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謊話編的圓滿,卻沒有想到埃文身為光明神聖騎士,同樣擁有祝福烙印,對於烙印的熟悉了了解遠遠高於那一群教會的白胡子老頭。 一句話,讓埃文產生了懷疑,若這個懷疑沒消失,下麵的計劃—— 在事情的發展還沒有失控之前,他必須想辦法挽回。 蘭斯的手悄悄握緊了被單,抹去手心蒸出的汗水。 埃文雙手撐著枕頭,湛藍的雙眼失去了笑意,冷靜、鄭重而幽深的看著他。 二人安靜的對望,過了很久,蘭斯眨眨眼,一滴淚珠悄無聲息的從眼角滑落。 “埃文……”蘭斯的聲音細細的傳出,斷斷續續:“對……對不起……” 抽噎漸漸變大,蘭斯的眼淚劈裏啪啦像豆子一樣往下掉,到了最後所幸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埃文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蘭斯,微微瞪大眼,嘴唇蠕動幾下,驚愕的說不出話。 這一邊蘭斯哭的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既狼狽又可憐,聲音斷斷續續:“對不起……我……我以為我可以做到,我……我又給你添麻煩了,嗚……嗚嗚……咳咳咳!” 被口水嗆得滿臉通紅,蘭斯險些背過氣去,內心卻悲憤無比,為了成功忽悠埃文,他……他豁出去了! 埃文手忙腳亂的拍者蘭斯的背脊,滿屋子找水喂給他喝,樣子比蘭斯還要焦急。 蘭斯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喘了幾口氣,一把揪住埃文的衣服,把鼻涕眼淚通通往他胸口上塗。 “我以為有了光明神的祝福烙印,力量會變強大,我真的以為我能趁機幹掉綁架我的壞家夥……嗝……”打了一個嗝,蘭斯咳嗽幾聲,再接再厲:“我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綁架我的家夥躲過了我的偷襲,埃文,我是不是傻得可笑,我隻弄傷了他的手臂,連反抗都沒有,就被黑魔法束縛,我果然就像尤金說的那樣,隻會給你們添麻煩,我根本不是什麽神眷之子……” 說著,蘭斯又開始捶胸頓足的號啕大哭,哭到最後連腦子裏嗡嗡回響的也全是自己歇斯底裏的哭聲,嗓子嚎的幹啞,腦子震得又開始發暈,表演得不可謂不賣力。 他隻顧扯著嗓子嚎,完全沒聽見埃文接下來說了什麽,淚眼朦朧中他看見埃文像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一會兒遞水一會兒拍背,到了最後幹脆坐在他身邊,笨手笨腳的攬著他,開始哼唱以前常常安撫做噩夢的他的歌謠。 埃文此舉實在是有異於常人,蘭斯哭聲一頓,臉色憋得青紫——想笑又不能笑的痛苦,他終於有了切身的體會。 在窮折騰了好一陣子之後,蘭斯自己也被自己賣力的表演弄得精疲力竭,幹脆腦袋往枕頭上一砸,雙眼一閉,再度睡了。 至於有什麽效果,埃文相不相信,等醒來以後再。 ------------------------------------------------------------------ 一覺醒來,徹底睡飽,蘭斯揉著腫脹的眼睛,手一撤就看見埃文放大的睡顏。 眼皮一抽,反射性的往後推了推,發現腰被光明神聖騎士的一雙手攬的死死的。 他怎麽和埃文睡到一張床上去了?!他不記得自己睡著後會做出什麽先【嗶——】後【嗶——】的舉動啊? 蘭斯滿腦袋問號,埃文睡的淺,即使折騰了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依舊在蘭斯的動靜之下睜開眼,雙眸中的精光根本就不像是剛睡醒的人。 “醒了?”埃文輕聲詢問蘭斯,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柔和:“餓了沒有,要不要吃點什麽?” 蘭斯小心翼翼的觀察埃文的表情,沒發現一絲不正常。 “沒睡醒?還在發呆呢?”微笑的拍拍蘭斯的臉頰,埃文站起來,整理有些皺褶的衣衫:“我去給你拿點吃的過來,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對胃不好。” 蘭斯看著埃文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舉止如常的樣子,心裏頓時發毛了。 不對啊,身為光明神聖騎士,埃文可不是那種把一切埋在肚子裏麵卻依舊神色如常的陰狠角色,之前發生那樣的事,如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可能睡了一覺就失憶了?! 埃文越正常,蘭斯心底就越忐忑不安,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小心翼翼的試探:“埃文……你,不罰我麽?” 埃文扣扣子的手頓了一下,抬頭,沒說話,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蘭斯頓時被嚇得不輕。 “我就知道埃文最好了。”擠出一個笑容,他伸手扯住對方的袖子,拐彎抹角的表達自己的疑問:“以後都我一起睡好不好,埃文也覺得我的床很大很舒服?” “好。” 幹脆利落的答應,埃文扣上最後一個扣子,轉身走出了房間,留下蘭斯一個人傻愣愣的看著關閉的房門。 他居然答應了?!他居然答應了?!! 蘭斯神色扭曲的看著天花板,抓狂的隻想撓牆。 他本來想試探一下埃文跑到他床上來的真正原因,沒想到他居然……他居然答應了!他真的是埃文麽!假的?! 把自己裹在被子裏扭成奇怪的形狀,蘭斯腦子亂的簡直比睡前還要一團漿糊。 門被再度推開,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濃湯的埃文看到亂七八糟的床和裹成蠶寶寶形狀的蘭斯,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 “幹什麽呢,來,起床喝湯。” 之後的一段時間,蘭斯都處於靈魂出竅的飄忽狀態,他任由埃文扶著他喂完湯,給他套好衣服,耐心的像對待智障兒童一樣牽著他出門散步,帶他去光明教會作報告,陪著他去上課…… 等到夜晚再度降臨躺在床上後,埃文自然而然的攬過他的腰,把牢牢他摟在懷裏。 蘭斯瞪著天花板,聽著耳邊清淺的呼吸,失眠到天明。 幾天下來,他終於看出一些門道了。 埃文對他的保護更加嚴密,或者換成另一種方式說,埃文在監視他。 是的,監視。 連晚上睡覺都要把他緊緊禁錮住,這種一刻不離的跟隨方式,最大限度的把他限製在了光明神聖騎士的視線下。 想通了其中關竅之後,蘭斯心底產生了一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埃文對他,終於還是產生了懷疑。