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轉醒的夏奶奶就聽到了夏誌傑的最後一句話,隻覺得心口疼的厲害,虛弱的撐著身子,無力道:“老二你……”  夏誌傑看到夏奶奶醒來鬆了一口氣,再次表白道:“這件事真和我無關,我隻是手頭緊借畫出去周轉幾天,絕對不會讓咱們家的東西流落在外的。”  他幾次三番的辯解顯然是要把事情推到沈嘉石的身上,夏奶奶指著他想要說什麽,夏誌成已然沉聲道:“既然二哥你說和你無關,就把沈嘉石叫回來。昨天的事他也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誌成……”夏奶奶試圖阻攔。  夏誌成沒有聽,而是吩咐醫生照顧好夏奶奶,打電話給夏誌飛讓夏誌飛也回來。  “誌成。”夏奶奶厲聲道:“你是要毀了嘉石,毀了沈家嗎?”  夏誌成沉默不語,屋內的眾人誰也沒有說話。    第34章 撕扯    接到夏家老宅電話時,沈嘉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在上周五陪著夏奶奶住了一天後,周六就回到了沈家。回沈家之前他接到了夏誌傑的電話,表示那副廬山圖的事已經解決了,讓他不用擔心。聽說是夏澤答應出麵用真跡換下贗品後,沈嘉石也鬆了一口氣。依著夏澤的性子,還真可能被夏誌傑忽悠,什麽都不問幫他做了這件事。  沈嘉石想到夏澤,心中總是嫉妒參雜著不屑,感情複雜的很。  說來,他和夏澤也算是一起長大。他雖然姓沈,卻是多數時間都住在夏家老宅,逢年過節少不了要和夏澤遇在一起。和夏澤偶爾回老宅一次,卻理直氣壯的將自己當做主人不同,沈嘉石雖然得夏奶奶偏愛,卻無時無刻不在心中提醒著自己寄人籬下的身份,從不敢如夏澤那般任性恣意,而是恪守規矩,小心翼翼。  同樣的年紀,夏澤沒心沒肺不求上進,他卻從小就身上擔著振興沈家的重擔,不敢有一日的鬆懈。夏澤什麽都不用做,就可預見的一世富貴,而他想要得到什麽,隻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他必須要比夏澤做得好,比大多數人都做得好,才能在夏奶奶的眼中看到滿意,才能安穩的留在夏家,而不用擔心會被送回沈家。  幼時,他並不懂夏家和沈家的區別,隻是覺得夏家的房子更大一點,夏家的生活更好一點,可隨著年齡漸長,他越來越明白夏沈兩家的區別。他已經習慣了夏家這種奢華精致的生活,再讓他回到沈家,他是萬萬不願意的。更不要說夏家站在海城的世家頂端,而沈家早已沒落到少有人提及。兩家地位的差異仿若鴻溝,習慣了站在頂端,他怎麽舍得再掉下去。  平日他一個人,這些念頭並不顯,可每每隻要看到夏澤,這些念頭就會在他的心裏發酵,讓他嫉妒到發狂。在他看來,夏澤就是一個蠢貨,除了身世和那張臉,夏澤還有什麽能比得上他。可不管他做的有多好,不管夏奶奶對他有多少讚譽,隻要夏澤出現,眾人的視線就會被夏澤吸引,隻因夏澤姓夏,是夏誌成的兒子。  某次無意中,他偷聽到了夏奶奶和夏思慧的爭執,他才知道夏澤擁有的比他想象的還要多。原來那些夏奶奶精心保管的珍貴字畫也是夏澤的,而那些字畫原本應該是屬於沈家,是屬於他的。他的嫉妒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達到了頂峰,在無法宣泄的情緒中,他第一次動起了那些字畫的主意,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掛斷了電話,沈嘉石招了一輛車趕往了夏家老宅。管家在電話中說夏奶奶身體不好了,沈嘉石隱隱覺得夏奶奶病的太過突然,不免擔心是不是贗品的事暴露了。可他轉念一想,若是贗品的事被發現,夏誌傑不可能什麽都不和他說。夏誌傑那邊風平浪靜,那就是夏奶奶的身體真出問題了。沈嘉石微微皺起眉,他在夏家過的如魚得水靠的全是夏奶奶,萬一夏奶奶有事,他以後估計就沒這麽方便了。  這樣一想,沈嘉石的眉頭就皺的更深了。上次他拿到怡然居的《報春圖》,陳輝執意要湊成一套才肯出手。如此一來時間拖得久不說,湊齊的一整套也太過顯眼,他擔心被夏家聽到什麽風聲,一直沒有答應下來。如果夏奶奶身體真出了問題,他原先想的細水長流怕是不成了,不如一次湊齊一整套就此收手,這筆錢夠他下半輩子在國外衣食無憂了。  沈嘉石一路心思翻轉,趕到了夏家老宅。  五福堂內,池以珩借口這些是夏家的家事,委婉的表示了告辭。他和沈嘉石在門口錯身而過,沈嘉石客氣的和池以珩打了一個招呼,“池先生。”  池以珩神情冷淡,對沈嘉石的招呼不置可否,沈嘉石臉上的笑容凝固,隱隱變成了難堪。  顧不上深想池以珩的反應,沈嘉石很快調整了情緒,敲門進入了夏奶奶的房間。讓他意外的是,房間內人不少,可氣氛卻是異常的凝重,難道是夏奶奶的身體有什麽不好?  念頭閃過,沈嘉石關切的看向夏奶奶,正要開口,夏誌成已經沉聲道:“嘉石,這次讓你回來是有一些事要問你。”  沈嘉石心中猛地一跳,一股不妙的預感在心裏滋生。他克製的不讓自己去看夏誌傑,佯裝若無其事道:“三叔,什麽事?”  夏誌成緊緊盯著沈嘉石的反應,示意他去看一旁桌上的兩幅畫。“這兩幅畫你認識嗎?”  攤開在沈嘉石前麵的是兩幅唐翌年的《報春圖》,一掃眼看去兩幅畫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沈嘉石不用多看就知道其中一幅是真跡,而另一幅是他用心臨摹了近一周的贗品。他顧不上想真跡怎麽會在這裏,而是裝出了一副慌張的表情瞥了夏誌傑一眼。  這一眼,夏誌傑立刻警惕起來,“嘉石你看我幹什麽?”  沈嘉石似乎沒有預料到夏誌傑會這樣說,不敢置信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過,黯然的低下了頭。  他的反應頓時讓屋內的視線全部齊聚到了夏誌傑的身上,夏誌傑強笑著:“母親,我說過我確實是打過小書房裏麵東西的主意,但我真的隻是借著抵押了幾天。絕對不敢讓夏家的東西流落在外的。”  對於他的話眾人眼中閃過的全是狐疑,夏誌傑心中惱怒,意味深長道:“嘉石,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二哥!”夏誌成沉聲打斷了他的話,示意沈嘉石,道:“嘉石,你來說,這兩幅畫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夏誌成從政多年,雖然一向是走的親民路線,但日積月累,身上還是積威頗重。他隻是看了沈嘉石一眼,沈嘉石就心中一抖,再看夏誌傑的眼神就透出了為難。  “老四,我……”夏誌傑預感到了不妙,事到如今他也看出來了,沈嘉石這個小賤人一直背著他偷偷倒騰小書房的東西。如今事情暴露出來,沈嘉石竟是打算全推到他的身上,他怎麽可能認下這件事?也怪他錯估了沈嘉石的膽子,在老四要喊沈嘉石回來時,以為證據確鑿沈嘉石應該不敢說假話,沒想到……  夏誌傑急切的想要辯白。“老二你閉嘴,讓嘉石說。”自來了之後就一直沉默的夏誌飛第一次開口道。夏誌飛性子老實,平日眾人都將他當做了透明人。如今他撐起哥哥的架子,夏誌傑猶豫了一下,陰狠的瞪了沈嘉石一眼,聽話的閉上了嘴。  沈嘉石低著頭,眼中閃過了一絲譏誚。他敢動這些東西就是已經想好了退路,隻是沒想到事情暴露的太早,出乎了他的預料。頂著夏誌傑仿佛實質的威脅視線,沈嘉石一臉歉疚的看向了夏奶奶,動了動嘴唇還是什麽都沒說。  “嘉石!”夏奶奶撐著身子喊了一聲,語氣中是深深的失望,“你說!”  沈嘉石狀若狼狽的避開了夏奶奶的視線,羞愧的小聲道:“是……是二伯讓我臨摹了贗品把真跡換出來的。”  “沈嘉石!”夏誌傑陰著臉道:“我拿出去的真跡可都贖回來了,嘉石你可不要亂說。”  夏誌傑提到了贖回,聯係到他之前幾次說起抵押,夏誌成敏銳道:“你把這些字畫拿去做了什麽?”  夏誌傑遲疑著如何開口,夏誌成已經不耐道:“嘉石你說!”  沈嘉石擔憂的看了一眼夏奶奶,還是輕聲道:“二伯說他在外麵欠了一大筆賭債,說想借用這些字畫暫時去抵債。”  “老二你居然沾賭。”  “二哥你居然沾賭。”  亂哄哄的聲音中,夏誌傑狠狠的剜了沈嘉石一眼,這個小賤人手裏握著他的把柄,簡直是有恃無恐。兩人視線相對,沈嘉石神情透著無辜,眼中卻是滿是冷意。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對小書房裏的東西動了心思,腦子一熱就偷了一幅畫出來,結果被夏誌傑抓了一個正著。他以為夏誌傑會告訴家裏,心中害怕不已,沒想到夏誌傑明麵上一笑而過,讓他把畫還了回去,晚上卻是找進了他的房間,不僅上了他的床,還以此威脅引誘他幫著往外倒騰小書房裏麵的真跡。沈嘉石冷冷的想,夏誌傑當初威脅他的時候就該想到,他找到機會是一定會反咬回去的。若不是夏誌傑一次次的引誘他,他也不會被養大了心思,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夏誌傑的沉默顯然是默認了沈嘉石的話。隻聽“啪”的一聲脆響,卻是夏誌飛給了夏誌傑一記耳光。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夏奶奶隻覺一口氣堵在心裏,身上的精神氣仿佛刹那被抽了一個幹淨。她一手帶大的兒子,不僅賭錢還偷著倒賣家裏的古籍。她前不久還跟老四說擔心夏澤糟蹋了東西,如今就被老二的行為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夏奶奶捂著胸口,聲音虛弱道:“老二你說,你到底倒騰出去多少東西?”  “我……”夏誌傑根本不知道沈嘉石那個小賤人背著他倒騰了多少東西。他心思急轉,就聽到沈嘉石低聲道:“一共是七幅,除了已經贖回來的,流到外麵的還有七幅。”  “七幅!”這一下屋內的人全都嚇了一跳,連夏誌傑自己都吃了一驚。夏爺爺留下的畫無一不是價值連城,依著《報春圖》算,七幅畫的價值少說也得上億。  夏誌傑沒想到沈嘉石這麽大膽,顯然沈嘉石以為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他不敢撕破臉,會替沈嘉石背了這個黑鍋。  夏誌傑冷笑起來,斷然的否認道:“嘉石,我自己從小書房倒騰出去幾幅字畫我自己清楚,你不要在這裏信口胡說。”  “我沒有。”沈嘉石挺直了身體,一字一句道。  沈嘉石的表情不像說謊,眾人隱隱都相信了沈嘉石的話。再則沈嘉石是大家看著長大,誰也不認為才十八歲的沈嘉石會心思深沉到這個地步。  夏誌傑心裏發狠,幹脆坦白道:“我是在怡然居輸過幾次,一時錢不趁手抵押過幾幅畫,可事後都贖了回來,這些在怡然居都可以查到記錄。”  怡然居的名字讓夏誌成的臉色沉了下來,除了夏奶奶,屋裏的其他幾人也都或多或少的聽過怡然居的名字。不僅因為怡然居是海城最大的地下賭場,還因為怡然居的背後站著的是海城的另一位副市孫德元。對方和夏誌成的政見頗有不合之處。  夏誌傑一直含糊的不說也是因為孫德元的存在,利字當頭,他沒少背著夏誌成和孫德元勾搭。他說到這裏滿以為沈嘉石會被唬住,沒想到沈嘉石神色不變,還是咬死了之前的話,他沒有說謊。  夏誌傑的臉色難看起來,心中不由打鼓,他曾帶著沈嘉石去過怡然居,沈嘉石應該知道他在怡然居有記錄這句話不是說謊,隻要夏誌成一查就清清楚楚,可沈嘉石為什麽還敢死咬住不鬆口?  他的神色被沈嘉石看在眼中,沈嘉石心裏冷笑起來。這個黑鍋不管夏誌傑想不想背,他都要背定了。  兩人對峙間,夏誌成開口道:“既然二哥說怡然居有記錄,我們就去查一查。”  有了夏誌成這句話,沈嘉石徹底放下了心。他很快在臉上堆出了愧疚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夏奶奶。  夏奶奶歎息一聲,朝著沈嘉石招了招手,雖然嘉石這件事做得不對,可說來說去還是老二的錯。隻是這件事之後,嘉石也不適合再留在夏家,必須的送回沈家了。  夏奶奶拉著沈嘉石,想替他開口說幾句話。老二再怎麽鬧騰,老大和老四和他都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哪有什麽隔夜仇。可憐嘉石小小年紀,夏家除了她,其他人也都和沈家不親近,嘉石一個人沒有夏家的幫扶,怎麽能撐得起沈家。  夏奶奶的神情落在了一眾人的眼裏,夏誌傑不用說直接黑了臉,夏誌成看著也心煩的厲害。母親要是平時偏著沈家也就算了,這個時候還想著替沈嘉石說話。七幅畫,一個億,這些畫要是追的回來還好,追不回來母親不會是以為老二要一個人擔了這個責任,夏家認了這個虧吧?說句不好聽的,要是沒有沈嘉石,老二能把東西倒騰出去?”  夏誌成冷著臉阻止了夏奶奶開口,徑直道:“夏家不養賊,嘉石你的東西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你帶回沈家去吧。日後你也不要再登夏家的門,在外麵也不要再和夏家扯上任何關係了。”  “誌成?”夏奶奶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夏誌成無動於衷的看了夏奶奶一眼,冷著臉又加了一句,“以珩送回來的《報春圖》價值一千萬,這筆錢是以珩的朋友出的,我不管老二和沈家怎麽攤,中午之前把這筆錢湊出來還給以珩。”  “老四?”夏誌傑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夏誌成心裏窩著火,陰著臉沒有再看任何人。    第35章 亂局    夏家的一場鬧劇以夏誌傑和沈家湊齊了一千萬而告終。  對於沈嘉石,夏誌傑被他咬了一口正是恨的咬牙切齒之際,自然不肯錢上吃虧,隻肯出五百萬。這也就意味著沈嘉石要承擔剩下的五百萬。  沈嘉石有錢,夏誌傑和他自己都知道,可他沒辦法把錢拿出來。一旁等著的夏誌成眼看就失了耐心,沈嘉石知道夏誌成對他有了偏見,此時未必不是故意看他難堪。沒有選擇之下,沈嘉石隻能看著夏誌傑惡意的通知了父母這件事。  接到了夏家的電話,沈嘉石的父母立刻趕了過來。夏誌傑在電話中說的並不清楚,隻說是沈嘉石偷了夏家的幾幅畫,其中一幅已經被人買下,需要五百萬贖回。沈嘉石的父母完全不敢相信他們聽到的,嘉石一直都是沈家的驕傲,怎麽會偷東西?偷的還是夏家?  兩人一路想著會不會是搞錯了什麽,可夏家凝重的氣氛讓他們什麽都不敢問。尤其是沈嘉石站在那裏,不喊冤不辯解,更讓兩人將所有的疑問都咽回到了肚子裏。  如今沈家說是落魄,其實隻是相對夏家而言。在海城,沈家也算得上是家境殷實的中產。隻是五百萬不是小數字,沈家集全家之力也一時湊不齊這麽多。麵對著疑懼心驚還有小心翼翼的沈家夫婦,夏奶奶有心先替他們墊上這筆錢,被夏思慧攔了下來。夏奶奶總說夏思慧天真,可夏思慧覺得麵對沈家,真正天真的是夏奶奶。她並不相信夏奶奶關於沈嘉石的一套說辭,什麽心底良善,什麽出於同情才幫的二哥。他怎麽不同情別人?夏思慧覺得指不定二哥私下給了沈嘉石什麽好處,兩人才勾搭在了一起。就算沈嘉石是真良善,如今夏家被攪合的亂七八糟,夏奶奶此時出麵無異於火上澆油,二哥私下估計能恨死沈嘉石。  夏思慧的阻撓讓沈家沒了辦法,不得不將他們現在住的一套房子抵給了夏誌傑,折價了五百萬。幸而他們在海城郊區還有另一套小點的房子,不至於流落街頭。  整個過程中,沈家夫婦一直都是各種陪著小心,沈嘉石看著眼裏,緊緊的攥緊了拳頭,指甲刺在了肉裏。  湊完了這筆錢,管家客氣的將沈家三口送出了老宅,並委婉的表示了一句夏奶奶身體不好,一段時間恐怕是沒辦法見外客了。沈嘉石的父親聽明白了管家的暗示,一時臉漲的通紅。從接到電話的驚懼,到被迫抵押房子的羞辱,他再也壓不住心裏的怒氣,一把將沈嘉石拉上車,怒吼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因著從小就被接到夏家,沈嘉石和父母的感情並不親近,再則這件事也根本無法解釋。沈嘉石皺皺眉,輕描淡寫道:“這筆錢我會給你們的,其他的你們就不要管了。”  沈父的怒氣在聽到這句話後到達了頂峰。沈嘉石從小是夏奶奶帶大,他們平日對沈嘉石的生活並不插手,也不知該如何插手,養成了沈嘉石什麽事都自己做決定的習慣。若是平時也就罷了,現在這種時候,沈嘉石還是一副我拿決定你們聽著的樣子,沈父頓時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什麽叫不要管?你哪來的錢?你是不是真的如夏誌傑說的一樣偷夏家的東西了?”  沈嘉石沒有否認,沈父刹那隻覺得腦門子充血,想都沒想一記耳光甩在了沈嘉石的臉上。  “你怎麽敢?”  沈嘉石捂著臉冷笑起來,“主謀是夏誌傑,我不過是個幫凶,出了事他就把我推出來,真正偷東西的是他不是我。”  “嘉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沈母心疼的拉著他。  沈嘉石掙脫了沈母的手,淡淡道:“這件事一時說不清楚,你們就不要管了。等我安排好了,我會去找你們的。”  “安排?什麽安排?”  沈父狐疑的看著他,沈嘉石什麽都沒有解釋,徑直推開門下了車。  “嘉石!”沈母叫了一聲沒有喊住沈嘉石,回頭抱怨的看著沈父,“都怪你,幹嘛打孩子。你也聽了是夏家仗勢欺人,和嘉石有什麽關係。”  沈父瞪了沈母一眼,冷著臉道:“沒出事之前夏家就是千好萬好,出了事就是仗勢欺人。我當初就不同意把嘉石送到夏家,他要在書畫上麵真有靈性就給我踏踏實實一步一步來,借著夏家的勢算什麽?夏家這些年待嘉石不薄,不管嘉石有什麽理由,偷東西都是不對。”  麵對著沈父的怒氣,沈母沒敢再說話,隻是擔憂的看了車外一眼,沈嘉石的身影早已看不到了。  遠遠的避開了父母,沈嘉石招了一輛車報上了學校的地址。他靠在後座上,臉上浮現了一抹倦意。上午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一時有點措不及防。幸好他及時反應過來,又有夏誌傑那個蠢貨配合,才沒有露出端倪,如今隻等夏誌成查到夏誌傑的消費記錄,就能把這件事扣死在夏誌傑的頭上。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就可以帶著父母遠走高飛了。  沈嘉石在腦海將上午的事重新過了一遍,猛地坐了起來。  不對,為什麽爆出來的是唐翌年的《報春圖》?  若是《月下廬山圖》被爆了出來,還能說一句是陰差陽錯,可《報春圖》他記得陳輝說過要湊齊一套再出手,怎麽會出現在夏家手裏?  沈嘉石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飛快的摁下了陳輝的號碼,等著聽陳輝一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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