉架還是等小林先生打個痛快再說。    陸遠舟真的快氣死了，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這小手他都好久沒拉過了，現在居然有人搶在他前麵抓他大哥的手？    而且剛他進來的時候掃了眼，手腕都他媽的被抓紅了！    陸遠舟氣炸了，如果他身上有毛的話，此時一定氣的炸成一團了，人在氣頭上，所以下手也就沒有留半分情麵，拳拳到肉，顧向南就像個沙包似的被陸遠舟摁在地上捶。    倒不是顧向南沒有半分還手的力氣，實在是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人摁在了地上。    整個人都被打懵逼了。 77.第七十七章     林思寧在確定了自家小狼狗處於上風，不會吃虧以後, 就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看著這出好戲。    一旁的保安要上前的時候, 林總就會淡淡的示意一下, 保安立刻秒懂，動作頓時就慢了下來，像是按了慢放一般。    可能是這段時間憋得太久，陸遠舟這頓打像是要將最近心中積攢的鬱氣全部發泄出來一般, 那叫一個酣暢淋漓，那叫一個瀟灑奔放。    陸遠舟是爽了, 可是被他摁在地上錘的顧向南卻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他本身就是個很少鍛煉的技術宅，上輩子雖然功成名就後為了保持身材去過一段時間健身房做些基礎訓練，但這輩子卻是完全沒有時間的。    以前原主訓練的時候沒少勸著顧向南一起, 不過顧向南卻對這種自衛防身手段嗤之以鼻，用顧向南的話來說就是：如果我都學了，還要保鏢做什麽。    但現在事實證明，保鏢也並不能麵麵俱到，就如同現在，明明保安就在身邊不到兩米的距離，可就這兩米這些保安卻在林總的示意下走出了兩萬米的既視感。    顧向南隻覺得渾身都像是被打散架了似的, 如果不是考慮到新歡舊愛都在旁邊看著, 顧向南覺得自己一定會痛呼出聲, 可偏偏現在卻寧肯牙咬的死緊, 也不願意丟人的叫出聲來。    這應該算是……保留最後的尊嚴吧。    這是顧向南想象的, 可現實情況卻不是這樣，現實情況是所有人都在看著他躺在地上揮舞著四肢拚命掙紮，就像是一隻被翻過龜殼四腳朝天不斷掙紮的烏龜。    狼狽又淒慘。    林思寧看了看時間，發現小狼狗氣也撒的差不多了，身上的戾氣也沒那麽重了，便對一旁萬裏長征的保安微微點了下頭。    幾乎是在get到老板意圖的瞬間，原本還像是按了慢放的保安一個個動作敏捷的厲害，吃了炫邁似的飛奔到了兩人麵前，將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了。    當然，不同人自然是不同待遇的，對待小林總自然是非常溫和，對待被打的頭暈眼花的顧向南就不那麽友好了，反倒是有些強硬。    顧向南是被保安客客氣氣的丟出公司的，與他一同被丟出來的，還有他的那一大摞憑借上輩子記憶抄襲別人心血得來的計劃書。    那一摞厚厚的，被裝訂整齊的計劃書不知什麽緣故手散開了，散落了滿地，在顧向南身邊顯得更加淒涼。    顧向南說不出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情緒，憤怒，生氣，意難平，驚怒交加，還有……不甘。    這些情緒逐一在顧向南心中翻湧，但此時占據顧向南心緒最多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過的茫然。    他不明白重來一世自己為什麽會一步步淪落到現在這般境地，也不明白為什麽很多上輩子的記憶到了這輩子全都改變了，並且改變的猝不及防。    一個林思寧真的能夠改變那麽多事情嗎？    如果林思寧真的重生了，那麽林思寧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重生的，為什麽林思寧重生的時間會比他早？    他本以為，本以為重生可以改變上輩子那些命運。    本以為，重生一世，是為了讓他能夠擁有一個嶄新的人生，彌補上輩子的那種種遺憾和過錯。    可是，重生以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卻像是一個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每當他以為一切都開始有轉機的時候，現實就會讓他狠狠地跌一個跟頭，一直到他再也爬不起來為止。    所以，他重活一輩子的意義到底是什麽，現在的他別說彌補什麽遺憾，就連上輩子的生活都不如，說是一無所有一點也不為過。    與其說是給他彌補遺憾的機會，倒不如說是讓他來品嚐苦果，在懲罰他，是讓他經曆折磨和摧殘的，並且這個苦果還是他自己親手種下的。    這個苦果的名字叫林思寧。    沒錯，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    可是想到這裏，顧向南一直以來堅定的心卻忽然產生了些許的動搖，他錯了嗎。    他上輩子當真是做錯了嗎，他對不起林思寧嗎，他有愧於他嗎？    可是明明那些都是林思寧應該得到的懲罰，林思寧對他好給他投資給他事業上的幫助，可同樣的他也付出了自己的感情和身體啊，這難道不是等價交換嗎。    後來他雖然因為情不自禁和江可凡在一起了，但是他自認罪不至死啊，是林思寧害了江可凡，如果不是江可凡的死刺激到了自己，他又怎麽會將林思寧逼上絕路呢。    更何況，他也沒有想到林思寧居然會跳樓自殺啊，這也並不是他想要的結局啊。    所以，他錯了嗎？    不，他沒有錯。    錯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他，錯的人明明從一開始就應該是林思寧才對。    既然錯的人不是他，那麽為什麽要他來承擔林思寧所犯下的錯，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林思寧和那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陸遠舟卻能夠活的這麽快意瀟灑。    這本就是不公平的，不是嗎。    既然注定他要下地獄，那麽在地獄的人隻有他怎麽足夠，他已經墜入地獄，今天最後的希望也被斷絕，那麽不如大家一起下地獄，誰都別想好過。    想到這裏，顧向南有些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要擠出一個驕傲的笑容，可臉上傷口處傳來的疼痛卻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    顧向南拖著沉重疼痛的身體，將地上散落的項目書一張一張全部撿起來，整理整齊撫平褶皺之後，拂了拂上麵不存在的塵土，重新裝進了文件袋裏麵。    一瘸一拐的朝著遠處走去，在路過一個垃圾桶時，絲毫沒有半分留戀的將手裏的文件夾扔進了垃圾桶，仿佛剛才認真撿起來整理文件的人不是他一般。    臨走的時候，顧向南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高樓大廈，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顧向南回頭的時候，恰好看到林思寧從公司大門走出來。    而他的身後不遠處，跟著的那人是陸遠舟。    顧向南又一次笑了，這次的笑容裏陰鬱更甚，眼裏的怨毒更是掩都掩不住。    既然他不好過，那誰都別想好過。 78.第七十八章     因為顧向南的這個插曲, 林思寧比原定計劃提前離開了公司。    司機早已經在樓下等著了，林思寧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等了半天卻發現身後的小尾巴並沒有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