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謹安並不是一個喜歡以折磨人為樂的人。


    但在麵對顧家人時除外,顧家人雖然目前還沒有機會傷害他,但他們彼此之間的仇恨,早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留手。


    劉謹安的手中多出了一枚醫用鉗,這本是他收集來,用以止血的醫療工具,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他欣賞著顧樂天臉上驚恐的表情,輕聲喟歎道:“多好看的手啊,如果我把你的指甲一根一根地拔下來,會不會讓它們更加妖豔欲滴呢?”


    顧樂天拚命搖頭,嗯嗯啊啊地發出不成調的音節。


    劉謹安湊近了聽:“你想說什麽?哦,我明白了,你也在期待著吧?”


    他頑皮一笑:“那我開始了哦。”


    劉謹安的目光逡巡著,最終落在顧樂天右手的小拇指上。


    “先從最小的開始吧,得讓你有個適應的過程,”劉謹安感慨,“我真是個好人。”


    瘋了,劉謹安絕對是瘋了,他怎麽招惹了這麽個瘋子變態!


    顧樂天目眥欲裂,他拚命掙紮著,束縛他的藤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劉謹安拿著止血鉗離他的小拇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時間仿佛被無休止地拉長,起初隻是輕微的撕扯感。


    但很快,一股劇烈的疼痛感襲來,指甲殼和皮肉粘連的地方,被止血鉗生生扯斷。


    “啊啊啊!”


    他的小拇指因為疼痛不自主地痙攣,雙眸漸漸染上濕意。


    這就哭了?


    劉謹安看著眼前涕淚橫流的顧樂天,他想起異能之書裏,他所遭遇的一切。


    且不論那些被異能者折辱玩弄的片段,單就那一場導致他變成植物人的獻祭,就遠比顧樂天此刻所感受到的痛苦強過不知道多少倍。


    【劉謹安被束縛在祭壇中央,冰冷的石椅緊緊貼合著他的肌膚,仿佛要將那股寒意,盡數滲入他的血液中。


    他緊閉著雙眼,蒼白而凹陷的臉頰和眼窩,使他看上去就像已然生機斷絕了一般。


    “沒想到你這麽堅強,”頭上長有赤紅雙角,滿嘴獠牙的惡魔半蹲在他的麵前,語氣裏多了一絲欽佩,“你是我見過最有毅力的人類,被這樣折磨還能活下去的,你是第一個。”


    劉謹安一動不動。


    若不是他的胸口仍在起伏,就連惡魔亞德裏恩都要以為他已經死了。


    “我很好奇,是什麽支撐你堅持到現在?”亞德裏恩勾起少年的下巴,“家人?不,正是你的家人把你送上獻祭台,他們如此對你,你應該對他們感到失望。那麽,是愛人嗎?”


    劉謹安的睫毛微微顫動。


    亞德裏恩滿意地笑了:“看來我猜對了,小羊羔。看來你很愛他,這些日子,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肉體被詭異啃食到渣都不剩,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就連秘境裏那些七級八級的異能者都堅持不了,更何況你一個普通人。”


    劉謹安不喜歡這種被剖析的感覺,他虛弱地鄙夷道:“你話很多。”


    “畢竟被困在這裏這麽久了,換做是你,你也會話多的。”亞德裏恩聳了聳肩,“還有,要不是我,你的身體早就無法重組了。”


    劉謹安不再言語,他身上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疼痛。


    細胞重組時,血肉重塑時,那種幾乎要將他揉碎一般的感覺,他每天都要體驗一次。


    看不到休止,望不到盡頭。


    如果,如果不是答應了段海平他一定會回去,他早就不想活了。


    “說真的,再這樣下去,你的精神會承受不住的。”亞德裏恩擔憂道。


    惡魔是沒有感情的。


    但劉謹安所展現的意誌,就連惡魔都自愧不如,不由生出了惋惜的情緒。


    劉謹安抬起頭,空洞的雙眸裏滿是少年的執拗。


    “我必須回去,亞德裏恩,你會幫我的,對嗎?”


    段海平還在等他,他一定要回去。


    哪怕代價是一次又一次的破碎和重組。】


    “你一定沒感受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撕成碎片,為了活著卻不得不保持清醒的感覺吧。”劉謹安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到仿佛在描述別人的痛苦。


    旁人聽不出來,段海平卻立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安安?”他本不想打擾劉謹安,可對方的話,讓他的內心十分不安,不得不出言詢問,“你說的這些……”是你曾經的經曆嗎?


    話到嘴邊,他又畏懼了。


    他怕劉謹安的答案讓他心如刀絞,他更怕自己的問題觸碰少年的心結,一想到自己捧在手裏怕摔了的寶貝,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遭遇了如此慘痛的對待,他就難受得想要殺人。


    劉謹安不想段海平擔心他,於是他編造了善意的謊言:“那是我看到的一種未來,所以我從一開始就離開了顧家。”


    原來如此。


    段海平不疑有他,因為他曾經調查過劉謹安,當時他還疑惑為什麽劉謹安選擇遠離顧家。


    這也就說得通為什麽劉謹安選擇舍近求遠,找他合作了。


    段海平好奇道:“那你看到的未來裏,我們會是怎樣?”


    劉謹安挑眉看他:“你覺得呢?”


    段海平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恩愛到白頭,白首不相離,死生契闊,白頭偕老。”


    劉謹安耳根一熱:“你說是就是吧。”


    段海平篤定道:“一定是。”


    劉謹安簡直沒眼看,以前怎麽不知道段海平這麽肉麻呢。


    “你一邊去,我還有事要忙。”劉謹安催促道。


    果然人一尷尬就會表現得很忙。


    他也不例外。


    顧樂天:“……”


    為什麽他又要挨打又要吃狗糧?


    有沒有人管管他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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